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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海神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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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菲若养伤的第二周,她遇见了Tarots第五位成员。细数过来,她已经先后见过了死神阿修罗,战车狱之月,太阳J,女祭司云汐。而自己作为一名准愚者,现在尚还不具备继承愚者牌的实力。
不过那些已经算是题外话了。
那时候的雪菲若,正在体会着也许是她人生以来第一次,静静享受生命的经历。
向来把自己认定为写题机,不断克制着自己的爱好与兴趣的少女,也许这对她而言是第一次,如此靠近那个在她眼中充满生机的大自然。
那一段生活,在雪菲若心中,分明是美好的无以复加。
踏着晨露与朝阳起床,透光玻璃窗的金色阳光落在脸颊上带着温暖的热度。她会在这样美好的一天自然地醒来,瘦长的手指试探着曾贯穿整个胸膛的伤口,指尖摩挲过干净的白绷带,小幅度地活动上半身。
确定自己没事后,她会起床,去病房附带的卫生间洗漱整理。
于晨露尚还璀璨的时候自然醒来,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松做到的事情,只是雪菲若没事折腾,用J给的新手机定闹铃定习惯了,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生物钟调整了过来。
阳光明媚,也会有分分毫毫的光线照进她心里,传递一点点单薄的温度。
洗漱完毕,套着那身宽宽大大的蓝线条病号服,雪菲若会站在窗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偶尔会想想心事,但是,不会深究太多。
她的生命里,很多很多事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也不可逆转的变化,除了静静地接受,别无他法。
况且,她所重新面对的这个世界里,也有很多很多让她觉得惊奇的事情。
关于Tarots的组织,骷髅双手的阿修罗,操控火焰的J,以及传言可以通过占卜窥觑未来的云汐,以及那样一个看上去非常无比的少年。
这些事情都是她平时无法接触到的。
如同存在于二次元,遥远而虚幻。
每天醒来,她便能发觉自己胸前的绷带已经被妥当的更换过,可是,在她睡觉期间,却从来没察觉到有人经过她的房间。虽然最近,她的睡眠质量有所提高,但是,怎么说也不至于察觉不到那么大幅度的动作。
第一次发觉自己胸口的绷带被更换过时,她想到了某种让她惊骇的东西。
但是,怎么说,鬼魂这种东西没有实体的吧,应该碰不到她身上的绷带。
……
这个谜题的答案一直过了很久才被解开,不过那时候,雪菲若已经正式取得了愚者的名义,得到了那名为零的塔罗牌。
现在的她,还得在名号前加个“准”字。
这一日的清晨,她走过了漫长的一个梦,在温暖的阳光中醒来。
梦里的世界,与现实总是颠倒的。在醒来的世界里,她曾经的友人早已将她忘怀,连深爱着她的父母,也不会再现身于她的那个新人生。
雪菲若伸着懒腰,宽大的病号服下两条锁骨若隐若现。她瘦了很多,清瘦的肩膀撑不起在她身上显得过分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的袖子,长度盖过了手背。
洗漱整理完毕,例行地出门。
别墅外的风景永远是看不厌的美,青草遍地,点缀着星点蓝色、白色、金色的野花,高大的长青树下簇拥着各种叫不上名的矮灌木,穿过这片坐落在山丘上的树林能达到约一公里外的村庄,大片的村落似乎分布地更远些,雪菲若站在二楼窗台上能看到的极限位置,也就是那一片接着一片让人应接不暇的田地,配上点缀其间的农家小屋。
三四月份,天并不冷,套着宽宽大大的病号服在外面转悠,J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踏着简单的棉布拖鞋,雪菲若照例地踩着晨露穿过别墅的后花园,走向花园外那无比吸引她的树林。
的确,云海透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与她同时同地保持着清醒的还有那个名为“狱之月”的少年,而他们的区别在于,前者是赏景,后者则是训练。
不过,值得一提的事他们选择的地点都不约而同的是那片树林。
“动作……”林间似乎有人在说话,只是,闻声却不见人,凭空发话的人不知将身形藏匿于何方,连这声音都仿佛在空中飘散般,无法根据这飘渺的声音寻到发话的人。
树林东南方,自然形成的一小块空地,被带刺的低矮灌木丛包围,如同一个小型训练场。
这块空地本应是树林,但因树木死亡,阳光土壤等生存环境不适之类的神奇原因,久而久之这块地方长不了高大的乔木,似乎连低矮的灌木都无法生存,只长了些熙熙攘攘的杂草,而围绕着这块空地长势良好的墨绿色灌木,倒颇像出于花匠之手。
“还是太慢了!”
那声音在空中停顿了许久,不知藏于何处的人又接上话来,那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音色上听来带些北方人的粗犷,但听着并不让人生厌或反感。
伴随着那个声音……
飘落于空中的一枚绿叶,被瞬间切成三片!
强劲的冷风吹打着周边的树木,不断有碧色的叶片被吹落,在这片被灌木丛围起的空地上方打着卷飘落。
又一片树叶,凭空被切割成零零落落的碎片。
可是,这不大不小的空地上,分明没见着任何人的踪影。
半空中接连传来铿锵的金属碰撞上,伴随有开枪的声音,子弹撞击金属物体而后弹开的摩擦声,渐渐地,还能依稀听到微带急促的,不均匀的喘息声。
……
地上遍布着弹壳,报废的子弹,树叶的碎片,以及一些像是从发梢末端切下来的头发丝。
一看,便知这是打斗留下的。
只是战斗中的两个人影,似乎都无法被肉眼捕捉到。
终于。
伴随着一声刺耳而尖锐的摩擦声,一个黑色的人影重重地砸在地上。
战败者摔倒在地,胜利者的身影,却尚未现形。
少年侧身躺在地上,似乎摔得不轻,他挣扎着半支起身,动作有些吃力。
之前或许是他移动速度太快的缘故,在空中看不出他的身形和外表,现在支起身半跪于地的少年有着俊秀的面容,漆黑深邃的黑眸子,鼻梁高挺,双眉间透出一股戾气和任性。
一袭黑衣的少年,双手提枪,呼吸有些急促,而他的发色,是漂亮的银白。
银白的刘海略微盖过他漆黑的眸子,那少年脸上带着似是不服输的表情,显然还想站起身继续对战,然而,他的视线稍稍一转,脸上随即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起先是震惊,之后,他的神色中逐渐掺杂了厌恶,气愤,和恼怒。
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灌木丛外的树林里,离空地不远处,粗壮的树干边一个少年般清秀的身影扶树而立,那人站得不近也不远,足以看得清空地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也不至于靠的太近而被战斗波及。
那身影像极了消瘦的少年,只是,对于男孩而言过于狭窄的双肩,纤细而分明的肋骨,以及光洁白皙的颈部,这些都可以说明站在那的是个酷似少年的清瘦少女。
她很瘦,是那种像是忽然因什么打击而消瘦下来的瘦,带出一点弱不禁风似的憔悴,瘦弱的身躯上套着一件对她而言过于宽大的病号服,白底,天蓝色条纹。
雪菲若是听到了这种不属于森林的声响,才循着声音来到这里的。
这块空地并不好找,靠近森林的东南方的空地,算是离别墅非常远了,她平日里去森林散步,不过是在附近周围看看花,拍拍照,并未来过这么远的地方。
而且,那么远的距离,理论上那诡异的声音,她应该是听不到的。
雪菲若正在用手机拍树下一朵鹅黄色小花的时候,忽然听到从某个方向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惊得手一抖,照片中被定格的鹅黄色花朵在照片里划出一道鹅黄色的痕迹。
对于那个声音,出于本能地,雪菲若将其理解成了……这个森林里也有猎人不成?
像是针对着她的疑问似的,随即从森林东南方向传来了一声枪响。
……
真是猎人么?
继而又是不断响起的枪声。
这个森林里,并没有多少动物吧?
鸟类的种类很多,但是童话里的梅花鹿、白兔子之类的,根本就没有。
那人……是在猎鸟么?
……
若是平时,以雪菲若的惯例性格,她是绝对不会没事去搀和这种事情的,以她之前的习惯,定会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报以漠不关心的态度。然而这次,却像是鬼使神差似的,她不自觉地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循着声音一路走下去,走着走着雪菲若无奈地发现自己迷路了,但是,事已至此,唯有前行一探究竟。
一路向草丛茂盛的地方走,难免地会一脚踩断树枝之类的东西,在林间发出“咔嚓”一声响。这声音让雪菲若倍感紧张,弄得她差点俯下身躲在某棵树木后,以避免被什么应该是猎人的陌生人发现。而事实上,森林里静谧地吓人,似乎从未被她引起的声响惊动。
走了不知多远,雪菲若静静地站在那片荆棘包围的空地外。
她的视力并不是很好,眼镜似乎当时遇袭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至于之后的视力问题,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没有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人强行带上隐形眼镜,但是,为什么4.6的视线忽然恢复成了5.2呢,这种事情正常人无法理解。不过,暂时也想不清楚,不如无视。
所以,隔了不算太近也不算过远的距离,雪菲若看到了那少年。
一身黑衣以及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那少年也看到了她。
……
也许还是太远,她的视线无法捕捉到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的是那样紧蹙的双眉。
雪菲若知道狱之月讨厌自己。
出于何种原因,她知道。只是,那样古怪的原因,她本人无法接受。
……
看到了眼前一幕的雪菲若,确信自己先前听见的声音并非来源于什么森林里狩鸟的猎人。
是他们。
之月少年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在战斗。
如同劲风割裂空气的速度,快得超脱了她的视线,五官中也只有听觉,能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冷兵器交错的摩擦声与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当然,伴随其间的,还有枪声。……那是子弹落空的声音。
即使是对战斗什么一窍不通的雪菲若,看到了发生的那一幕,也能察觉到,那打过自己一巴掌,至今讨厌自己的少年,此刻处于下风。
理论上,她该憎恨那可恶的小子。
但是,看着那少年不甘地处于下风,却跟着也觉得心里不好受。
能想象得到,之月那样戾气性格的人,定是不愿轻易认输的。
同样的,他会讨厌别人施舍的怜悯。
哪怕,那是出于真心的关怀。
绿树下,蓝白条纹病号服包裹着的,便是他们的愚者。
将身形隐匿在树枝间的男人附身静静地注视着绿树下那抹纤瘦的身影。
雪菲若隐约察觉到自己在被人注视着,但是,视线的方向与具体位置她完全弄不清楚,也依稀不觉的那样的注视有什么恶意。
她静静站在那里,静静的目光落在那银白头发的少年身上,沉默着。
……
“呐……雪菲若,是么?”
她漆黑的眸子恍然间印上那陌生男人的身影。
……
好快。
……
好像只在一瞬间,那男人便出现在她面前……而且,悄无声息。
一身蓝黑套装的男人,披一件同色的风衣,他转瞬间出现在雪菲若面前,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将手按在女孩的脑袋上。
被小猫一样按着脑袋的女孩抬头,清丽的眸子凝视着对方的脸,那双眸中虽然还残留着些许惊讶和慌乱,但是,依然透露出一种冷漠和抗拒。
……
雪菲若带些敌意的凝视着面前的男人。长发,依旧是那样诡异不像是正常人的发色,泛着金属色泽的浅金色,一双狭长的眸子是海一般夺目的深蓝。男人戴了两只耳坠,与他的瞳孔同色,海一般深蓝。
“是的。”雪菲若静静注视着这浅金色长发的男人,轻微地点头,没有忤逆的意思。
浅金色长发的男人没有与她对视,他的视线一转,移向了女孩的胸口。
……
男人平静地笑了,没有从她头上一移开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那动作,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雪菲若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理解那个动作。从她自己的角度分析,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安慰和同情的地方。
真有什么,那也是他们强加给她的命运,再怎么说,也轮不到这疑似是Tarots成员的男人来安慰她吧?
“是听到声响过来的么?”男人移开按在雪菲若脑袋上的手,语气平和地问话。
雪菲若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
显然,在这个男人面前撒谎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只有承认,自己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能听到这里传来的声响。
是感应到牌的召唤了么,这个孩子……
……
其实雪菲若并非用耳朵听到了兵器交接的声音。
事实上,那声音本身就产生于她的大脑,那是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感知到了塔罗牌的存在,从而在脑海里生成的声音。
雪菲若并不知晓,在潜意识里,她身为愚者的敏锐嗅觉已经察觉到空地上方有两张主牌的反应,除却持有战车牌的狱之月。另一张牌的持有者,正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长发男人。
……
那张牌,塔罗之十六,高塔。
站在雪菲若面前的男人,正是传说中象征着海神波塞冬,塔罗之高塔牌的主人,基塔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