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他对她说，神爱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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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菲若算了一下。
加上她自己，还有之月少年、基塔罗大叔……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呼就从脑袋里崩了出来，虽然雪菲若自己也清楚，基塔罗无论是从外表、气质还是穿着、行为等各个方面综合来看，其实感觉上都跟J差不多年龄，但是，“基塔罗大叔”这种称呼，不知不觉就从她不安分的脑袋里跳了出来。
于是，雪菲若本来在计算吃饭人数的思维一下子跳转到了她为什么要把基塔罗称为“基塔罗大叔”这个问题的原因上了。
或许……是因为直觉上基塔罗总给她一种格外亲切的感觉。
而且那种亲切与J给她的感觉……相似，却不一样。
更类似于兄长的亲切。原因，无从得知。
加上她自己，还有之月少年、基塔罗、J、云汐，一共五个人，一起进餐的话，会是在一张大桌子上吧……是小圆桌，还是那种……感觉上很可怕很压抑的长桌？
雪菲若与狱之月一同跟在J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很听从J使唤地去壁橱里拿餐具然后往餐桌上送，只是让雪菲若在意的是，J吩咐他们拿了七套餐具。
换句话说，除了在场的五人外，还有两个人要来一起吃午饭？
她在发呆想着这事的时候，之月已经一人抱了三套餐具摆完桌子回来了，而后，他一言未发地又一人抱起了三套餐具，虽然眉毛一如既往地皱着，他的神色里却读不出对雪菲若的厌烦。
而雪菲若，被之月少年抱餐具叮叮当当的声音惊到，这才将意识从发呆中拉回了现实。
“那个……留点给我。”少女秀气的脸上微微露出些紧张，随着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她自然地伸手去接之月手里的盘子。
想到某部电视剧里恶搞画面，少女忍住了那句“放着我来”没说出口。
“不必。”少年戾气地拧着眉侧身躲开雪菲若的手，语气听上去不怎么和善。
远远地，这一幕被依靠在门口的J纳入眼帘，暗金色短发的男人露出无奈的笑容，就在他移开视线的时候，却听到储物柜那里传来一声轻轻的，谢谢。
两人，同样地因为被那句话震惊。
J惊讶地转回视线，目光落在两米开外站在那儿的女孩身上，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子挺得笔直，消瘦的身躯勉强撑起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碎碎短短的头发覆盖在她的额头和耳侧。
雪菲若侧身站着，J只看到她纤瘦而单薄的侧影，恍然间想到面对着他的那张侧脸，曾经印上过红色的掌纹。
……
那句“谢谢”的含义，或许……很深很深。
之月少年抱着整整三套餐具怔在门口，或许是太过惊讶，视觉敏锐的他没有注意到依靠在门口的J。
相反的，J却清清楚楚地从之月少年的脸上，读出了震惊意外的情感。
微微睁大的黑眸子，仿佛瞬间明净透彻了许多。
……
少年低垂下头，银白的发丝掩盖着黑眸，隐匿在丝丝缕缕银白之后的黑眸子，如同溅起圈圈涟漪的湖面。
一秒。
两秒。
三秒。
……
之月愣在那里，持续了整整三十秒的时间。
而在这三十秒的时间内，雪菲若始终侧身站着，执拗地将视线移开，不去看门口少年的背影。
论戾气，论固执，铭刻在雪菲若骨头上的这些脾气，或许较真起来她不会输给之月。
……
然而，这少年般清秀的少女，早已过了爱做梦的年代。
她知道，很多事情残酷而现实，如同她知道，即使不愿意承认，拯救自己灵魂的，依然是狱之月。
如果没有他那番愤怒却无心的话，她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
……
所以。
开口说出这两个字之前，雪菲若下意识地侧过身，将视线移开，落在窗外翠绿的树叶上。窗外，风吹动时拂过树叶，金色的阳光在那阵轻柔的“沙沙”声中碎成了许多许多片。
……
少女攥紧拳头，咬着唇，本来提高的音量在脱口而出时，又降下去许多。最后，她也只是这样，用刚刚好能够听到的轻缓语调，突兀地，吐出那两个字。
“谢谢。”
她说。
可是他们谁都没看谁，全都，沉浸在自己那狭小的世界里。
……
靠在门口的男人缓缓轻笑一下随后旋身靠在外侧的墙壁上，静静地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
这两个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J这样无奈地笑着想。
之月别扭地沉默着，抱着三套餐具头也不回就向外走，或许他是极力想表现出一副自己不受丝毫影响的状态，然后，因为步伐也有点别扭，他怀里的三套餐具也跟着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
J注意到，之月出门的时候，脸上还是那番别扭掺合着感动的复杂表情。
因为专注地想着自己纠结的事情，出门时之月分明与抱胸靠着墙壁的J擦肩而过，却没有发觉这个一直看他好戏笑而不语的男人。
之月出门后J跟着走进屋，便看见那清瘦的身影仍然维持着握拳侧身别开视线的动作，只是，本来紧攥着的拳头松缓了许多。
J顺着女孩的视线向外望去，看见的树叶间璀璨的金色光芒。
……
雪菲若感到有人按在她脑袋上，那温暖的手心让她立刻意识到来人的身份。
女孩转头，漆黑的眸子映上J俊秀的脸庞，她习惯地用沉默和眼神问话，尤其是对于熟人，雪菲若的话更会少得吓人。
“云汐让我来把这个交给你。”J摊开手，手掌上赫然是一只毛茸茸的，看上去格外暖和的袜子。
少女低下头，二十多厘米的高度差让J再次错过了她脸上的表情。
她像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迟钝地将头再下去些，盯着自己踩在凉拖上没穿袜子的脚。
“哦。”雪菲若呆呆地应了声，伸手要去拿J手里的袜子。
然后脑袋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
“云汐有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放袜子吧。”头顶上方传来J颇为无奈的声音。
……
“哦……”
回应J的还是那声呆板的声音。J知道，到了吃瘪说不过别人的时候，雪菲若都是这种别扭且看上去呆呆的漫不经心的表情。
然后，又伸手去拿J手里的袜子。
……
J忍住再打她脑门的冲动，耐下心来跟雪菲若现在就穿好。
……
“嗯。”
一连“哦”啊“嗯”啊的时候，少女脸上都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这种感觉，就如同在跟个机器人讲话，每一句关心都被认定成了命令，仿佛，她只懂得去执行，却不知道要如何感动。
……
J知道，她是强硬地逼迫自己，把他们给予的温暖认定成了变相的命令。
这不能怪她。毕竟将愚者之事告诉她的人，是他。
雪菲若伸手从J手里拿袜子。
……
J还是没忍住冲动，抽出一只手在女孩脑袋上拍了一下，算是教训。
于是雪菲若伸在半空中的手就僵住了，停在那里。
“坐下。”J心平气和地吩咐。
……
雪菲若环视一周，找到一把椅子然后坐下去了。
J无奈地叹口气，散开包好的袜子，几步走到女孩面前，而后单膝跪下来，动作轻柔地搬起她的一只脚。
……
雪菲若即使在迟钝，在这种状态下也不会不知道J想干什么了。
然后她一脚就向J的鼻子踢过去了。
……
暗金色短发的男人只得无奈地苦笑，倒是挺轻松地拽住了她飞速踢来的脚，仰起脸时，湛蓝的眸子凝视着四十五度斜上方向……那种涨得通红的脸。
……
那双眸子很漂亮，清澈而透明，如同广阔的苍穹，美得不可思议。
J的眼神很认真，带着说不出的耐心和温柔。
……
于是雪菲若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眼神收了回来，四目相对。
……
她的情感，依旧深深地藏在两弯黑漆漆的圆月后面，J依旧无法从她那双漆黑的眸中读出什么情感，只觉得她的眼睛仿佛能吸收所有的光芒。
……
“听好了。”
或许这番话在她听来，又是在训诫。
但是，却非说不可。
J一边温和地把袜子套在那只冰凉的脚上，一边平缓地开口，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轻柔，无疑那些话是发自他内心的。
……
“的确，你是愚者。”
“生存下去的意义，是代替我们赴死。”
“然而，这并不代表……你和我们之间存在隔阂……”
“或许组织里的确有人会看低你的地位，会无礼甚至粗暴地对待你。……但是……”
……
“但是，请不要如此随意地轻视自己。”
J看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女孩微微睁大了眸子。
漫无边际的黑眸中，好像也有了焦点。
……
他的话还没结束，雪菲若却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
……
再听下去，或许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就会彻底地，土崩瓦解。
“请不要把我们的善意和关心，认定为一种命令……也不要把那认为是一种，怜悯。”
……
袜子已经穿好一只，J小心地把女孩脚踝处的裤脚抹平。
她的小腿，冰凉冰凉的。
……
“我们不会怜悯任何人。”
……
J轻声说着，温暖的手指小心地握着女孩的脚踝，动作轻柔地仿佛生怕弄痛她。
柔软的袜子滑过冰凉的脚背，有种温温软软的触觉。
本来，她那双脚几乎都冷得没了知觉。
……
另一只袜子也穿好了，这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男人，却依旧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动作小心地把女孩的脚塞进拖鞋里。
……
眼前，那温暖的暗金色似乎模糊了许多，雪菲若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热热的。
……
即使隔着那丢人的眼泪，也能清晰地看见，那温暖的暗金色，分明比窗外的金色阳光，耀眼千千万万倍。
然后他抬起头，俊秀的脸上是暖得一路流入她心田的笑容。
随着笑容微弯的眉毛，微笑的容颜里嘴角上扬的弧度，仿佛会笑的湛蓝色眸子，仿佛阳光也融化在了他的笑容里。
“我们不会怜悯任何人。”他说。
……
“神爱众生。”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缓缓凝视她的眼睛。
……
J不想让这番话，变成教训，也不想它变成一种批评。
……
所以他才会半跪下来，微仰起头，凝视着女孩的眼睛。
……
这便是太阳。
耀眼，骄傲，仿佛凌于众人之上。
却是这样的温暖，这样的亲近，这样的触手可及。
“走吧，快要开饭了。”J微笑着起身，吩咐还呆坐在那的少女。
……
“嗯……哦……”雪菲若噌一下站起来，一别头去抹眼睛。
J转过身，握拳轻笑，假装自己没看见。
……
“那么走吧？”
……
“嗯……啊，等一下。”伸手，揪住J的衣服。
……
“嗯？”太阳般耀眼的男人回头，笑着问。
……
“饭前……饭前别忘了洗手。”雪菲若别开脸，这回，连耳朵都红透了。
而后，换做J转过身，背着雪菲若，忍俊不禁。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懒在沙发前盯着电视死瞅的云汐移开视线，一眼便看到了雪菲若脚上的袜子。
接着，云汐的视线从那双袜子移至雪菲若脸上的表情。
其实，那孩子的表情变化不易察觉。
……
看出端倪的云汐欣慰地笑了笑，似乎更加开心地去看电视了。
……
“……不是，要吃饭么？”
“还有两个家伙没下来。”回答她的是之月少年。
“哦……”好像的确还差两个人……因为今天摆了七个盘子。
“过会就来了吧，我们先吃。”
基塔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面色淡然地吩咐剩下四个人要开饭了。
……
结果，五个人都坐到饭桌上了，某两个不知长什么样甚至连性别也未知的神秘家伙还没现身。
“要不要上去把他们叫下来？”之月像头顶上投去一眼。
“饿死算了。”基塔罗平静地接话，他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餐具了。
……
一行五人，就等着上菜了。
……
“那也不能死我这。”云汐用玉扇敲了敲桌子。
“那我去……把他们叫下来？”一桌无人，恐怕就自己最突兀，坐在这里听着其余四个人熟稔地讲话，雪菲若只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
这样的气氛，很难受。
“嗯，麻烦了。”
出乎意料的，云汐给了雪菲若一个很美很温柔的笑容。
后者瞬间被治愈了，而后心情大好，一路奔上雕花楼梯。
“那么我们等他们回来再上菜吧。”作为女主人，云汐如是吩咐，她理了理垂在胸前的长发。
然后突兀地，她的动作冻结般停在那里。
几乎在同时。
“喂——”之月少年按耐不住地站起来，准备走。
“云汐，那孩子可能……”同时响起的还有基塔罗的声音。
……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J，已经推开椅子消失在餐厅门口。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他对她说，神爱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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