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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曾经是挚友 ...

  •   雪菲若还在坠落着,在黯无天光的世界里坠落,坠落。
      ……
      直到她听到一个声音。

      遥遥远远的,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非常遥远的某个地方。
      ……
      她的身体像不属于她一样,四肢不听使唤,整个人在半空中一点点失去知觉。
      加上身处完全无光的黑暗中,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被石子一样的东西打穿的右眼,疼得甚至也麻木了。
      ……
      对了啊,因为她坠落了好久好久。
      好像右眼受伤是昨天的事,亦或是前天的是,一个星期前,或是一个月前?……全然无光的世界里她只觉得自己坠落了好久好久,意识渐渐就混乱了,相反的,身体却是越发地麻木无知觉。

      ——但是此刻的那个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清晰,虽遥远,却字字句句无比精准地砸入了女孩的耳中。

      「幻灭君选中的愚者,原来是这副摸样么?」

      不无嘲讽的语调以及语末玩味的上扬,这个声音的主人或许是个养尊处贵的纨绔子弟,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凝视着雪菲若。

      女孩没有接话,只是下意识睁开被血模糊的眼睛,然而,她依旧无法在这片黑暗中捕捉到分毫。

      「Tarots的愚者啊,愿意继续留在组织里接受他们的恩宠和怜悯么?」

      徐缓冷漠的音调,圆润的音色,像某种管弦乐器悠扬的曲调,听不腻,却让她生厌。

      女孩依旧没有接话,却因为某两个刺痛她柔软心脏的词语而皱起了双眉。

      「乖乖把灵魂交给我,就不用再耻辱的活下去了,如何,我们做笔交易?」

      ……
      ——“滚。”

      但那个声音依旧不依不饶地在她身侧响起,不断诱导着她,迷惑着她,甚至夹杂着威胁,威胁要夺取她的嗅觉,视觉,听觉,甚至触觉。
      ……的确,在那片黑暗中雪菲若已经闻不到血的味道了。

      或许,现在的她并非在坠落,会这样猜测,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丧失了视觉和触觉。

      ……
      但自始至终女孩只说了这么一个字,重复了多变,短促的一个字:“滚”。

      ¬¬——我这双眼睛能够判断什么是帮助什么是怜悯,也不至于烧糊涂到辨不出何为关怀何又为恩赐,这条命要怎么活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都无关。

      ———————————————————————————————————————

      “我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让她活了下来。”后来,当再次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J总会这样感慨。

      ——血是连接着灵魂和□□的纽带。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个女孩自己将自己的灵魂,硬生生地扯回了身体。
      分明那时候,她的身体里,一滴血都不剩了。

      ……
      然后,雪菲若成了一个特别而孤立的存在,她不再是正常的人类,也似乎与Tarots中的每一个成员都不同。
      她成了一只半成品的傀儡,而为了能让她能够活下去,她被迫地成为了吸血族衍生的后裔,也就是,吸血鬼。

      Tarots组织持有第十五张牌的杰斯特,是一个纯血统的,漂洋过海在这里定居的吸血鬼。

      ……
      雪菲若无言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她的生活中多了一条,那便是定期地她要去医院输血,否则,便会遭受到难以忍耐的饥渴和疯狂感。

      雪菲若并不是个完全意义上的吸血鬼,同样的她也不是个完全意义上的傀儡,她更算不上一个人类。
      半成品的吸血鬼,制作失败的傀儡,以及再也称不上为人类的存在。

      ……那样的痛苦,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沉默着接受了下来。

      然而她就是这样咬着牙沉默下来,半蜷在店主怀里的哥特少女睁开迷茫的双眼时,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都顿住,女孩的瞳孔,是注了鲜血一般的殷红。

      而且,她的左眼,看不见了。

      ———————————————————————————————————————

      那家开着哥特服装的店,其店主实际上曾经是Tarots组织成员的备选人员,本来,持有太阳牌的男人便该是他,然而,这个男人因为自己心爱的人,推却了这份职责。本质上说,塔罗牌选中的人,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然而那时候,代代相传的太阳牌却同时选中了J和这个男人,为了抉择出太阳牌的持有者,当时的幻神,也就是那时候世界牌的持有者,被结界中的声音称为“幻灭君”的人,为J和这个男人举办了一场争夺太阳牌的比赛,知情者皆会垂涎的太阳牌,象征着至上的力量和实力,而这个男人却放弃了宝贵的争夺机会,选择自己开一家哥特服装店,暗中与Tarots组织保持着来往。
      据说,是因为他的妻子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为了避免亲人陷入险境,有家室的店主选择了相对安静的生活。

      J说,店主姓尹,所以雪菲若便简称他为尹老板。

      而那把粉碎了的十字架,则是注入了他的血而制成的,也正是那十字架,在关键的时刻保护了雪菲若,驱散了结界。

      若不是有那把十字架,即使她活下去的意志再强,也终究会成为一只彻底丧失灵魂的傀儡。

      那时候,雪菲若睁开迷茫的双眼望向J,隐约觉得不对劲,身体软绵绵地无法动弹,视觉范围,也似乎缩小了许多。

      而后他们跟店主告别,J半抱起全身瘫软的雪菲若,目视着男人拨开衣架上挂满的一排衣服,按下墙上隐藏的开关,打开通道让他们进去。
      雪菲若记得,他们走过长长的楼梯和走道,经过许多分岔路口,熟门熟路地J抱着她迈着大步不知要去往哪里,而女孩却连声音也发不出。
      身体里没有一丝的力气。
      一直觉得哪里很奇怪,却说不上来。

      暗道的出口竟是一片绿油油的小竹林,适应了黑暗的情况下满溢着青葱绿意的风景争先恐后地跳进女孩的视线,那生机勃勃的颜色让她莫名地心情好起来。
      打探着出口提防着埋伏的男人注意到女孩嘴角细细微微扬起的笑容,却无言地移开视线,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后知后觉的雪菲若,还不知道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
      这份无知,一直持续到J抱着她来到别墅铁栅栏的门口时。
      Tarots成员中住最近的就是这,比起云汐家恢弘的别墅,这栋别墅透出一些古旧的气息,像所有小说里描写的那种一样,有着沉重的大门和铁黑色栏杆束缚着的窗户。
      来开门的是熟悉的银发少年,两柄黑柄子的手枪插在他的腰间,少年看见来人,便不多话地从里侧打开院门示意两人进来。
      J并未从少年身上感觉到敌意,而对方并未直接与男人对视,态度放软很多地绕到他们身后锁门,而转身的刹那他的视线捕捉到女孩垂落下来的手臂。

      ——苍白的,或者说……甚至是一种病态的死灰色的手臂。

      狱之月伸手抓住J的胳膊,动作快地让J震惊。

      抱着女孩的金发男人转过身来,少年则垂下头看男人怀中蜷缩着的女孩。
      ……
      一张病态的脸。

      大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瞳仁混合着分不清楚,没有焦距的眼睛。
      ……
      如同两坛被血染成殷红的死水,也像两弯浸泡在血水中的圆月。

      ……
      ……“怎么回事……”少年黑色的瞳孔仿佛都在颤抖。
      ……“究竟怎么回事……”

      或许是在那个时候,雪菲若才意识到某些严重的事情。

      她才意识到,有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在了她身上。

      ……“以后再慢慢解释,不是什么大事情。”在雪菲若头顶上方,J在她左眼的死角处向狱之月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开口刺激怀中尚还不知情的少女。

      立即会意的狱之月随即侧过脸冷冷哼一声。

      ——“的确,她能有什么事情。”语调嘲讽。

      最早注意到雪菲若左眼失明的应该是J,而观察力极敏锐的之月少年,也同样敏锐地察觉到。

      “门没锁。”

      J抱着雪菲若向屋中走去,之月少年顺势走在他身侧,而后动作幅度很轻地侧过身,伸出一只手在雪菲若左眼前,轻轻晃动了一下。
      ……
      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只血红的瞳孔甚至没有转动,只呆呆地映上他晃动的手掌。

      在雪菲若看不到的地方,少年垂下精致的眼眉,狠狠攥紧了拳头。

      ———————————————————————————————————————

      ……
      “接下来……接下来要怎样才好……?!”靠在墙壁上的少年将反手将掌心盖在眼睛上,他的手枪还绑在腰间,于他那身乖戾的白衬衫与黑长裤有些格格不入。

      ——“不能让她死……”暗金色短发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反复盯着掌心上的纹络。

      ———————————————————————————————————————

      重又开学的时候,南宫维的班里转来一个新的学生。
      在高三转学本就是件稀奇的事,更何况临近高考的这时候。
      高三忙忙碌碌的这一年,转校生是不会在班级里大张旗鼓地介绍的,顶多学生们在进教室时看到空缺着的位子上又多了个人,仅此而已。

      南宫维旁边的位子曾经是空着的,现在,因为她自身成绩稍落后的情况下,班主任考虑到南宫橘的成绩以及他游刃有余的学习状况,便让这对姐弟当同桌,弟弟在学习上多帮帮姐姐。
      ……
      而某个三个字,已经成为过往,南宫维甚至觉得,自己与雪菲若这些日子里的同桌生活,只是一个梦。

      ——可是,梦里的那女孩现在就在曾经梦中,那个位子上。

      南宫维是直接与南宫橘的同桌女孩调换的,为此那女孩还暗中记恨过她,毕竟自家弟弟在班里非常受女生欢迎,不仅长相精致而且性格温和像个标准的好学生,加上成绩又好,真的是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所以,其实雪菲若来坐的位子,就是就是南宫维的同桌。

      很像,又不像。

      ……
      那是个天气转暖的下午,阳光很好,午餐时间的阳光甚至让高三生们产生一种“夏天就要来了,高考就要来了”的错觉。
      下午的温度比起中午自然凉爽不少,但温温暖暖的空气里依然揭示着夏季不远了,他们的战斗就要打响了的讯息。
      那是周六,对于高三生而言,周五与周日自然没有区别,那时候整个学校里只有高三三十几个班的学生,高一高二的小学妹小学弟们已经回家看动画片玩游戏去了,留下他们可怜的高三学姐学长继续“浴血奋战”。
      南宫维是像多数住校生那样,在食堂里体会到终于不用和高一高二孩子一起来排队,一直排到食堂门口的轻松感,很开心地等了两个人便打到饭,端着盛着一小碗白米饭,一小勺六块钱只有豆子没有鸡的“毛豆烧鸡”,以及一碗浓度稀释到与白开水同一级别的免费汤,坐到专心吃包子的弟弟对面,也开始享用自己那份午餐。
      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的情况下,毛豆烧鸡与鸡烧毛豆也没多大区别了,哪怕六块钱一勺贵的要死的菜里只有一块鸡皮,南宫维也觉得自己够幸运,饿得凄惨的情况下硬撑着写完了该死的化学,丢开那讨厌的反应速率,毛豆烧鸡真香啊……

      当然,这对南宫姐弟坐得,依然是进门左数第七个位子。
      食堂有三层,一层二层都是普通的打饭打菜的地方,三层则是特色小吃,那“特色小吃”四个字虽然是名义上的,但三层的确是卖粉丝、面条、麻辣烫、烤串子之类的地方。
      而无论去一层还是二层亦或是三层,南宫橘都坚持要坐在进门左数第七个位子。
      ……
      对此,南宫维表示过绝对的不理解。
      最终在南宫橘完全无法自圆其说的解释下,南宫维将他这个习性定义为一种无法用人类正常思维逻辑理解的怪癖。

      “对了,小橘你知道我们班要转来转校生的事吗?”南宫维放下盘子后正准备去拿学校里提供的据说消过毒的铁勺子,却被弟弟一下拦住,说话间,一把铁勺子便放在她盘子上。
      南宫橘经常跟姐姐针锋相对,毒舌得很。

      可是男孩却总细心地把自己姐姐照顾无微不至。

      “嗯,课下的时候好像是听人这么说过。”男孩温婉地笑笑,纤秀的手指拿起一个包子,笑眯眯地张口咬。

      “好奇怪呢,这种时候转过来。”南宫维看自家弟弟吃包子,心里再次产生一种“学校的包子似乎很好吃啊”的错觉——当然理智提醒她那只可能是个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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