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顾问》林佩

9、你只会作贱人

　　「危险！」白霆雷大叫一声过去挡格。他虽不懂张聿修怎么了，但看出那攻击相当凌厉，身为警察自然要保护人民，先是擒拿张聿修关节之处，制住他行动，本来接下来就该把他给摔倒在地下制伏，没想到张聿修不动如山，就跟昨晚那发疯的老先生一模一样。

　　「快、谁来帮我一起抓着他！」万不得已，白霆雷求救了。

　　「喔！」姜姜扔开小玉，扑过去一起抱住张聿修。

　　趁张聿修被暂时制住，钟流水急忙开天眼〈注〉，这天眼一开，能看清楚生物身上的灵气形式与分布状态，他发现张聿修肚脐上方的脐脉之处有黑雾弥漫。

　　「躲在那里呢！」立刻以桃枝作刺钉往该方位。

　　受创的张聿修力气陡然间消失，让抓着他的白霆雷及姜姜两人同时间重心不稳，三个人一起跌到地上。

　　「小心些……唉、那张符不是很有效，还抵不过我的桃枝，接下来该怎么做呢？」钟流水眼睛瞟了瞟飞到桃花树上看热闹的公鸡小玉。

　　小玉知道要糟糕，主人又不想取用自己的血，而是要拿它的来代替办事了，心下一慌立即飞到半空中叫：虽然鸡血能制阴物，但效果绝对比不上人血咕咕咕～～

　　钟流水一双桃花眼接着往姜姜瞄，姜姜这下也懂了，呜呜呜呜呜，舅舅又想作贱他了呀！也不抓着张聿修了，下意识就把两只手往背后藏──

　　钟流水没抓姜姜，却转而扯住白霆雷，「乖乖的啊、痛一下就好。」

　　什么痛一下就好？白霆雷张口要问，钟流水就以锋利的指甲往他左手食指腹上一划，血滴渗出，那根手指接着被钟流水抓着往张聿修胸上书写破邪符一道。

　　「袭警、袭警！」白霆雷大叫大嚷。

　　钟流水可不是随意伤人的，以血画出的符比一般用朱砂所画的符，效力来的更强，所以昨晚他的血符能迅速制伏上了老先生身体的鬼将军；而血也有分上等下等，动物之血劣于人血，人血之中则以处男之血所含阳气最强最有效。

　　符刚写就，被血所覆之处皆冒起白烟，张聿修全身抖颤大汗淋漓，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帅气的脸整个扭曲若鬼。

　　钟流水退后一步，交代姜姜：「雄黄、蒜苗、菖蒲三味以白酒冲泡后喂他喝下。」

　　姜姜不敢怠慢，三样辟邪之物倒入酒里，手指头搅搅就硬往张聿修口里灌下，十几秒钟后张聿修突然间起身往外呕吐出黄水，当中竟然有一只满身长刺的毛虫在蠕动。

　　「蜇虫！」钟流水恍然大悟：「原来是爱情降。」

　　一听跟爱情有关，正处于懵懂时期的姜姜可有兴趣了，忙问：「舅舅，怎么知道是爱情降？」

　　钟流水嫌恶地看着毛虫，说：「这种蜇虫一般都躲在深山里的树下或石头缝里睡着，想下爱情降，就去挖出几只来丢瓦罐里，再贴上五雷咒唤醒它们。长期冬眠后的虫子肚子饿，就会你吞我我吞你，直到剩下一公一母虫──」

　　姜姜想了想，说：「这不是跟一般苗疆的养蛊术一样吗？最强的那一只就是蛊……」

　　「对。总之，要下爱情降的人用右手血液喂食最后两只蜇虫，人虫便能心灵相通。施术者自己吞下一只虫，再把另一只虫送入喜欢的人身体里，那个人就会迷恋上下降术的人，以为那就是爱情。」

　　张聿修这时候终于回复了意识，看来像是大病初愈，听到钟流水的解释，虚弱地插口：「对……我一直梦见她……所以镇邪灵符贴房门窗口……除恶梦符化饮……」

　　「你的方法治标不治本。如今毒虫出来了，我再画一张绝缘断情符给你拿回去，于五离日当天化饮喝了，了断这情缘。」

　　钟流水口中所谓的「绝情断缘符」是一种专门用来斩断不良人际关系时所用的符，受他人骚扰时特别有效。至于指定张聿修在「五离日」饮符，是因为黄历上的壬申、丙申、戊申、甲申、庚申这五日称为五离，最忌举行婚嫁安床，「绝情断缘符」在这天服下效果最好。

　　「多谢……」张聿修除了心腹大患，这下终于安下心来。

　　姜姜蹲在呕吐物旁看着那条虫，幸灾乐祸，因为他最讨厌长得比自己高又壮的男生了，害他到现在都还交不到女朋友，所以他现在故意嘲笑张聿修，说：「活该，谁叫你长得帅……」

　　刚才飞在半空中的小鸡这时也耀武扬威出来，一见到小虫就满心欢喜，还没等钟流水首肯便低头啄食，可怕的降虫就这样成了小玉的盘中飧。

　　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钟流水看看天要黑了，不废话，直接问张聿修：「说吧，为什么你不去找茅山传人治爱情降，而是跑来找我？」

　　「因为……」张聿修声音虽虚弱，但已经有力气坐起身来答：「本市的茅山分支跟我父亲很熟……若是被父亲知道我中了降……会被责难……」

　　钟流水点头表示了解，玄奇门那几个老头好面子他早知道了，直系子孙不小心中降，肯定会被他们当成奇耻大辱，说不定还会摘了张聿修继承者的头衔。

　　「今日之事请钟先生、以及大家……」张聿修眼神缓缓扫过了姜姜及白霆雷，说：「保密，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各位。」

　　姜姜可高兴了，这不表示他掌握了张聿修的弱点了吗？说不定哪一天他就能讨个大大的人情回来，啊、太棒了。

　　「好、哪天我需要你办事时，一定不会客气。」钟流水这么说，就表示他也不会乱嚷嚷。

　　白霆雷不置可否，过去的几十分钟里他亲眼见到奇妙的事情开展，但他认为都是江湖郎中的鬼把戏，身为警察哪可能容易就被骗呢？

　　「那、我先回去了。」张聿修不好意思多逗留，也怕家里父亲起疑心。

　　钟流水点头，看看天已垂幕，他继续召唤警犭：「喂、小霆霆你送张同学回去，他身体还有些弱，怕路上出问题；另外，记得啊、明天上午过来一趟，我帮你排排八字……啧、阳气那么旺，也许命格异常……或者你真的是……」

　　「才不要！」白霆雷愤恨伸出那根被划破的手指头，叫：「看看我的手、你只会作贱人──」

　　钟流水沉默半晌，转身说：「姜姜，你拿片ＯＫ绷给小霆霆，然后送客、准备晚餐……今夜月圆花好又有美酒，正该好好行乐……」

　　「舅舅啊，你有哪天没喝酒行乐呢？真是、酒有什么好喝的……」姜姜嘟嘟嚷嚷抱怨，却还是听话的回屋里去找贴伤口的ＯＫ绷。

　　白霆雷僵在当场，喵的这神棍吃定他。

　　〈注〉天眼：位于鼻根上印堂的位置，道家称为天聪或天眼，佛家称为慧眼。天目开通后，看见鬼魂等阴性的东西便是很容易的事了，俗称第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