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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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货说的是不是人话？我肺都气炸了，“这混帐狗是你的？咬伤人要怎么算啊？”
大奔男冷笑，“咬死人了，老子给你偿命！把我家狗打死了，老子让你偿命！”他哗啦打开手包，“看见没，老子有的是钱！那小子手坏了是吧，行，咱上医院，我赔你！但我可告诉你，这狗是我花了三万块抱回来的，你少给我一毛钱，我就把你那破店给砸了，把你儿子给踹死！擦，真不是物，土包子也塌么敢碰老子的狗？我看见是你干的，你跑不了！”
说真的，我要手里有把机关枪，肯定把这混蛋突突了！
不讲理是吧，好，报警！再给什么都市在线文化报爆爆料！我就不信没人能治这孙子！
大奔男一看我掏手机，居然乐了，“你打啊，随便打。你把老子大号王自强报出去，看哪家不长眼的敢管！”
考，你牛逼！
贺贺吓得又哭起来，他抱住我的腰叫着，“姐，姐，你们别吵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别闹！”我按电话，“今天这事儿没完！”
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是张姐。
“哥们儿，我听懂你意思了。”她向前迈了两步，正好挡在我和贺贺前面，“听着，你要三万块钱，我没有。你要砸店？那你就砸去，啥也别给我剩下！但我也告诉你，你敢碰我儿子一下，你有再多的钱也白扯。”
“呦大妈，你电视剧看多了，跟我玩光杆儿？”大奔男轻蔑地说，“凭你？”
张姐冷冷一笑，把半新不旧的外套脱下来往后一丢，“儿子，给妈抱着。”她原地动了动腿脚，对大奔男说，“是，我不像你有钱。但咱祖宗有句话，举头三尺有神灵。亏心的事儿干多了，早晚得有报应。”
“放你娘的屁！”大奔男骂，“装什么犊子！”
张姐忽然一声轻叱，腾空、旋身、出腿！
大奔男目瞪口呆，根本连躲都忘了。好个张姐，右腿贴着那货的脸，一脚蹬到他背后的大树干上。她脚尖扒地，身体和腿劈成了斜线，右脚就搁在大奔男的肩膀头。我估计劲儿再大点，都能把他腔子给掀了。
大奔男僵硬地微调自个儿的粗脖子，差点没哭了。他哆嗦着说，“大……大姐，我错了。我不要钱了，我给您儿子看病，您……那腿能挪挪不？”
傻儿子和贺贺两个小的脸蛋上还挂着眼泪呢，这会儿倒一起鼓起掌来，“揍他！揍他！”
张姐横了她儿子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撤了脚，还望着鞋印叹道，“唉，真是老了。妹儿，你和贺贺站远点。”
可怜大奔男吓到五官扭曲，起码有二十秒没敢动。他紧张地盯着张姐的动作，估计是怕她翻脸再来几脚。然后，他很奇怪地问，“啥声儿啊这是？”
我也听到了。
声音有点象贺贺常玩儿的小秋千，年头久了，坐上去会不堪重负地咔咔响……
“是树！”我反应过来，“树要倒了！你塌么还傻站着，跑啊！”
“妈啊！”大奔男闻言，撒鸭子似地狂奔，连鞋跑掉了都顾不上捡。
我抱着贺贺撤到街道的另一边。眼睁睁地瞧着那棵大树拉枯折朽地折断，树枝、树干追着大奔男的方向散落了一地。
“表姐，”贺贺天真地问我，“树怎么会倒了呢？”
“老了呗，倒了很正常。”我心有余悸地去瞧呲牙咧嘴的树桩子。我去，这也太猛了。不知道是什么功夫，回家得问问老爷子。
贺贺忽然扯我袖子，“姐，哥哥走了。”
果然，母子俩互相搀扶着已经走了很远了。东北的三九寒天劲风凌咧刺骨，雪地上的足印一直延展到夕阳的暗影下。
我急了，喊：“张姐，张姐，你等等我。”
她没有听见。
我看到当妈的摘下自己的围巾，粗暴地给了儿子一巴掌。傻小子憨憨地笑，低下头顺从地让母亲给围上。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张姐母子，他们在出事的当晚就搬走了。虽然贺贺每年放假都要跑到我这里蹭几天，可是，我们再也没有喝过那么好的羊汤，也再没机会跟他们说一声谢谢。
据我所知，大奔男从此没再养狗。
世上有一种榜样叫别人家孩子，有一种制定双重标准的人类叫你爸你妈。
我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多次威胁我，胆敢谈恋爱的话直接把腿打断。可我刚毕业找到工作，连转正还没影儿的时候，俩人又说了：马上找个男人嫁了，要英俊多金，要孝顺岳父岳母，要有车有房，最后房产证上写着我的名。
你说，他们想得咋这么美呢？自己都没混成李刚，就按李刚闺女的标准找女婿？
好在我们学校里的大姐都是热心肠。人家说了，要全校总动员把李珮的个人问题解决掉！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浪费周末大好光阴，到楼下的露天咖啡厅陪聊的原因。
对方是在银行工作的。用介绍人姐姐的话说，此乃风吹不着雷劈不到的金饭碗啊，年终分奖金论万啊，一旦错过后悔半辈啊。
我觉得胡柜员个头挺高，长得很男人，就是个性太坑爹。不爱说话也就罢了，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跟那关机状态的平板电视似的。
天天数钱都不快活，你说这人得钱治了吧？而且，我特烦学财务的男人，瞧他们斤斤计较的劲儿吧。
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哪位？”
“喂，”电话那头儿的人中气十足地说，“我是你大爷！”
“啊呸，我才是你大爷呢！”我索性也不在平板电视面前装淑女了，直接骂回去。
这时胡柜员忽然开了金口，“小李，你平时都做什么？”
“呃，上网啊，逛街啊什么的。”我虚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先走了。服务员，买单！”
“小李……”
“没关系，还是我来。”我可不要他请我，回头再心疼地吐上五块钱的血咋整。
“不是，那个人好象在叫你。”胡柜员指了指马路对面。
果然，一个老头儿正兴奋地冲着我挥手。我凝神端详了他半晌，忽然一拍大腿，去，真是我大爷！
我乐了，“大爷大爷！”
话音还没落呢，就见我那大爷，一个鱼跃翻过半米高的绿化带，蹭蹭蹭就往我这边冲。
“车！看车！”我炸毛了，嗷嗷扯嗓子喊。能不急嘛我，我们这里的司机向来视交通灯为粪土，尤其是出租车，不叫开得快，叫飞得太低！
结果，那老爷子哪像六十多岁的人啊，跃高伏低穿花拂柳地在车流间连闪带跳，不到十秒就过了马路。把他身后那些司机气的，往死里按喇叭，还有拉下车窗比中指的。
老爷子飘飘然坐下了，没搭理我，对呆若木鸡的胡柜员来了句，“今天天儿不错哈。”
“不错，很不错，呵呵呵呵……”我咬牙切齿地假笑。气死我了，他又当着外人面臭显摆！
果然胡柜员一改方才的面瘫嘴脸，两眼开始冒精光。他蹭地站起身，“大爷，您会功夫吧？”
“当然不会，”我站起来挡住老爷子，“我大爷吧，就是老在乡下放鹅子，腿脚利索。”
老爷子一把拉住我手腕，跟拽只小鸡似的，把我按到椅子上。他两眼微眯，问道，“你家哪的啊？多大了？”
“我家是本市的，二十八了。”胡柜员毕恭毕敬地回答。
“哦，比我家小珮大五岁。”老爷子点点头，淡淡地瞥了眼桌上的咖啡杯，“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啊，岁数大的可不习惯。”
“服务员，来壶茶！”二十八的男同志很乖觉，“您喜欢喝哪种？茉莉？普洱？龙井？”
“龙井吧，我不爱味儿重的。”老头儿气定神闲地说。
装吧你，明明在老家就喝三块钱一斤的茶叶渣子，我在心里骂。
“不瞒您说，我从小就喜欢看武侠片，”胡柜员很激动，“还想去少林寺学武呢，被我妈拦着没去上。”
老头子极轻蔑地一笑，“得亏你没去，那破地方……”。
“我们先走了。”趁着某人还没探讨武林泰山北斗的祖宗八代，我坚定地打断了话头，“胡先生，再见！”
“啊！”胡柜员忽然尖叫，“太……太厉害了！”
好家伙，刚上的那龙井，玻璃壶上被戳了个洞！茶叶汤汩汩地往外头冒啊！
“我跟你讲，这叫……叫……”老爷子困惑地挠头，“咦，叫啥来着，我咋记不清了呢？”
“走啦！”我丢下一百块钱，使出大招，“再不走我就跟大娘告状！”
老头儿终于被我点中了死穴，悻悻地说，“你这臭丫头，咋和你大娘一样凶咧？！”
我不理他，边走边拨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我爷。“他跑到你那儿去了？小珮我告诉你啊，给我盯死他，别让他跑喽！”
“爷你闹呢，我咋盯啊？”我一着急，东北土话也憋出来了，“让林子麻溜过来把他整走！坐下午两点那趟车，赶紧的！”
“还用你教啊！”我亲爷不乐意了，“我告儿你啊，林子说你大爷脑子有毛病……啊对，老年痴呆，他连中午吃的啥都记不住。”
“老年痴呆？不会吧，那他咋找到我的？”
“小李，小李？”胡柜员叫我。
“啥事，说话！”
胡柜员被我吼得连退三步，“你大爷往那边跑了。”
“啊？快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大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