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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九章 双极之上 ...

  •   如果知道后果会向自己无法意料的方向滑动,千帐灯或许不会选择,在这一刻把千夜从意识界里丢出去,反正在他的意识界里,不会被外界影响,他可以保护着,他的主人。
      然而,事实是,她想出去的渴望太过强烈,让他没有办法做到,将她强留住。

      千夜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迅速移动中,怀抱的主人,是市丸银。
      察觉到怀中人微微的移动,市丸银低了下头,有些诧异,“这么快就醒来,不过……”他勾起唇,“应该还无法自由移动吧。你最好还是,乖乖呆着,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哟。”
      安全是什么东西,现在的她,不需要。
      黄沙之上,蓝染队长也在不远处,九番队东仙要,号称与正义为伴的队长,也和蓝染为伍。
      对面站着的,是毫无抵抗能力的阿散井和露琪亚,长期被杀气石镇压的露琪亚看上去极为虚弱,阿散井恋次也好不到哪儿去,浑身是血,但面对蓝染队长的强势,仍旧丝毫没有松懈。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蓝染队长了,我绝不会把露琪亚交给你。”
      “不是你认识的蓝染队长吗?真可惜,这是你的错觉,你认识的蓝染队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千夜尝试着伸屈手指,虽然这费了一点功夫,但还是能够移动的。
      市丸银的手臂紧了紧,警告道,“你想让伤口流更多血吗?还是,想现在就化为灵子?”
      千夜没有理会,依然尝试着活动手指,然后是手腕,脚腕。灵压还能在全身游走,很好,她满意地偷笑。
      蓝染队长和阿散井的战斗已经开始,遍体鳞伤的阿散井很快被制造出新的伤口,纵然浑身是血,纵然伤痕累累,纵然露琪亚一次次有话要说。
      阿散井依旧坚决地不肯放开她。
      忽然间一柄漆黑的斩魄刀,加入蓝染与阿散井之间,挡下蓝染的斩魄刀。
      是橘红头发的少年。
      黑崎一护。
      正在积极活动手脚的千夜,也忍不住分出心神看了他一眼,怪大叔的儿子,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这样的话,时间又多了一些。
      千夜在市丸银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已经到了他不能忽视的地步,队长羽织上已经被鲜血染红,市丸银紧紧按住她的肩膀,“不要再动,否则,就算有那个东西,也不一定能救活你,你不是,还有牵挂吗?这样的人,难道想现在就死吗?”依然是细长的关西腔,尾音像在冰面上滑行。
      不能放弃,正是因为牵挂,所以要以他的愿望为自己的,以他的意志为自己的。
      千夜轻笑一声,直盯着市丸银,“像你这样总是任性走掉,连去向都不肯告知追随着你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市丸银,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细长的眼微微睁开,一线红光泄露出来。话说市丸银的眼瞳还真是随意啊,什么颜色都有!

      蓝染队长轻松地解决掉阿散井和黑崎一护二人,向露琪亚走去,她已经完全不能动弹,被强大的灵压压制,浑身无力。
      蓝染队长将其提拎起来,微笑着说,“是这样啊,被我的灵压影响所以身体变得使不上力气了啊。”
      一派轻松的语气让人忍不住想拍死他,灵压强大就罢了,竟然这样毫不掩饰地炫耀。
      黑崎一护挣扎着动了动,头部还能扬起。蓝染队长也注意到他的动作,说,“真可怜,还有意识啊。”
      黑崎一护满脸是汗,大口喘息。从喉咙里呜咽出一声声挣扎。
      “与实力不相称的生命力是没有用的,劝你不要白费力气比较好。”蓝染队长收起斩魄刀,继续说道,“你们已经很派上用场了,你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黑崎一护明显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你说……任务?”
      “是的,我知道你们侵入西流魂街的事情,所以我就对那里十分的注意,为了如果发生什么,马上就能派银直接前往,所以在那附近配置了队伍。如果说降下的静灵壁门内侧,有个队长级的死神在那里的话,剩下的侵入方法就只有志波空鶴的花鹤大炮了,真是夸张的侵入方式,并且那侵入者有能够从队长手下逃跑的实力,就算不是有意的安排静灵庭的死神也会将目光集中于那里,实际上你们侵入庭后的表现真是太精彩了,托你们的福,就算一个队长被杀,也变得不是什么大骚动了,真是让我行动方便多了。”
      这样的说法让黑崎一护忍不住挣扎着想起身,然而身体的拖累还真实存在着。
      蓝染队长,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利用的,千夜的手脚活动得差不多,心内却想,那么,不杀自己,让市丸银带着她像托运货物一样奔跑,岂不是给他们的行动增添了阻碍。
      为了“凡祭”?从见到蓝染,他就没有提起过,目前来看,虽不清楚蓝染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显然他的计划是在顺利进行的。如果他不需要那支药剂,他自然就不再需要自己,千夜疑惑了,带着她,是为什么?
      “等等,你,为什么知道,我们会从西流魂街来?”
      “你问的话还真奇怪呢,当然是这样的啊,因为浦原喜助的据点就在西流魂街啊。”蓝染队长俯视着眼前的少年,“他所制出的穿界门,能侵入的地方,就只有西流魂街而已。”
      黑崎一护露出惊讶的神色,“什……”他竟然连帮助自己一行人进入尸魂界的人的名字都知道吗,为何,这个死而复生的队长,仿佛洞察了一切。
      而且那目光里的淡淡疑惑,仿佛是毒蛇一般的嘲笑。
      “你们不是浦原喜助的部下吗?你们不是因为浦原喜助的命令,才要来救朽木露琪亚的吗?”
      “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什么都没被告知。”蓝染低头嘲讽地笑了笑,看来,浦原喜助是比自己更加明智的队长啊。
      “不过也好,都最后了,我就告诉你吧。”大发善心的蓝染队长,拎起露琪亚往前行走,所说的话,也是他在尸魂界,最大的秘密。
      有幸听到这样的秘密,千夜自嘲地将脑袋埋下。终于肯安分地呆着了,市丸银松一口气,手臂也放松了一些。
      “你知道死神有四种基本的战斗方式吗?就是斩术,白打,步法,鬼道这四种。但是不论是哪一种都有所谓的强度界限存在,不论如何强化都会碰到死神本身魂魄强度的障壁,成长也会在此停止,也就是说,那就是死神的极限。那么,难道没有突破这界限,将所有能力强化至超出临界点的方法吗?当然有了,只有一个,那就是——”
      答案呼之欲出,心似乎被蓝染的话系住提了起来,如果可以打破这种临界的话,战斗力岂非可以无敌?
      “死神的虚化。”
      蓝染的眼睛,一半隐藏在镜片的光里,一半能清晰地看到,那是怎样的一种光,像是俯瞰众生的神诋,悲悯地伸出一片衣角而已。
      他的话还在继续——
      “死神的虚化,虚的死神化,既由将这相反的两个存在的分解破坏掉,再用这存在去追求更高一层的境界。理论上这是以前就存在的一种手段了,所以我就特别把焦点放在虚的死神化,能够消除自身灵压的虚,只要碰到触到便能使斩魄刀消失,拥有与死神融合能力的虚。”
      原来如此,志波海燕和川野雪夏遇见的变异虚,拥有的能力并非简单吞噬复制死神的力量,而是,融合。包括记忆,也包括力量。
      “但不论哪种,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也就是说,变异虚的存在,本身只是蓝染队长的一个实验而已,所以千夜第一次杀死变异虚的时候,它会呼唤“蓝染大人”,蓝染,就是创造他的人吧。
      “我和我以外的人都没有找到那种方法,不过浦原喜助却制造出来了。”天才对天才的情感,总是很特别的,嫉妒?羡慕?还是惺惺相惜?
      “那是在瞬间破坏虚与死神界限,超越尸魂界常识的物质,物质之名为‘崩玉’。那是很危险的物质,他应该也有感觉到吧。”
      这个他,指的是浦原喜助。那个黄头发,眼神总是带一些迷茫,还稍微有点天真邋遢,里衬穿着睡衣满世界晃悠的店长。
      “他想要破坏‘崩玉’,不过他最终却找不到能破坏自己制造出来的这‘崩玉’的方法,无计可施之下他采取一种手段,那就是在‘崩玉’上施上防护壁,将它隐没在其他魂魄深处这个方法。”
      蓝染侧步转身,问露琪亚,“已经听懂了吧?那是他选择的隐藏场所,就是你,朽木露琪亚。”
      忽然怀里的家伙动了下,市丸银快速地将她按住,沉声警告,“别动。”
      千夜没有理会,露琪亚,只是一个容器而已吗?浦原喜助,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当我查明这件事的时候,你早已经在现世行踪不明了。我直觉地知道,这是浦原喜助搞的鬼,因为他曾经开发了不含有灵子的灵子体,利用这个制造出了无法捕捉的义骸,所以被尸魂界给放逐了。进入义骸的死神消失了,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合理的解释了。让他被放逐的理由还有一个,因为那具义骸会,持续分解进入其中的死神的灵力,为此进入此义骸的死神,灵力永远不会恢复,与义骸的连接会变得迟钝。然后,那魂魄会完全失去灵力,从死神沦为普通人类的魂魄,懂了吗?”
      露琪亚已经完全听得呆住,大脑无法反应。
      蓝染还在持续不断地将残忍的真相剖开,“皆让你变成人类,来隐藏他制造‘崩玉’的罪过,但幸好数月后你在现世被发现了,我就马上把四十六室给……”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背后笼罩住蓝染,并且充满憎恶地,喊出他的名字——
      “蓝染。”
      出现的死神,是七番队队长,狛村。

      然而,即使是狛村队长巨大的身体,也无法镇压住蓝染。
      蓝染的斩魄刀,镜花水月,所拥有的能力是完全催眠。
      也就是像千夜遭遇过的那样,一旦被完全催眠,将无法对眼前所见做出任何判断,这时候,蓝染队长的斩魄刀,洞穿了狛村的身体。

      那么真正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蓝染队长,以最无情而冷酷的声音,做最后的陈述。
      这时候赶来的其他“旅祸”,在市丸银的警告下,无法靠近。
      “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如果不是天生对灵压无法做出反应,在市丸银怀中的千夜,恐怕已经冷汗直流无法动弹了吧。是怎样强大的灵压,原来没有一个人曾让她看清过真相,蓝染队长的完美伪装,就连市丸银,这样强大完全不输给朽木队长的灵压,也是从未展露出来过的。
      “市丸。”
      “嗯?”
      “你是什么时候,跟随蓝染队长的?”
      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市丸银望望天,轻飘飘地说,“忘记了呢。”

      “朽木露琪亚,你在现世被发现的时候,我首先进行的,就是把四十六室全灭。估计你们从勇音那里是这样听说的,蓝染惣右介伪装成已死而隐藏行踪,在那之后杀了四十六室。但,那样是不对的,在找到你之后我就马上杀了四十六室,将中央地下议事堂整体施了镜花水月,让它看起来是四十六室都还活着并持续进行会议的样子,然后我们三人中,经常维持着一人待在中央议事堂里的状态,从那之后到现在就持续扮演着四十六室。并继续操纵及下命令,为了确实地逮捕你,将负责捕捉你的责任转交给六番队的两人,为了让你远离人类,命令马上回收义骸并销毁,为了让你的魂魄完全蒸发,好从内部取出‘崩玉’,就决定使用双极,将你处刑。从我们将地下议事堂完全净空,到第二次队首会之间前后只有几个钟头,伪装成死亡的样子,然后潜伏在地下议事堂就是那之后,我判断由于你们的所作所为,处刑有出现失败的可能性。要从魂魄中直接取出植入的异物质方法只有两种。”
      蓝染的话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让千夜深陷其中,这么复杂的布局,他是怎么筹划出来的,蓝染队长,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像是一个人站在远离人世的高崖上,没有人能触碰得到,他的世界里,也从不需要别的人进入。
      蓝染队长的大脑构造,大概和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不一样的,他像是一个异类,凌驾一切之上。
      “一是要用像双极那样,高温至极的热破坏能力将身为外壳的魂魄给正法,然后取出。二是用某种方法直接介入魂魄组成强制分解,万一使用双极处刑的方法失败的话,那我就不得不找出另一种方法,为此我需要的就是,隐藏在地下议事堂的大灵书回廊的记载。我在那里一一地仔细调查浦原喜助过去的研究,因为将魂魄植入以物质是他所研发出来的技术。”
      蓝染手上拿着的管状物,在他轻巧的手势下,开始作用。
      “那么我认为取出的技术,也一定隐藏在他过去的研究之中,没错,这就是,那个答案。”
      猛然间仿佛树枝的青色阵界从地下伸出,像爪子一样,把蓝染和露琪亚包在其中,蓝染的手,化成灰青色的枯掌,直接洞穿露琪亚的胸口,将她整个人都托起在半空中。
      宝石一样的小珠,被取出来,蓝染捏在手上惊讶地大量,“是这么小的东西啊。”虽然很小,但崩玉特别的味道,还是让蓝染觉得兴奋,一直温静堪比湖面的脸上,也有一丝丝裂纹。
      淡紫色的光,在崩玉上流转,八边形的晶体,中间有内核,而光就集中在此内核上,好像人的心脏一样,充满生命的活力。
      露琪亚胸口的洞,在豁然被洞穿之后,竟然又恢复成完整无缺的样子。
      蓝染更加感叹,“不会伤害魂魄的本体啊,真是了不起的技术,但是遗憾的是,你已经没用了。”
      蓝染一只手抓起露琪亚,对着市丸银的方向,“杀了她,银。”
      一只手抱着千夜,另一只手拔刀,“真是没办法呢,射杀她,‘神枪’。”

      银光包裹着的“神枪”迅速伸长,市丸银射杀露琪亚的瞬间,就是千夜一直在等待的瞬间。

      快速移动出市丸银的控制,为了准确无误地射杀露琪亚,市丸银无暇分身。
      “神枪”洞穿身体的声音,让人有些牙酸,血液飞溅,冷光闪烁。
      千夜低头看着,从自己左胸穿出的“神枪”,她的身后,一人夺过露琪亚抱在怀中,同样被洞穿左胸。
      没有办法回头。
      听到露琪亚的声音,仿佛失重的鸟,“大哥。”
      朽木白哉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吗?千夜安慰地笑了笑,一只手握住自己胸前的刀,手上的心尖血,正源源不断沿着手指缝落下。
      她闭起眼,胸腔被穿透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啊,太痛了。
      神枪完成了任务,迅速回缩。
      这种自杀行为,不在蓝染的意料中,他微微眯起眼,看着跪倒在地的千夜,“崩玉”在手,他不会让她死的。
      所以,也未曾有片刻心痛。

      蓝染队长走上前,抱起千夜,她紧闭着眼,已经失去知觉的模样。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然而时间紧迫,蓝染队长未能细想。
      市丸银和东仙要也靠近过来,千夜的斩魄刀,在市丸银的腰上别着,接近的瞬间,瞬步移动。
      就算是蓝染,也忍不住要睁大眼看着,沾满血的身影,从市丸银腰间迅速拔刀,落在一米开外,左手拿刀,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插入胸口。
      紧咬的嘴唇滴下血来,也不知是从喉咙涌上来的,还是咬破了嘴唇。
      自伤从来都是最难以突破的。
      她的手指尖能够感觉到接触到的部分,柔软而温热地,跳动着,虽然已经被神□□穿,但依旧顽强地跳动着。
      手指有片刻僵硬,指尖刮过表皮就已经通道不能忍受想要尖叫。
      没有时间可以给她犹豫了,千夜硬起手指,往下狠狠戳穿心脏。
      鲜血淋漓的五指迅速扎入心脏,再迅速抽出,往斩魄刀刀刃上狠狠一抹,连同手掌都被割破。
      千帐灯瞬间仿佛苏醒过来的猛兽,刀刃剧烈颤动,嗡鸣着跃跃欲试。
      惊讶过去之后,蓝染轻启嘴唇,“你要和我战斗吗?千夜。”
      “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阴谋,但崩玉的力量,如果落入你的手里,对尸魂界是巨大威胁。”
      “你什么时候也和那些老头子一样迂腐了,这不是你。”
      “你不需要了解,蓝染,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轻易赢我。就算不能战胜你,我也不会追随你,因为我只会追随一个人而已。”千夜一面说,不能控制从嘴角溢出的血。时间不多,必须一击即中。她举刀,心尖的血喂饱了千帐灯,她的全部灵压,都押在这一次的攻击上。
      龙卷一般的风暴拔地而起,直贯穿天际,令风云为之变色,静灵庭的蓝天,被急剧涌卷的云层铺天盖地地吞噬。
      “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队长。”蓝染淡淡地说,他不是在小觑她,他只是在陈述而已。
      “我的队长只有一个,我早就说过,迟早我是要回到十三番队的。蓝染,你还不拔刀吗?”
      蓝染偏头看看绿色的刀柄,没有拔出斩魄刀的意思,“刀刃是指向敌人的,而你,不是我的敌人。”
      千夜的眼瞳一紧,“不要以为这么说我就下不去手,只要你对尸魂界有野心,我就会与你战斗到底。”
      蓝染队长不再说话,微扬的头,俯视的眼。

      和元柳斋大人的战斗不能再继续下去,浮竹十四郎往后迅速退开几步,躲开流刃若火,本已十分吃力的战斗,因为察觉到远处飙升的灵压,没有办法再集中精力战斗。
      “是千夜的灵压。”京乐春水忽觉十分不妙,对浮竹队长说,“你快走。”
      “京乐……”浮竹犹豫了一刹那,但笼罩在心里的剧烈不安让他做出赶向灵压方向的决定,“这里就拜托你了。”
      京乐春水一面勉力抵抗,掩护浮竹离开,一面对元柳斋说,“山老头,我们还要继续吗?似乎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呢。”
      元柳斋的本意,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而今也只能暂且放下了。

      浮竹十四郎赶到的时候,蓝染已经舍弃咏唱,对千夜使用“黑棺。”
      巨大的黑色阴影将她包裹完全,从外面根本看不到,浮竹十四郎只觉得浑身气血都在剧烈翻涌,好像要吐出来。
      破道九十一的黑棺,效果是黑色壁状长方体将对手困住,并有无数影刃将对手刺伤。
      她已经被困在里面,浮竹十四郎举刀便要冲上去从外部将黑棺突破,市丸银迅速移动到他面前,将其挡住,神枪伸长射杀。
      浮竹躲开以后,再想冲上去,已经晚了。
      一道白光从黑棺内部突出,仿佛刺眼的日光,一束继而变成光团从内部突出。
      低垂着头的千夜,面容从黑棺里显现出来,渐渐连同身体也变得清晰,浮竹十四郎的呼吸都被扼住了,无法吸进空气。
      她常常歪着头调皮地笑,脸上红扑扑的像鲜嫩多汁的苹果一样,也常常俏皮地撇嘴,表示不以为然,眼光通常吊儿郎当地在人胸口徘徊。
      此刻眼前的这个,浑身是血的,仿佛罗刹一般的千夜。
      像他做的噩梦,比上一次和千穗战斗更加恐怖,头发和衣服已经完全被血块黏住,她浮在半空中,血液滴到地面上。
      浮竹十四郎开口唤——
      “千夜……”
      却只是哑然,没有能够发出声音。
      她往他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血迹斑斑的脸上,忽然浮现起夸张的笑容,露出整齐的牙,像小孩一样天真无邪的笑。
      浮竹被这个笑容撞击得踉跄了一步,几乎握不住斩魄刀,这也是,他记忆里最后一次看到她温柔的充满爱慕的笑。
      他瞬间就懂得了,那个人想要践行他的意志,仅仅因为这是浮竹十四郎的意志,所以千夜要去践行。
      哪怕对手是蓝染。

      沉沉的声音,从千夜口中发出——
      “卍解。”

      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卍解”,自己竟然不知道,浮竹忽然有一种极度后悔的感觉,在漫长的生命里从未感受过的后悔,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撕裂。他应该让她远离这些,他应该把她收藏在自己的宅子里,仅仅看着他上班下班,一起赏花品茶,陪她逛街玩闹,她要喝酒就把酒窖装满自己喝茶陪她喝酒。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夜轨•照白。”
      黑棺被彻底破解消失殆尽,蓝染身边忽然被极昼包裹,置身极昼中,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一片白色,像在一片被强光照射的雪地里。
      蓝染下意识地闭上眼,这里不会是美好纯洁的雪地,这白光里伏藏着的是想要夺去他性命的危险。
      然而——
      他察觉不到。
      在危险完全不被预知的情况下,蓝染的左肩一阵剧烈疼痛,整个左侧身体仿佛被放入绞肉机一样,疼痛来得比刀刃更慢,血液在疼痛已极几乎无法忍受的时候,才喷薄而出。
      嘴角因为疼痛而抽搐了一下,斩魄刀以极快的速度拔出,根据被击中的方向,蓝染准确判断出千夜在他左后的位置,即使眼睛还未能恢复正常视觉,但刀已经刺透千夜的身体。
      大口的血喷在蓝染的斩魄刀上,她的手拿不住千帐灯,苦笑一下。
      蓝染以极其亲密地姿势,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带。低头在她耳侧呵出灼热的气息,“你没有机会了,太调皮可不好,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还有以后吗?没有以后了。
      千夜拼命伸直的手,朝着浮竹所在的方向,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她想握住他的手,想念那只手的温暖,想念那个人的怀抱,尽管就近在眼前,她依然想念。
      从来,就在流魂街流浪,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一切,一切都是盲目的,包括进入真央学习,变强只是为了生存。
      直到遇见这个人,他温柔到跟任何危险没有关系,像一个斜风细雨的港湾,只为等待她的停靠。她喜欢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喜欢大声让他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喜欢看他把盆栽都修剪成丑兮兮的样子,喜欢看他低头瞬间的侧脸。她从前不懂什么是喜欢,后来懂得了,喜欢不过是想和这个人一起看日升日落,想为这个人穿衣做饭,爱情不过是一起吃的一餐饭,一起度过的寂|寞夜晚,一起呆在一个空间不说话也可以很和谐,你负责赚钱我负责花钱。把你的信仰当做我的信仰,把你的意志当做我的意志。
      她像在孤单空旷没有一棵树一棵草的原野上奔跑了太久,终于找到一个地方让她停下来,陪他说话,和他喝茶,哪怕只是望着,也能让心找到安稳。
      她以为自己要的不多,仅仅这样也得不到成全吗。

      浮竹十四郎从未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有一具病弱的身体,队长级别的实力,在这具身体里无法得以发挥,常年需要副队三席代理队伍。
      就像此刻,他只能看着,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一阵阵窒息的感觉像紧箍咒一样罩在头上,他摇晃了一下,手按在市丸银臂上,沉声道,“让开。”
      市丸银的嘴唇松动了一瞬间。
      “让开!”浮竹十四郎低吼道,哪怕用力按住嘴,仍然没能抑制住喉头涌上来的腥甜,充满整个口腔。
      他猛地挥起斩魄刀,重重砍下。
      完全不讲章法的攻击,让市丸银大吃一惊,条件反射地让他通过。
      没有来得及抓住千夜落下去的手,她等待的,他没能给她。
      蓝染队长挪出的一只手,握住她微凉下落的手。
      而他只能看着,浮竹十四郎冷声说道,“你的对手是我,把她放下。”
      蓝染队长平静地看着这个满头白发,文质彬彬的“对手”,浮起一丝笑意,“她不属于你。”
      “蓝染!”难以遏制住的怒意,浮竹十四郎握紧了斩魄刀,灵压在周身盘桓,哪怕身体快被掏空一般的虚空感在汹涌着,他不在乎。
      “放下她,她不愿意跟你走。”
      蓝染低头看看在怀里乖乖躺着,已经闭上眼的千夜,“至少现在她没有反抗。”半边身体都被千夜方才的一击弄得血肉模糊,蓝染却一点也没有在意,他已经很久不知道痛是什么滋味,而她给了他这种,刺激的感觉。
      “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蓝染,拔出你的刀,跟我战斗。”身体仿佛是故意要和他作对,越是这么说,越是决心似铁,身体就越是迟钝,血液源源不断地从唇边滑落。他没有丝毫退缩,不去理会将队长羽织都染红的鲜血。
      蓝染没有回答,抬头看看静灵庭的天空,说道,“这么美的天空,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看到了,千夜,你也看看吧。”
      “蓝染!”斩魄刀被解放,双刀紧握在手,雪|白的发在风中乱舞,无论如何,他要留下她,无论生死,他要留下她。大不了,就陪她一同生一同死,她可以以死相搏,他也可以。
      “悉数流波化为吾盾,悉数雷光化为吾刃,双鱼理。”双刀应和他的呼唤一般嗡嗡作响。
      蓝染没有反抗,任由刀刃接近自己的脖子,几乎是引颈待刃。
      这时,从天而降的乱菊将刀架在市丸银脖子上,市丸银对于自己被抓住了这件事很高兴,眯起眼享受这一个片刻。修兵的刀刃正对着东仙要。
      护廷十三番的众人,试图将蓝染、市丸银、东仙要悉数拿下。

      天空传来被撕裂的声音,一道巨大的裂缝呈现在蓝天上,惨白尖利的爪子,是基力安的手,裂缝被撕开,黑洞里涌出的基力安不可计数。
      大虚。
      不可计数的大虚。
      众人被眼前所见惊得不能动弹。
      有什么东西从天空中降下。
      三道黄色的光柱将浮竹、乱菊、修兵弹开,浮竹尝试用斩魄刀去砍光柱,然而,斩魄刀直直穿过光柱,明明也穿过蓝染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有点可惜了啊,能再让你抓更久一点就好了。再见了,乱菊,对不起。”
      乱菊灰色的眼直直瞪着市丸银,她再也抓不住了,市丸银,再一次不告诉她任何,就要离开。
      市丸银的脸上,也是悲哀,也是抱歉。不过,只在一瞬间,快到其他人都无法察觉。
      光柱所笼罩的地方,连同脚底的岩石都被带起,缓缓向空中升起,朝着天空的洞而去。
      “那光叫做‘反膜’,是大虚为了拯救同族时使用的东西,被那光笼罩着就等于一切已经结束了,光的内外是不可能互相发生干涉的。”元柳斋苍老的声音说。
      浮竹十四郎愕然地听着,忽然狂吼一声,胡乱地举刀攻击光柱,只是什么都无法砍到,即便是放出的鬼道,也都直直穿过蓝染,无法造成任何伤害,打入空气。
      肩上猛地一沉,浮竹回头举刀,被京乐春水的斩魄刀挡下,他的眼已经充血,红着眼盯着京乐直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无用?啊!”双鱼理砍在花天狂骨上发出尖锐的金属撞击声,京乐春水往后滑行半步方才停下。
      “你这么做,只能伤害自己而已。”从小就腻在一起的好友,从未有过失态,哪怕出生就患有肺病,常年卧床,也从未因此而沮丧。他总是微笑着的,年幼第一次犯病就白了头发,那时京乐去看他,他卧在床上看花台上的盆栽,眼里盛满的是温柔和煦的笑,他说,“无论如何,我都想以笑者自居,此生唯独有这一个愿望。”现在的他,为了千夜,已经不记得自己毕生的愿望了吗?
      京乐春水看了一眼快要消失的蓝染一行,对着浮竹十四郎,放出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光片将浮竹紧紧锁住,他没有办法挣脱,强行克制身体的不适想要战斗,此刻被狠狠反噬。
      他绝望地抬头,最后一点影子也消失在天际,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除了黄沙上的血迹和坑洞证明有人在此战斗过,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摆脱不了躯体的束缚,自能眼睁睁看着,连看一眼碰一下重伤的千夜都是奢侈的幻想。
      浮竹十四郎的痛恨,像一把尖锐的刀,把自己割得遍体鳞伤,他跪倒在地,什么沿着尖削的脸颊滑下,在沙土上打出一个个圆圆的点,像天空哭了一样。

      从此,尸魂界的日子寂寞如雪,他将要品味的,是任队长的一百多年来,从未体会过的空旷孤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双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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