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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一瓢江湖 下 ...

  •   风呼呼地吹,卷起漫天黄沙,狂风肆虐,飞沙飘扬,遮天蔽日,万里河山,灰茫茫一片,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三天三夜,没有食物,没有水,如此恶劣的环境真叫人绝望。大漠中渴死的人,渴死的牲口,遍地都是,起初还觉得恐惧,看多了已经麻木。呼啸的风,恰如那飘荡在天地之间的幽怨,一首大漠挽歌,一曲哀婉的悲歌,仿佛天地在彷徨中呐喊。

      “你这小骗子,这里有绿洲么。”阿琰倒在沙地里,指着火狐的尖鼻子,满是裂缝的嘴巴已经没法斗气,奄奄一息的嘀咕。火狐也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歪着头呜咽着,像是默哀,忽的支起脖子看到了什么,箭一般窜出她的怀抱。
      “小东西,走就走吧,我不追你了。”阿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要丧失了,合上眼的那一刻,却看到火狐又跑回来,尖利的牙齿撕咬着她腰里的水袋子。动物和人一样,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忘记初衷,原先人与狐狸订立的规矩,再渴再饿,一天只能喝一口。现在,火狐破坏约定,抢夺皮袋子了。
      “你,你敢偷喝。。。。”阿琰一脚踢开它,横剑就要劈了它。听见呜呜惨叫,伸出的长剑又放了下来,“哼,狡诈的东西,我吃了你!”
      你破坏约定,怨不得我。阿琰举着皮袋子往嘴巴里倒,但皮袋子已经被火狐咬破,空无一滴。转眼看到狐狸眼巴巴的望着她,后悔似的叫着。原来早就没水了,不该破坏约定,这下没命了。
      绝望顿时充斥整个世界,阿琰瞪着火狐,哈哈大笑,“可怜,真可怜!我淳于琰居然和一个狐狸争水喝啊!”倒在滚烫的沙地上,骄阳如火,似乎瞬间就要焚烧所有生灵。
      “快走吧,在我追上你之前。。。”阿琰觉得眼睛干涩得要命,看着那团火红渐渐远去,紧握的长剑突地撒手。
      天堂与地狱,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就如同生与死,只在呼吸之间,跨越这条线,生死两茫茫。
      水,水。。。

      十指芊芊,修长,白皙,柔弱无骨,完美到了极点。而,今天这双手包扎着一层层纱布,指头也布满烫伤的水泡。她慢慢揭开冷玉蟾眼睛上的纱布,仔细的清洗她眼睛上的药渍,“前辈,秦婆说,如果还是没有成效,就要换一副药了。”
      “这么久也没治好,也是治不好了吧。”冷玉蟾的声音充满悲观。
      “前辈,切莫灰心。”漪澜不知道怎么安慰,却听冷玉蟾说道:“你出去吧,我要练功。”说着,便打坐运功,也不理会漪澜。
      漪澜走到溪谷旁,静静地坐着。

      冷玉蟾忽然觉得,她的坐姿,她的表情,和萦绕眼里的神情,都显得寂寞。深深的不可调和的寂寞,无法调解的孤独,无法排解的孤苦。很多事,用心去感受,或者更加真实。冷玉蟾听着她淡不可闻的叹息,睁开了紧闭的眼睛,一片模糊。
      这样的神情,似曾相识。
      “丫头,你有心事?”
      漪澜一阵怅然,“我,没有。”
      “把心事搁在心底,伤了自己也不自知。何苦?”冷玉蟾哼道,“我看你终日闷闷不乐,食之无味夜不能寐,那个人值得你日夜牵挂吗?”
      漪澜呆了一下,也没否认,“前辈,是我伤了她的。她对我情深意重,不顾生死,她要跟我一起避开人世,过最简单的日子。是我食言了,丢下了她。”声音很低,很伤感。过了这么久,总以为在峡谷里终日铸剑,练功,不去想纷纷扰扰的俗事,就可以保持平和寡淡的心镜。事实上,这里的确是个世外桃源,足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逃避俗世的追逐。
      但是,没法让她忘记孤独,没法让她快乐起来,一旦触及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心也痉挛。

      “你为什么丢下他?”冷玉蟾皱眉。
      漪澜咬咬唇角,没有答话。
      冷玉蟾哼了声,“情之一字最害人,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陷于其中,不能自拔,误人误己。丫头,你天资过人,可惜禀性优柔寡断,过于痴甚于嗔,终归吃苦。”说到后面,神情也黯淡,“算了,跟你说这些何用?若非吃尽苦头,你也不能自悟。”
      漪澜忽而抬起头,又惊又喜:“前辈,你的眼睛。。。”
      冷玉蟾看着她,渐渐地,这张面孔清晰起来,秀美的五官,脱俗的气质,一双盈水美眸蓄满了千丝万缕的柔情,偏偏又干净澄明。
      “我的眼睛。。。复原了。。。”冷玉蟾喃喃说道,难以自信。

      阿琰是被水呛醒的,不停的咳嗽,眼泪直流。
      “我说丫头啊,没见过这么喝水的,这渴着的人不能这么喝,撑死都不知道。”秦婆夺走她手里的水袋子。
      得到水的滋润,顿时来了精神,阿琰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婆婆,立刻爬起来跪拜:“阿婆,多谢救命之恩!”
      秦婆拉她起来,摆摆手道:“行了,别忙着谢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怎么和火儿在一块的?”
      阿琰这才注意到那只狐狸正趴在床上歇息,心鼓直跳,小狐狸和老太婆关系匪浅啊,得小心说话。
      “阿婆,火儿是你的?”

      “我的火儿跑出峡谷十几天了,叫我找得辛苦!你说说,怎么遇上的?”秦婆抱起火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火狐窝在秦婆的怀里,配合的呜呜着,已经清洗过,一身华丽的皮毛油光呈亮,蓝眼珠滴溜溜的转着,那眼神不太和气。
      阿琰见老婆婆态度不善,暗暗心惊,小狐狸会不会告状,说我的坏话?这东西虽然不会说话,奸诈着呢,翻脸不认人的。她心思一动,笑容便有点假,“阿婆,说来话长,当时我看见火儿被一只苍鹰追赶,性命垂危。江湖儿女,见义勇为乃是本分,我便拔刀相助,赶跑苍鹰救下火儿。”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的火儿?”秦婆表示怀疑。
      “不错。我和火儿患难与共,一路上遇到艰险无数,幸亏火儿机灵,找到水源。这才坚持着找到这里来呢。”阿琰讨好的朝火狐眨着眼睛,“对吧,火儿?”
      火狐满脸不乐意,还往秦婆怀里缩了缩。
      “火儿怎么这样怕你,你到底做了什么?”秦婆见火狐反应怕怕的,顿时变脸。
      阿琰急忙解释:“婆婆明鉴,我和火儿同甘共苦,生死不弃,好不容易寻到这峡谷来。。。婆婆救命之恩,阿琰在此谢过。”说着,双膝跪倒拜了几拜,“阿琰还要去寻人,就此拜别!”
      “慢着,我可没说要救你。”秦婆上下打量着她,“你怎么知道红石谷的方位?是哪个居心叵测之徒命你寻我们来的?”
      阿琰惊呼:“婆婆此话实在冤枉我了,我根本不知道婆婆姓是名谁!”脑子里迅速算计一遍,这老婆婆一定有来头,这样提防外人。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寻什么人?”秦婆厉色道。
      阿琰忙着解释:“回婆婆的话,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千里迢迢来到大漠就是要找到她。不幸的是,我在沙漠里迷了路,幸而遇见火儿带我来此,绝没有什么目的。”
      秦婆狐疑的打量着她,不放心的说道:“你别说得这么好听,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抓着剑要杀我的火儿呀!是不是饥渴难忍,要以火儿的血肉充饥?”

      “没有!”阿琰斩钉截铁,十分真诚的说:“火儿聪明绝顶,又通人性,天下再有混帐的人也舍不得伤害它半分啊。何况火儿也是我的朋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还要好好谢谢它了。”阿琰明白火狐是老婆婆的宠物,而且非常珍贵,怎敢表露出半点恶意。尽管当时她的确有杀狐解渴充饥之心,此刻一点儿也不敢有,极力撇清着。

      秦婆哼了声,抚摸着火狐光滑的毛发,笑道:“火儿,这丫头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怎么觉得她谎话连篇,不是善辈呀。”
      火儿眯着狐眼看着阿琰,很享受的接受主人的安抚,十分得瑟的样子真叫人想狠狠揍它一顿。
      阿琰巴巴的指望着这只具有灵性的东西表露出一点友善,毕竟也是患难与共了几天,总该给点面子吧。
      谁知,火狐忽的嗷叫一声,窜离秦婆的怀抱,朝屋外奔了出去。

      “你吓坏火儿啦!”秦婆吃惊,“你到底是什么人?”拔出一把细软的长剑指着阿琰,说是剑,其实就是一根筷子粗细的兵器,好特别。微微一抖,就能当绳子用。
      “我,我是普通人啊,婆婆冤枉我了。”阿琰心惊肉跳,幸好反应过快,身子一抽,躲开秦婆的兵器缠绕,像条泥鳅似的滑出窗外。

      逃命要紧,阿琰见婆婆在后面死命追赶,迅速跃上一棵树,居高临下看见火狐朝一处湖泊奔去,心里那个恨的,不要脸的狐狸,恩将仇报啊,好,看你不逮着你收拾你。
      火狐跑得快,阿琰追得快,秦婆追得也不慢,毕竟上了年纪,绕着湖泊追了几圈,已经气喘吁吁。
      气得哼哼,秦婆拔下银发上一根簪子打去,“臭丫头,叫你跑?”
      阿琰耳鼓一动,余光瞥见一根闪亮的物件朝自己后心打来,不敢怠慢,挥剑格挡,打飞了暗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紧跟着又是十几片树叶雨片般朝她激射,阿琰惊呼:“婆婆好狠毒!”身子弹射出去,避开暗器,却无立锥之地,只得翻身跃入湖泊里——
      “噗咚!”一声巨大的闷响,吓了漪澜一跳,随着这声响,迸溅起老高的水花,在穿过树荫的柔月下,闪着粼光的水面,一个人华丽的落入水中,激起一大片浪花。

      她惊讶的看着水面,好半天也没人出来。
      “臭丫头呢?跑得够快的,看她往哪儿躲?”秦婆很得意的笑着,因为追赶急切,红润的脸庞挥汗如雨。
      漪澜纳闷:“阿婆,这人是谁?”
      “哼,和火儿一同回来的一个丫头。诡诈得很,险些害死火儿呢。”秦婆死死盯着水面,一有动静就要先发制人。
      漪澜愕然,还从没见过秦婆有如此玩性,这分明是斗架。
      月色如华,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着曼妙的身影,阿琰屏息凝气的观察岸上的动静,只见那一抹淡白的身影好熟悉,好亲切,那悦耳清华的声音好温馨,好真切。她猛的窜出水面,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失声惊呼:“澜儿?!”
      手中的木梳滑落湖底,漪澜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琰。。。”
      秦婆惊讶的看着她们,“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眼里滑出了隐忍的情泪,漪澜听不清秦婆的声音,只是怔怔地看着水中人。大自然的气息在此刻也消遁无声,只有两颗心的跳动,心与心的窃窃私语。

      时间在指缝里流逝,心跳仍未平静下来,二人两两相望,旁若无人。秦婆打了个激灵,好肉麻的眼神。
      “漪澜,你这是怎的?丫头是谁?”
      “她叫阿琰。”不知怎么解释她的身份,也不在意这样一句最简单的回答会引起什么猜忌,这些都不重要了。
      湿漉漉的头发不断有水珠滴落,布满污垢的白衣完全浸湿。阿琰才感到一阵寒颤,笑出了眼泪。
      “我好冷的,不想站水里了。”
      漪澜的脸上绽放的笑容,比冰山雪莲更迷人,一颦一笑,堪比月华,一幕乌黑靓丽的秀发缓缓垂在腰身。她伸出手去——
      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也表达不了此时的心情。

      秦婆有点懵,看样子这丫头和漪澜的关系不薄啊,不过她没时间去思考这事儿,又听见火儿嗷叫了声,忙道:“一定出事了,我去看看。”
      没人在意她的离去。

      木屋简单干净,素雅清淡,花香盈袖。却不比人体自来香。带着湖水的湿度,散发着浅浅体香的身体此时冻得瑟瑟发抖。“找件衣服给我吧,又冷又饿呢。”阿琰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
      憧憬过无数种见面的情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很狼狈,也很坦诚。潮湿的衣料包裹着修长的身子,熨帖紧密,毫无遮掩的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她的动作轻柔,柔得无法诉说,轻得难以形容,慢慢地绕到阿琰的脖颈处,划过天鹅绒般的肌肤,解开衣服的搭扣,一袭污垢的衣衫尽数脱落,飘飘然落到地面,瀑布之下的细腰,美不胜收。漪澜转身来到她身后,伸出手触碰着那幅巧夺天工的刺青,微微一动,竹也妖异的舞动。幽暗的光芒,辉映在雪白的肌肤上,最私密之处,也在悠悠月色下,若隐若现,隐约之间,便可一览无遗。修长笔直的玉腿,玲珑有致的□□,袒露瀑布之外的细腰,不断散发着青春女子的诱惑,引诱人遐想联翩,恨不得立刻将之抱入怀中,千般百般的怜爱。
      “我的阿琰长大了。”漪澜为她披上青衫,透过弥漫的薄雾,美丽的人儿宛如罩上了一层圣洁的纱笼,浮现在视线里,带着静夜的芳香。
      一滴泪水,与从秀发上滴落的水珠一起落在她指尖,暗弱的灯光下,她依然那么美,那么温柔,如水般温柔。如墨的眼眸,深邃如黑夜的天空,飘渺如九天星辰的眼。此刻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阿琰舍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像肥皂泡般幻灭。
      亲吻她的眉,她的眼,虔诚的,仿佛是自己信奉的女神。

      “你怎么找来的?”终于,漪澜打破了氲氤的气氛。
      “就算你去了天边,我也能找到你。”阿琰摇了摇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所有的痛与苦,生或死,在此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草原上,旗帜飘扬,人群激动,正举办一场热闹的骑射比武。
      金暮烟头戴金冠,一身锦服坐在头人的贵宾席上,她看到头人侧身对身后的少女说着什么,又对赛场上指指点点。
      “邬桑大人,此次骑射比武,夺冠者就可娶得雅芷小姐,是吗?”金暮烟拱手笑道。那少女闻言便低了头,很是羞涩。
      邬桑哈哈大笑,“郡主说得不错,雅芷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当然要找天下最勇敢的少年匹配她,这次骑射大比武就是为了雅芷举办的。可赛事大半,这些勇士勇猛有余,精明不足,我的雅芷不满意啊。不知郡主可有合适的人选?”
      金暮烟敬道:“人选倒是有的,口说无凭,还要看比赛的结果。”
      “哦,是哪位英雄?”邬桑好奇。
      人群骚动起来,只见一个黑袍少年纵马扬蹄来到赛场。在诸多彪悍大汉的遮挡下,显得非常单薄。

      千墨和诗儿也在人群里观看,前面几场比赛的胜出者实在不敢恭维。深受诗儿诟病。
      “我明白了。”诗儿笑嘻嘻的说道,“金暮烟是为了帮她兄弟娶媳妇来的。”
      千墨道:“没这么简单,邬桑是大漠霸主,势力很大,金暮烟当然有更重要的目的。”
      诗儿轻哼:“当然了,这是一场政治联姻。这个阿亮非富即贵,来历可疑得很。我猜。。。”
      “比赛开始了。”千墨打断她的猜想,只听一阵密集的鼓点,主持比武大会的副首领用蒙古语朗诵一顿,宣告比武开始。

      参赛者跃跃欲试,只等号令。突然,一匹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头大额宽,肌腱发达的黑马冲散排列整齐的赛队,嚣张的跑了一阵又回到赛队里,引起众怒。
      “郎怒世子,请。”副首领客气的抱拳。
      黑马青年傲慢的笑着,列在阿亮的身旁,充满挑衅的吐了口唾沫。
      “这是西夏马种,是很好的作战军马。”千墨轻轻解释给诗儿听,“这个世子来历可疑。”
      诗儿摇摇头,“傻大个,不喜欢。”她看到阿亮骑着一匹长得很漂亮的马,身材轻盈峻拔,毛色光泽漂亮,还有一头长长的栗色毛发随风飘扬。立刻笑道:“我喜欢它,你看它眼睛都好看,又干净。”

      千墨摇头一笑,道:“女孩子才喜欢这种马,你看见没有,是头人的女儿送给阿亮公子的。”
      “那就行啦,头人女儿喜欢阿亮,跟她爹说声就是,还比什么武?”诗儿笑着说,又打量起那位雅芷小姐,“喂,你说她好看吗?我觉得不咋样嘛。”
      “你管得真多。”千墨示意她不要评头论足,被当地人听见了可有麻烦的,她看到几个参赛者有意逼开阿亮的马,看样子像是郎怒世子的帮手,心中一凛,糟糕。
      金暮烟看到这种局面并不吃惊,笑道:“赛事如此精彩,叫人忍不住大显身手呢。”
      “哦,早听说郡主文武双全,邬桑甚是敬仰。既然郡主有此雅兴,不如让邬桑开开眼界,如何?”
      “今日是头人择婿,暮烟岂敢造次?”金暮烟委婉的推辞,笑道:“就让我们一起期待赛场上的表现吧。”
      邬桑期待的笑着:“令弟少年英雄,也是郡主教导有方。我只有一个女儿,若能联姻,邬桑后顾无忧啊。”
      金暮烟看见几个神秘男子围住阿亮,急忙离座,拱手道:“头人好兴致,兄弟年轻,暮烟还有些不放心呢。失礼了。”言罢,走下高台牵过自己的白马,轻轻抚摸了马儿的身子,这匹马也看了看她,一阵撒欢。
      “金暮烟这是干嘛?”诗儿不解,“总不会也是为了抢亲吧?”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赛手里面有金国的杀手,”千墨表情凝重,见金暮烟经过身旁时,那份傲然刚毅的神情,心中一动,“她是为了保护阿亮。”
      “金国杀手要刺杀阿亮?”诗儿吃惊,看到阿亮被几个劲装男子逼到赛道边缘,不免担心,“我们要不要帮他一把?”手中捏住一把飞刀。
      千墨制止:“你别动,这些杀手忌惮部落势力,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你若打草惊蛇,倒说不清了。”
      诗儿有点着急,“我们袖手旁观吗?”
      “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马术不错。”千墨叮嘱一句,“你呆着别动。”

      阿亮的马被逼得无路可走,猛的扬起前蹄,狠狠的踹了前面的马屁股,前面的马一阵嘶鸣,扬起后蹄子踢它,马儿本能的避让,甩得阿亮勒不住缰绳,身体剧烈的向前倾倒,连人带马翻滚出去,下方是一个陡峭的坡度,引得看众尖叫不已。
      而,伴随着马儿的长嘶,还有空气中不安分的灰尘,是杀气。
      几匹高头大马突然折回,将阿亮团团围住,扬起的沙尘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所有人都在震惊中,千墨来不及思考什么,纵身跃起,踏着沙尘,飞快的接住阿亮,但是坡度很陡峭,她只好抱着阿亮,护着他一直朝山下滚去——
      没等起身,几把雪亮的钢刀闪着冰冷的杀气,渐渐靠近,映出杀手狠厉的面孔。
      “小兄弟,还好吧。”千墨关心的看着阿亮,见他倔强的脸上布满怒气,“与你无关,这些人是来杀我的。”
      猛的推开千墨,挺起长剑迎着杀手走去,毫无惧色。
      四个杀手,人不多,却几乎把阿亮的退路全部封死。
      阿亮的反应也是出奇的快,剑法犀利,快速,武功的路数颇有金暮烟的影子,而且,比之更诡异,狠绝。
      可惜的是,他太年轻,缺乏精准的算计和应对敌人的经验。杀手们武功一流,招招要命。
      很快的,阿亮的剑开始紊乱,一道亮光骤起,破空之音朝他面门迫近,吓得他不知所措,连喊叫都忘记,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弯刀朝面门劈下——

      一把青光凛冽的寒剑割开围绕阿亮的杀气,剑身颤动,发出一阵‘嗡嗡’的剑吟声,只一个照面,四个杀手纷纷倒在地上,惊恐的瞪着面前的青衣女子。
      阿亮错愕的看着千墨,被她身上的强大气场震慑。

      “你是完颜亮?”千墨收回长剑,发觉阿亮在发抖。
      “你是汉人。”阿亮死死的瞪着她,“你也是岳家军的后人。金宋对峙,我父亲就是攻打宋朝的皇帝,你是来杀我的吧?”
      说着,剑卷沙尘,急速运转,形成一个高速转动的圆圈,朝千墨铺天盖地的攻来。
      千墨苦笑一声,“完颜亮,你这是何苦?”
      手中长剑抛出一记弧线,刺破弥漫的尘沙,轻而易举的架在阿亮的脖子上,“我要杀你,你已经死了。”
      “你为何救我?”阿亮充满敌意。

      “是啊,她就不该救你!”诗儿跑了过来,对阿亮的恩将仇报非常愤怒。一把拉着千墨,“看吧,我就说金国人不可信,你非不听,报应了不是?”

      金暮烟纵马来到,微微一笑:“千墨,多谢了。”
      千墨制止诗儿,仰脸看着金暮烟,“该做的我已经做了,现在兑现你的承诺吧。”
      金暮烟冷笑起来,看了看西边的残阳,“我是听叶姰说得,林漪澜应该在红石谷。不过呢,非常抱歉,红石谷究竟在什么位置,我并不知道。而且,无论我用什么法子,叶姰也不肯说。”

      “叶姰?”千墨吸了口凉气,“她在你手里?”
      金暮烟的笑容很冷漠:“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还得帮我一次。”
      “你的能力足以应付四太子的人,何必让我们两个汉人帮忙?难道你不怕我们坏你的大事?”诗儿狐疑不定,她总觉得金暮烟很难对付,一定有什么阴谋。
      金暮烟围着诗儿转了圈,细细打量着她,“你很聪明。”又对千墨玩味的笑了笑,“她很适合你,对你也不错。”诗儿咬咬唇角,瞄了千墨一眼,这样的话在一个外人说来,令她羞涩不已。

      “可惜有时候,人总喜欢追逐理想中的东西,即使那件东西非常不适合自己,也不能罢手。这就是所谓的‘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吗?”
      “抱歉,我从没答应为你做什么。”千墨冷冷的说完,转身就走。
      诗儿急忙跟上她。“这个女人很可怕,我们快点离开吧。”

      “红石谷虽然神秘,只要有人去过,就能找得到。恐怕四太子的人已经去了那里。”金暮烟幽幽一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一瓢江湖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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