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愚者》猫翼子

14、吾乃酒神

　　另一边，完全不知情的雪菲若一脸平静地走上楼梯，到达二楼之后，她思忖了片刻，确定那两个尚不知姓名的人应该在的房间。
　　在这里住了也算有一段时间，雪菲若对二楼的构造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除了她住的房间外，二层还有几个客房，两个储物间，以及一间她从来没去过的房间。
　　那房间，大概就是用来训练的场所吧？
　　仅从门的构造上，就能看出这间房间的用途，不是哥特式雕花的木门，那间房间的房门是银白色的金属制成，看上去……格外坚实。
　　同时也……额，格外……难以打开。
　　雪菲若眨眨眼，打量着这个门，想着要怎么打开。
　　……似乎……是用推的。
　　……
　　雪菲若推开门的那瞬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银白的光亮。
　　那亮光，甚至有些刺眼。
　　生死关头的那个瞬间，暗金色短发的男人及时冲上了楼。
　　J一路追到二楼，还在尚未站稳的时候他便看到了惊讶地站在门口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雪菲若。时间容不得他犹豫。
　　雪菲若在完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感到手臂被人握住，随后整个人被向后一拉——

　　下一秒，刺眼的光线占据了她的视线。
　　那刺目的光照让她的眼睛模糊得看不清前方，雪菲若只觉得，眼睛很痛……她下意识地跟着身后人的动作，踉跄着倒退了一步而后勉强站稳，紧接着，便惊讶地看到眼前有细碎的黑色，如雪花般纷纷飘落。
　　那丝丝缕缕的细碎黑色，飘落在眼前，些微的，有些扎人。
　　……
　　是头发。
　　一根一根的发丝齐刷刷地向下落……
　　是她额前……被削落的刘海。
　　雪菲若伸手一摸，才发觉额前的刘海被齐齐削去了一截。
　　……
　　明白所以然的雪菲若，顿觉得脊背一阵冰凉。
　　……
　　J要是来得再晚点，她就死了。

　　吃饭时间。七个人挨个在饭桌前坐好。
　　雪菲若向J道谢的时候，已经调整好自己差点被吓傻掉的心情，此时她脸上是带些不满的无奈表情，边无奈地扯着嘴角边伸手摸着额前被削得齐刷刷的刘海。

　　诚然，若不是J即使出现拉她后退，估计被削掉的便该是她的脑袋了。

　　七个人在桌边依次坐着，云汐自然坐在女主人的位置，她对面是温柔耀目一如日光般温暖照人的J，J左侧紧邻雪菲若，而基塔罗，则微笑着坐在了雪菲若身侧。狱之月坐雪菲若对面，他两侧则是刚从楼下下来的两人。

　　雪菲若之前已经仔细打量过他们，在他们跑来道歉的时候。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两张脸都长得绝对无害的样子，与杀人这样的字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男一女，或者说，一妙龄美女以及一超级卡哇伊的正太。

　　女孩子有着矢车菊那样蔚蓝色泽的长卷发，末端一直到了膝盖，女孩大概一米六八的身高，小腿纤长，着一身蓝白交错、西欧风味十足的娃娃款可爱佯装，齐齐的刘海也是微微向两侧卷曲，眼睛大而明媚，也是矢车菊的颜色。

　　女孩奔来道歉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她当做武器的长枪，那只长枪有着银色的枪柄，末端则是一枚尖细的湖蓝色宝石，被四片蝴蝶翅翼状的银托子托起。

　　她自我介绍说自己的名字是帝兰，女皇牌的持有者。

　　雪菲若听说她的身份时震惊了一下，而后才下意识地联想到J曾经给她灌输的知识，塔罗之三，女皇，一张象征着至高权力，仅次于皇帝的塔罗牌。

　　恍然得知持有愚者牌的竟是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时，雪菲若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
　　即使不用别人教导，她也慢慢地知道，自己在Tarots组织中的地位。

　　在这个世界上，无法奢求什么公平，虽然这种道理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只是……倔强的雪菲若无法相信而已。

　　紧接着扑上来的是那个长相超级超级可爱的小正太。小正太有着浅灰色的柔软柔软短发以及一双淡绿的眸子，小小的身上兜着一件白色绣金丝的斗篷，脸圆鼻尖，长相极其可爱。

　　甚至那小正太的声音也是说不出的可爱。

　　“呐呐，你就是雪菲若酱吗？”小正太一下子扑到雪菲若面前，可爱的包子脸上那双淡绿色的星星眼闪闪发光地盯着她。
　　“我是克洛，是魔术师哦~~”小正太甜甜地向雪菲若自我介绍。

　　塔罗之二，魔术师，克洛。
　　雪菲若以为魔术师会是个穿黑斗篷的冷漠男人，没想到竟是这样可爱的一个小正太。

　　“恩，请多指教。”雪菲若点点头，却看到那双淡绿色的眸子可爱地眨了眨，随后小正太……哦，不是，克洛笑得极为灿烂地说——

　　“呐呐，我给你变魔术哦~”

　　还没等雪菲若回应什么，可爱的克洛就期待地甜笑着伸手去掏自己的斗篷。

　　——“好了好了别闹了。”在克洛满心憧憬地想从斗篷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什么时，他的斗篷后襟忽然被帝兰伸手一抓，随后整个人被提到半空中。

　　而后雪菲若才脑袋挂汗珠地发现，原来看起来身高不足一米五五的克洛，脚下还蹬着足有五厘米厚的皮鞋……

　　“这孩子看到新认识的人就喜欢变魔术炫耀。”帝兰点点头向雪菲若解释，脸上是无奈的笑容。

　　餐桌上，克洛坐在加了五六层坐垫的椅子上，无比期待地一手握刀一手拿叉，无比期待地等待着上菜。
　　“呐呐，汐酱，今天的午餐是什么~？好期待啊啊，感觉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吃到可口的食物了呢~~”

　　而后就在雪菲若眨眼间，一把餐刀直接扎在克洛面前的餐桌上，正贴着他的手指。

　　“克洛洛，什么叫没吃到可口的食物……？恩——？”拉长尾音的帝兰嘴角在抽搐，她手里还把玩着仅剩的一把餐叉，仿佛随时都能效仿之前给扔过去。

　　——“好了好了，吃饭时间禁止打闹。”出来打圆场的是基塔罗，淡金色长发的男人伸手挥了挥，随着他放话，坐在克洛和帝兰之间的狱之月一把拔|出切肉的餐刀，还给左手边的帝兰。

　　“啊啊，之月酱都帮着帝兰，赖皮呐……”克洛嘟囔着嘴哼唧。

　　——“闭嘴。”果然帝兰又把餐叉扔过来了。

　　“再扔我就不捡了。”之月扬眉说了一句，拔了餐叉又还给帝兰。

　　——“果然之月酱就是向着帝兰的嘛——”

　　克洛卖萌的嘟囔被一声诡异的“咕噜噜~~~~”打断，下一秒众人的是视线都落在雪菲若身上，才看到她有些窘迫地按着自己的肚子，脸红了。

　　“哈哈，若酱好萌~~”

　　“好了都别闹了我来上菜。”端坐在主人作为上的女祭司白玉扇一合，随着玉石清脆的碰撞声，一个白衣女童端着盛满食物的银托盘走上前来。

　　端食物的女童面容清秀，表情却难免显得有些呆板。见雪菲若盯着那女童看，云汐便解释道：“那是塔罗牌造出的纸人，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

　　听到此话的雪菲若顿时傻了，刚想开口，一盘烤半焦的小牛排便送到了她的面前。
　　午餐，真是非常的丰富，雪菲若有种自己一下子坐到了五星级饭店用餐的感慨。
　　除却之前那半焦的小牛排，还有蜜汁烤羊肉、烧土豆和浇满甜酱的水果蔬菜沙拉，甜点是热腾腾的芒果巧克力布丁。

　　雪菲若用叉子□□牛排吃，大概是真的饿了，她只顾吃，却没有抬头看一眼其他人或是找谁对个话。
　　只是她身旁的J，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一边小心地拍着她的背，一边体贴地安慰说“慢点吃，别吃噎着了。”

　　“你们难道是虐待这孩子了不成……”基塔罗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小块牛排，正欲纳入口中，眼见着雪菲若的吃相，叉子便停在了半空中。

　　云汐切下一小条牛排，塞进嘴里，二话没说直接用死鱼眼瞪着J。

　　“唉……？我没有让她饿着的……”正在给雪菲若拍背的J一愣，无辜地伸手表示自己真的没做过饿小孩这种残忍的事。

　　“呐呐，好吃吗？若子酱？”克洛在餐桌下摇晃着小断腿，因为他用不惯餐刀，所以很干脆地用叉子直接将牛排插起来啃。

　　吃得一脸油的雪菲若抬起头，消瘦的脸却因腮帮子塞满食物而显得鼓鼓囊囊，那双漆黑的眸子眨了眨，然后雪菲若动着鼓囊囊的腮帮子回答说“好好吃”。

　　一口气扫掉烤牛排和羊羔肉，雪菲若满足地用餐巾擦擦嘴巴，刚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瞪眼看着一盘色彩鲜艳的蔬菜水果沙拉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菜都是统一上的，换言之每个人的食物都一样，不过也只有雪菲若和克洛，吃得一脸幸福样。

　　雪菲若立刻后悔那句“我吃饱了”。虽然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被身侧的J听见，因为她听见自己说完这句后，J像是被逗笑般轻咳了一声。

　　“其实还没吃饱……”雪菲若只好小声补上一句，然后无比欢乐地吃自己那份沙拉。

　　用新鲜的整颗草莓，凉拌了削去皮的苹果丝，放了一点生菜调味，而后伴着香浓的奶酪、白糖和果酱，不仅色泽诱人，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

　　接下来那盘烧土豆的味道也是恰到好处的香，而最让她期待的是餐后的甜点，一大盘热腾腾的刚出炉的芒果巧克力布丁，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入嘴中，热乎乎的，甜甜的，柠檬外皮下有柔软甜美的巧克力。

　　好幸福……

　　此时的雪菲若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能当愚者，好幸福……

　　“SA~甜点也上了，可以搞点小酒喝~~~”云汐一小勺一小勺地抿着布丁，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随后一打响指，又一个与先前不同的女童端着托盘走上前，而这次，女童手中的托盘上赫然是一瓶盛在玉壶中的酒，以及配套的几只杯子。

　　——“要开喝么？”云汐望向基塔罗，介于茶褐色与琥珀色之间的那双色泽浅淡的眸中，染着点点挑衅意味十足的笑意。

　　——“喝。”淡金色长发的男人扬眉一笑，深海一般深邃的眼里也满是笑意。

　　——“还有我的份。”雪菲若身侧的J也微微笑了。

　　……
　　“那个，我可以……加入么？”吧唧吧唧往嘴巴里塞布丁的雪菲若向那瓶摇晃在玉壶中的酒液望去一眼，立刻不吸引住。

　　三双眼睛同时叮向她。

　　……
　　“可以倒是可以……”云汐从托盘上取过玉壶和三只翡翠色的玉杯，吩咐身侧的纸人再取来一只杯子。

　　“这是汐酱调的酒哦，天下只此一瓶呐~”克洛来劲地解释。

　　“不过里面掺了不少白兰地，你受得了？”云汐不确信地向雪菲若投去一眼。

　　雪菲若没喝过白兰地，据说很烧喉咙，是种很烈的外国酒。

　　“试试吧……”

　　几分钟后，四人的酒杯都满上了。
　　“干杯——”
　　四只翡翠色的酒杯轻轻碰在一起，识趣的雪菲若端着酒杯，特意将自己的杯口放到最低。
　　……
　　记得以前在酒桌上时，父亲有这样教导过她……为了表示对对方的尊敬，要一饮而尽才行。
　　……
　　于是。

　　一口闷掉了。

　　“喂喂……愚者君，那个一口闷会……醉的。”帝兰瞪大眼，话到最后越发有气无力。
　　尤其是她看到雪菲若一口喝干之后，还意犹未尽地用舌尖舔着嘴唇，仿佛在品尝着烈酒的味道。
　　……
　　喂，愚者君你这不是在……馋酒吧？……

　　毫无感觉。
　　克洛探过身伸长胳膊，小小软软的手在雪菲若面前晃了两下。
　　“若子酱你还好么？”

　　“挺好喝的。”雪菲若低头看了眼空空的酒杯。
　　似乎不是很上头，没有晕眩或是喉咙难受的感觉。

　　而剩下几只都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
　　接着雪菲若才发现，无论是J，还是基塔罗……他们都只饮了一口而已。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云汐身上，雪菲若欣慰地发现云汐也喝光了。

　　“小家伙酒量可以嘛。”——基塔罗。
　　“小若这么喝可能对身体不太好……”——J。

　　“似乎，你很能喝。”在雪菲若身侧，美女祭祀的脸上露出一点像是腹黑的……兴奋表情。

　　十几分钟后。

　　“喂，她们这是在拼酒唉，会宿醉的，谁来阻止他们……”基塔罗用胳膊肘捣捣J。

　　“汐不肯停的话，也没办法吧……”J扶额。

　　阻止女祭司云汐喝酒的后果，与忤逆他们的神一样，后果不堪设想。

　　“那只能等其中一个喝醉了。”之月少年也在观战。

　　“呐呐，可是汐酱的酒量很大很大呢~”克洛托腮围观。

　　“愚者君也挺能喝的。”帝兰把玩着自己洋娃娃般漂亮的长卷发，同围观。

　　雪菲若不知喝了是多少杯了。
　　她本来以为一瓶酒喝完就没事了，因为虽然这酒不醉人，喝多了肚子也会胀的，结果她才发现，那瓶酒压根就喝不完，每次快到底的时候，云汐一扬手，那酒瓶子就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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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菲若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在喝的。

　　“这丫头喝酒不上脸呢。”基塔罗如是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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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上脸这么简单的问题吧……”帝兰把玩着头发感叹，仅仅是看雪菲若喝她就觉得怕……这哪是人，这是酒桶好吧……千杯不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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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呐，若子酱不是愚者么……记得愚者好像是……”

　　“真不愧是……酒神。”接话的是端着酒杯脸颊泛出红晕的云汐。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云汐手中的酒杯便已经从她手里滑落，两名女童在瞬间现身，一个接住了坠落的酒杯，另一个扶住了向后倒下的云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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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言中千杯不醉、堪称酒量无底洞的女祭司……此时现在软在纸童子怀中，磕着眼，熟熟睡去，脸上，还带着酒后留下的些微红晕。
　　……
　　塔罗之零，愚者。在希腊诸神中对应着的恰恰是……酒神。
　　……
　　无底洞，绝对的无底洞，货真价实的无底洞。

　　而这位无底洞少女此时刚喝完酒杯里的酒，轻轻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