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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五 翠花 ...
安冉之这下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道:“天色已晚,就寝吧。”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金色铃铛,轻轻摇了一摇,不出一会儿便有婢女端盆送水进来,眉目皆秀丽。想不到,这安冉之地位也不小。
顾晨就着屏风和微凉的水洗漱了一番,只觉得屈辱和恐慌。看了看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她自觉的爬到榻上,警惕地瞪着安冉之。他像是没察觉似的,在昏暗的烛光下看起书来。顾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不可松懈,只不过没过多久,她便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昏睡了过去。
实在是太累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如千斤重,顾晨不禁冷汗直冒。一睁眼,便见安冉之压在自己的身上,冷冷地看着自己,目光里似有不屑,却不似有邪意。他的手探入了她的衣襟。
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顾晨咬着牙,却不觉得害怕。安冉之一边用手拂过她的腰侧,一边细细观察着顾晨的表情,只见顾晨脸一阵红一阵白,眸子里燃起火来。
他低低地问:“告诉我流落至此的缘由。”话里似有威胁之意。
顾晨颤抖着说:“苏曵歌。”
是苏曵歌卖了她。
宫里谁都知道,顾晨爱惨了苏曵歌。
苏曵歌是大皇子的侍读,顾晨是四殿下。二人虽然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事实却有有着天壤之别。
顾晨的母妃不过是个平凡的江南女子,背后并无势力,难产而死。顾晨的母妃并不受宠,顾晨也不受宠。只不过,顾景川虽然对顾晨不闻不问,却很大度地没有克扣她,还让她跟随着兄长的夫子,也是当朝云大学士读书。在顾国,皇子皇女有着平等的继承权,故而享有平等的教育;至于待遇,却是要依靠母辈和自身。
顾晨无母,在这宫中自然是根谁人都可踩踏的草。虽不至于让人欺辱了去,却少不得被下人们指指点点,贵族们嘲笑戏弄。
苏曵歌的父亲是前太傅苏老先生的遗孤,也是现朝中王大人的养子。由于身份不低、年纪又与皇子们相仿,苏曵歌年幼的时候便被选入宫中做侍读。其人虽性格乖张,却文采斐然,得大皇子赏识和庇佑,不久便名声大噪,地位超群。苏曵歌嚣张跋扈,行事不计后果,连贵族子弟也不敢出言相对;偶尔犯了错,也有大皇子默默收拾摊子,好不风光。比起有名无实而无依无靠的四皇女顾晨,苏曵歌倒是真真正正傍上了大皇子这颗枝繁叶茂的金银树,,前途一片灿烂。
苏曵歌不仅地位超群,且风流成性。
苏曳歌喜欢美人,但讨厌丑人。他能为了美人一掷千金,也能为了丑人一掷千金。为美人一掷千金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为丑人一掷千金只为了博丑人一哭。
在王城里,没有人不知道苏曳歌。提到苏曳歌,你就不得不说他的风流。苏曵歌,以喜欢美人出名。虽说他不是那种手持香扇,满大街追着女人跑的人,却也为了一睹芳容而死缠烂打。有人说,他喜欢女人的帕子,家里还有有一个大房间里专门放满了五颜六色的帕子。中意他的女人为了给他自己绣的小香帕子,能从城北追到城南,其锲而不舍的精神比起苏曳歌有过之无不及。
到了后来,凭着一张利嘴和一张俏脸,硬是招惹上了许多女子。当时陆大人的夫人便是其中一个。陆大人见妻子红杏出墙,竟是生生差点把苏曵歌打了个半死。奄奄一息的苏曵歌被王大人与大皇子救下了之后,却没有收敛,只是不再招惹闺中女子和妇人,开始和风尘女子纠缠不清起来。对此苏曳歌叹曰:妒夫远比妒妇可怕。因为当妒到了女人那里,就变成了毒;而当妒到了男人那里,就变成了赌——关乎性命的赌。这话气得陆大人在床上病了整整一个月。
顾晨则普通得几乎被人忽视了去。她性子怪异、背后没有势力,也不算聪慧,自然不被看好。众人以为这样不受宠的皇女应当是被随随便便嫁了和亲或是许配给某个将军;没想到竟是指明看上了貌比潘安的苏曵歌,算是闹了一个笑话。这不是一件大事,坏只坏在苏曵歌的养父是丞相的幕僚,同时也大力支持苏曵歌交好的大皇子。且不论二人是否情投意合,顾晨若是嫁与苏曵歌,不仅是让苏曵歌处在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地位,更是等同于放弃了自己的皇位继承权。
在平民百姓中,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挣钱养家;女人在家相夫教子,鲜少入仕。然而,在多是王孙贵族中,少不了财大气粗的千金包养男宠,也有不少男方入赘之事。而自古帝王能者居之,无谓性别之分。然而由于女子生育,自古男尊女卑的思想,历史上仍是男帝居多,女帝寥寥无几。这些少数的女帝大多只从世家中的公子们娶一位为侍公子,产下多位子嗣然后扶正为男后,或者是从兄弟姐妹那里过继来孩子当皇子。考虑到声望问题,娶众多公子不断扩充后宫的女帝更是寥寥无几。说是公平的皇位竞争,说到底还是偏向皇子多一些。只是不论是男是女,顾晨的出身与受宠程度,就已经决定了她的命运。
有人却说,这可是顾晨明哲保身的好主意。顾晨的父亲顾景川妃子众多,子嗣却只有五个。大皇子二皇子在皇位之争中僵持不下,三皇子在五岁时就病逝,五皇子则年幼。顾晨作为少数继承人其一,胜算不大,却也不小。在这种时候,抛却背后势力雄厚的世家公子和将军不选,却偏偏是大皇子一派的浪荡哥儿。因此所有人的眼睛擦得雪亮:这可是是弃皇位保大皇子的意思?
然而这个时候,苏曵歌却出面拒绝。不仅不要,他还派人把顾晨丢出了宫门,送到了千里以外的苏州城里,胆大包天!
多少女人被苏曵歌拒绝过?她顾晨可是第一个吧!
“就为了这件事?”安冉之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这也……”
“我知道也很荒谬……”
“我不会帮你。”安冉之却打住了她想要说下去的话,“我不能帮你。”
“这是缘何?”
“我本已是罪臣之子,自是有心无力。”安冉之低头看着她,“就算把你护送回去,你又待如何?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安冉之这一看她,她才发觉二人离得如此之近。他呼出来的气拂过了她的脸,带来微微的暖意。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面露哀色:“我不甘心。”
“是不甘心你的皇位,还是不甘心你的情谊付之东流?”
她知道,这问题是一个考验:“二者皆有。”
“那又是哪个多一点?”
“自然是前者。”她看着他,“苏曵歌与我无怨无仇,却如此待我,就算再见到他我也顶多会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只是我在那冷冰冰的地方呆了十五年,却落得这种下场,怎么可比?我若是为帝……”
“小人之心不可有。”安冉之又打断了她,把食指轻轻抵在顾晨的唇上,一脸认真,“若你为帝,便改变……”
“那你会帮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却笑道:“不会。我不吃你的苦肉计。”
顾晨轻轻哼了一声。
安冉之道:“没有人能帮你。”
见自己的计谋失败,她也懒得多说,闭上眼就要沉沉睡去,只听安冉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含感情地说道:“我虽如今落魄至此,到底也是官宦之子,只行君子之事。比起江山社稷与国家安危,殿下复仇之心轻若毫毛,恕罪臣不得妥协。”
“并非只有小人才会恨。”纵然安信身负罪孽,他安冉之又何其无辜?怎能不恨?怎能不怨?却为何不肯助她?如今在这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又是为何?
安冉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摇头淡然道:“非也。我只是行人事,尽天道罢了。”
顾晨嗤笑一声。
一夜无话。
嫣嫣所谓的调^教,无非是教一些阁里的规矩以及揽客的三大要素。嫣嫣说,做妓^女的就要又媚又甜又娇;安冉之却说,妓^女也要有自己清高的一面,要会忍会拒会傲。
“这清高呀,却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却是欲拒还迎、再拒还迎,还拒还迎。”嫣嫣乐呵呵笑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男人就吃这一套。”
“非也。”安冉之抿了一口茶,温吞地反驳道,“女孩子是要矜持。”
“床笫之间也要矜持?”嫣嫣不满道,“男人来春暖阁找乐子的,是觉得那些彬彬有礼的大家闺秀腻味,要的正是泼辣爽利的娘们。若是喜欢那种调调的,岂不是在外面喝茶就好了?”
“这……”
嫣嫣乜斜着眼鄙视地看了安冉之一眼:“小雏鸟儿也有胆儿说话?”
安冉之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扭过了头:“随你吧。”
伪君子。
顾晨冷淡地瞟了一眼安冉之。昨夜也不知是谁深更半夜爬到她床上?
官宦之子,君子之流?
笑话。
她的目光挪到了嫣嫣身上。嫣嫣长得不矮,一张脸却精致若少女,叫人移不开眼。顾晨暗暗赞叹,那是怎样一种张扬?她微微耸起鼻子,赌气般地看着安冉之,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全然没有了那日的风尘味。安冉之却不复她第一眼看到的那般自若了。他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太奇怪了。
像是安冉之这样的人,沦落到这种文人都认为污浊的地方,怎么还能如此平静?
顾晨暗暗打量二人的时候,嫣嫣同样在注意着顾晨。
像是花街柳巷这些地方,没有身份查不到来头的姑娘们多了去,除了那些被流放的,稍稍背景显赫的姑娘们都不会被卖到这种地方被羞辱;就是不受宠的庶出小姐也会被养大嫁了如泼出去的水,也是一件美事。那些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姐们被伢子卖过来,都是不知不觉被下了迷药,或是被绑了,通常年岁也不高。若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倒好,只是大多姑娘们早就过了孩童的年龄,自诩身份高贵,受不得苦,上吊投水自尽的十有八^九也是常事,所以初到的几天嫣嫣总是特为上心。倒不是她有多好心,而是这种大家闺秀的调调正是这几年来男人的心头所好。
她冷笑了一下。因为这个,这几年的失踪人口总是特别多。
顾晨有着一张江南水秀的脸,面容不算特别精致,倒也有一种朦胧中透着温婉的脸,神情却是柔中带刚的,是最不好对付的。往常的女人们打打骂骂就如豆腐一般被软了下来,然后屈服。那种恨恨中泪眼朦胧的脸也是嫣嫣最爱看的。女人啊,就是这浮华中一颗小而精致的珠子,却不耐摔,动不动就只会哭哭啼啼,吵吵嚷嚷。不若屈服了这红尘俗世中的熙熙攘攘,学那明月无语,江水不言,迷得男人们神魂颠倒才好!
只是顾晨仿佛还没有这种觉悟,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无欲无求的气息,仿佛融在了月色里,化成了一缕清风,让人抓不住。她不说话,也不做任何回应,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安冉之的身后,像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
不若把她就许给了安冉之?她嗤嗤笑了起来。
见嫣嫣莫名其妙地笑着,顾晨才慢慢吞吞张口:“我不做妓^女。”
二人半晌无言。
嫣嫣拍岸怒道:“老娘我废了这么多唇舌,你现在才来交涉?”
“我有我的尊严。”
“妓^女就没有尊严了吗?”嫣嫣闻之更怒,“你不要瞧不起妓^女!”
“若有尊严,又为何而辗转卖笑,而不得承欢膝下?”
“女子嫁了人又何尝不是?”
顾晨自然不懂。她没了母亲,父亲也对她不冷不热,血缘凉薄。她只有胸腔里的一股血性在,支撑着她走到今日。怎可在这里被毁了去!
“若是你不得不做妓^女呢?”嫣嫣道,“上吊?咬舌?投水?毒药?千种死法在我这儿都不是稀奇事,你要哪种?”
“还是上吊比较干净。”安冉之不冷不热道,“就是死相不太好。”
“我不会求死。”顾晨淡然地说。
“所以?”
“所以你要答应我。”
嫣嫣怒极反笑:“怎么好事都让你占了去?”
顾晨想了想,说:“这样吧,若是你能让我认同妓^女这个职业,我便答应你。”
“若你不认同我又如何?”
“君子不做小人之事。”
嫣嫣用见鬼一般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女子。什么?一个姑娘家竟然称自己为君子?
安冉之苦笑。顾晨在宫中接受的都是兵法国策一流的以及四书五经,恐怕女子该读的是一本也没有读过。一个自小认为应该成为君子的女子……怎么说都有点奇异吧。
“说了那么多……”嫣嫣撇嘴道,“恐怕你还不如我们春暖阁的小扇姑娘们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晨皱眉。
“哼,你以为嫣嫣我会着了你的道吗?”嫣嫣说,“嫣嫣我好歹也在圈里打滚了这么多年,这点小把戏我还看不出来?别忘了,是你在和我谈判。”
“那您又意下如何。”
“等你有本事成为了我们春暖阁的小扇姑娘,再来和我谈判吧。时限一个月。”嫣嫣说,“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好好谈谈,说不定我还会助你。”
为了宣扬“妓^女是个千金难求的职业”这一理想,顾晨与嫣嫣达成共识的当晚便被请上了春暖阁最小的画舫。
春暖阁的画舫异常地华丽炫目。船头大多被做成了展翅欲飞的凤凰,船尾则用千奇百怪的鸟尾编制而成。有些画舫的船舱是传统的钻瓦筑成,有些做成了亭子,却都用了特制的蓝色琉璃瓦,中间掺着亮晶晶的粉末,饶是夺人眼球。到了晚上,天色一黑,灯火便在江上亮起,如点点繁星投在水上,那琉璃瓦更是流光溢彩。
顾晨上的画舫只有嫣嫣、安冉之与她三人。他们的画舫停靠在一巨大的画舫边上,因此顾晨很清晰地听到了那上面传来的丝竹古琴生、笑语声和觥筹交错声。每个人都在笑。有人一掷千金;有人嬉闹大笑;有人吹拉弹唱;有人把酒言欢,分不清谁是谁。
污浊不堪。
“他们是真的快乐?”顾晨轻轻地问。
“至少在那画舫上,每个人都是快乐的。”嫣嫣答道,“的确,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黑暗,都有对尘世的同流合污。但是,在这里,只有爱与欲。”
“也许这是纯粹的。”顾晨说,“但是一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嫣嫣没有反驳,只是突然大声叹道:“今夜是月圆呢!”
顾晨抬头看去。的确是月圆之夜。那月投在水里,也是假象。
“月过月半月常圆,江来江中江如镜。月过江中镜中圆,明月不改江依旧。”安冉之吟道,他回头冲顾晨笑道,“喜欢月亮吗?”
他迎风而立,目光平静。顾晨突然发觉,安冉之仿佛和自己喜爱的那些野史中的翩翩玉公子重合了。仿佛有一个男子,手持折扇,脚踏紫靴,嘴中含笑冲她走来,背后是月光如洗。他会吟顾晨爱的诗歌,会弹琴会舞剑,会让人觉得温暖。只是定了定心神,她凝眸看去,却总觉得安冉之的身后掩着大块的阴霾,在月色下张牙舞爪起来。是乌云呀。
要下雨了罢。
“你说话这么招人厌,还是改个名字去去晦气吧。”嫣嫣漫不经心地说,“翠花吧。”她喃喃自语道:“嗯,翠花不错。”
那月光流转,散落水中,似水非水,似喜还嗔,倒叫人心驰神往起来。哪里是实,哪里是虚?这一泓春水,是变幻又是永恒,是轮回又是苍生,是这浮华中的另一抹虚华吧。
不知不觉,夜已深宵,清风暗送,梨花抚落,明月不改江依旧。
自编:月过月半月常圆,江来江中江如镜。月过江中镜中圆,明月不改江依旧。(灵感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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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五 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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