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年终么奖金

2、弹腿娘

　　高潮是在几天后来到的。
　　九点来钟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一阵接连不断地尖叫。非让我形容的话，那动静哈，凄厉得不像是人声。
　　开始我们都以为是王哥在折磨他们班的学生。结果120来了，抬进去抢救的人是韩胖子。
　　中午，宋哥在学校食堂主持召开了专场八卦发布会。他说韩胖子这人很完犊子，不但欠民工的钱，还欠不少供应商的工程款。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要是有人来闹，这丫就装穷放挺不还。
　　但据他会计爆料，韩胖子是故意不往银行里存，根本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存款，也没人知道他把钱藏哪了。
　　今早韩胖子背着会计在屋里捣鼓了半响，拎出两包厚如砖头的东西说是还货款。会计姐在心里骂，让你丫挺的埋砖窟窿里，早晚得让耗子给磕了。
　　结果一打开杯具了，包里是裁得和人民币大小一样的报纸，码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让人给调包了。最奇怪的是，纸包里面居然剩下了五十六元钱外加三枚一角的钢蹦！
　　“你们说那贼咋想的，”宋哥吭吭地笑，“自个儿兜里的钱放不下了，一心软给韩胖子留点？”
　　大伙有猜是故意留下气人的，也有笑韩胖子一毛不拔连几块钱都不舍得用被贼给鄙视的。
　　只有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说过，我只拿了我们应得的。

　　冬天的时候，我那神憎鬼愁的小表弟贺贺到我这里过寒假。
　　别看他才六岁，小小年纪很英勇不屈，宁肯饿死也不要吃我做的“猪食”。于是我认命地领着他走遍了附近的小饭店，这才指定了用膳地点。
　　小店没有名字，木板上用粉笔写了两个大字“羊汤”算是招牌。店里的一切都是自助的。我和贺贺每到中午就流着口水去拿大瓷碗盛羊杂汤，就着香香脆脆的小酥饼吃。贺贺喜欢多多的香菜末，而我自然要加多多多多多的辣椒油。
　　吃饱了呢，贺贺就蹦带跳地把钱放进柜台上的匣子里，顺便找老板娘的傻儿子玩儿。
　　要知道第一次去的时候，我俩被这对母子吓蒙了。
　　话说两只馋猫被香味吸引刚走进店里，就听见有人大骂，“滚，你个瘪独子！”话音刚落，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就真的从后厨滚出来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摸摸屁股，脸上还挂着傻笑，“妈……妈……”
　　“别叫我！吭呲瘪肚的，钱都算不利索，我养你干啥？！”他妈一个箭步蹿出来，高抬脚又往儿子的屁股上踢。
　　我估计这孩子肯定是老挨打，躲得也蛮快。但是，在十几平方的小铺子里却怎么闪也逃不出他妈那几下。要知道俺眼神是5.0喂，根本看不清当妈的是怎么起腿的。
　　“啪啪啪”，傻儿子又狠狠挨了几脚。他不干了，躺在地上耍赖，“打我……痛！”
　　“放屁，看你那得瑟劲！”
　　这回我可看清了，他妈要往那小子肚子上踹。
　　我来不及多想，冲过去拦那女人，“大姐大姐，别啊！”
　　“呼”地一股劲风从我鼻尖飘过，盛怒中的母亲讪讪地收了架势， “不好意思啊妹儿，我没碰着你吧？”
　　“没事……”我被她吓出一身汗来，“我……我要两份羊杂汤。”
　　“马上马上！”女人又给了她儿子一脚，“猪啊？给人家拿碗和勺子去！”
　　贺贺也有点被吓着了，他惊恐地说，“表姐，阿姨差点踢到你。”
　　差点？我觉得这大姐肯定练过柔道，那脚抬的，都踹到我脑门上了？！“贺贺，”我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你以后不许说你妈凶了啊。”
　　小孩子点头，“恩，我妈照这个阿姨差远了。”
　　后来去的次数多了，我才知道老板娘姓张，命很苦，儿子生下来就是个弱智，她男人多年前就抛弃母子俩跑了。
　　张姐没有办法，只好租了个铺面靠卖羊汤度日。因为请不起服务员，每逢去进货，就让儿子看着店。可这孩子除了傻笑什么也不懂，经常有人故意不给钱，还有缺德的借着找钱的机会，把大额的票子拿走。
　　于是张姐一生气就上演全武行。
　　贺贺和傻小子玩变形金刚开心极了，张姐边切肉，边与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云淡风轻地感慨，“妹儿，这都是命。我活着一天，就让他吃饱穿暖。等到我老了，干不动了，我们娘俩就到地下做伴去。”
　　她说完，极快地用手背擦了下眼角。忽然重重地把刀剁进菜板里，“败家玩意，我说多少回了，别用脏手摸嘴！你要再他*拉肚子，我可没钱买药！”
　　傻儿子被骂得直缩脖子，贺贺充满兄弟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哪知道就在这天，出事了。

　　贺贺玩着玩着非要吃冰淇淋，我没招了，只得让这臭小孩先在羊汤店等着，自己到后街的超市去买。
　　临走，贺贺挥着小胖手说，“表姐，给我俩买两根！要巧克力和提子味的。”
　　我买完了正付钱，忽然听见狗吠，还依稀有小孩子的哭叫声。收银的大姐说，“完了，不会是前院那大狼狗又跑出来了吧？上个月它还咬伤了个老太太呢……”
　　当时我就感觉脑袋嗡地一声，贺贺！会不会是贺贺！
　　什么都顾不上了，我丢下东西就拼命往羊汤店跑。刚转过街角，果真是一条半人多高的大黑狼狗，作势往地上一个小孩子扑去。
　　我看见蓝色的羽绒服，眼泪涮地就下来了，嘶声叫，“别咬我弟弟！”
　　但是天杀的，小高跟靴子也不知踩到哪儿了，我身子一歪摔在了马路牙子上。
　　“姐！”可怜的孩子都没好声了。
　　“救命！来人啊！”我使劲喊，可是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有人扑到了贺贺身上，是张姐的傻儿子！
　　那孩子护住贺贺，左腿绷直，右脚猛地连踹了三下。动作迅疾凶狠，腿象上了发条似的弹射出去，正踢在狗肚子上。大狼狗唔嗷退开，但是马上凶相毕露地扭身扑咬。傻儿子到底反应慢，没等他把贺贺扶起来，已被狗咬住了胳膊。
　　我踹掉了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恶狗要是把两个孩子咬坏了，我就剐了它！
　　“妈妈，妈妈，疼！”傻儿子哭了。
　　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巨响！
　　什么乌黑色的东西挟着风声呼啸而过，将那行凶的畜生咣地撞飞。刚还不可一世的大狼狗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它砸倒，仅露出半条鲜血淋漓的腿。
　　“妈！”
　　张姐坐倒在离我们不太远的地方，编织袋子里的羊骨撒了一地。她脸色苍白，像是忍受着绝大的痛苦。傻小子拖着被咬伤的手，扑进她的怀里。
　　我搂过贺贺，幸好他就是被吓着了，大眼睛乎闪乎闪地，哇地开哭。
　　“张姐，咱们走。”我打算拦辆出租车送傻小子去医院。
　　可张姐死活不肯，“医院可不敢去，太贵了。后面有个小诊所，擦擦药就好了。嚎啥嚎，”她心疼地摸儿子的脑袋，“妈领你上药去，一会儿就不痛了啊。”
　　“那怎么行？医药费你别担心……咦，张姐你的脚怎么了？”我注意到她不停地揉右脚。
　　“没事，老了，刚才使大劲儿了。”她笑笑。
　　我这才看清砸中大狼狗的是什么东西，居来是块生铁的下水井盖子！
　　偶滴神，得用多大的力量才能把七十多公斤的东西踹动，飞了五六米后还能正中目标？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张姐精瘦精瘦的腿上。
　　这双腿得有多强的力量？要是踢在人身上，得啥样？啊啊啊？
　　突然，一辆大奔嘎地来了个急停。
　　戴着金链子的壮汉推开车门，围着死狗打量了一圈，气势汹汹地指着张姐骂，“擦，谁妈的把老子的狗整死了？！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下周休年假了
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