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顾问》林佩

7、他就站在你后面

　　白霆雷听他拉哩拉杂讲上一大堆，终于等到所谓的破案关键词了，当下也就抖擞精神来问：「鬼口经纪人是什么？」

　　两眼发光唇齿微张，就差没吐条舌头出来，钟流水看在眼里心里高兴，呵呵、这小警察真的很像是白泽。

　　这么一想，钟流水更加和颜悦色起来。

　　「养鬼，当然得有鬼给你养，但是合用的小鬼不多，所以有些法师兼作鬼口经纪人，往东南亚乡间去找刚死了小孩的贫苦人家，买下孩子的姓名、生辰八字、照片及一小段指骨，再转卖给需要养鬼的人。」

　　「这东西真有人买？价钱怎么订？」

　　「几万块到几百万块钱都有，市场机制，有需求就有供应。」钟流水说到这里，语气里有点隐忧，「偷这婴尸的人相当大胆……」

　　「偷婴尸就是大胆？这样他还能担当养鬼卖鬼的工作？」白霆雷不以为然地说。

　　「请你把扫把给我。」钟流水伸出手。

　　白霆雷想：这家伙终于有些礼貌，会用「请」这个字了，基于警民一家亲的缘故，他也就很乐意的弯腰拾起桃枝扫把递过去。

　　钟流水接过，晚娘面孔立现，扫把毫不留情的警犭头上拍，冷冷说：「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插个什么嘴？我说他大胆，是因为他竟然要炼那逆天减寿的『婴元尸鬼』。」

　　白霆雷这下又挨了打，他可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一把抓下扫帚愤愤嚷：「你袭警！你──」

　　「还想不想听我说『婴元尸鬼』是个什么玩意？」

　　「……要。」当场气虚。

　　「『婴元尸鬼』是耗心耗力的高级养鬼法。那婴尸不能随便找，必须来自于难产死亡孕妇肚中的死胎，怀有无法成人的冲天怨恨，才能孕育出比一般鬼还强大的怨念。」

　　「嗯嗯，这样偷婴尸的原因就说得过去了。」白霆雷恍然大悟。

　　「法师念咒七七四十九天，让婴师于自然环境中风干，再以右手中指血滴上婴尸与之订盟，婴尸会把滴血者当成母亲，达成滴血者所想的心愿。」

　　「任何心愿都能达成？」白霆雷有些怀疑。

　　「对，但是付的代价太大，供养者一般活不过四十岁，所以养的人少。」

　　「既然如此，那位鬼口经纪人就是预谋害人，因为他供应婴尸给供养者，相对的就是让对方提早死亡？」

　　钟流水摆摆手：「随人间律法怎么处理，都不关我事。至于那个鬼口经纪人，你家长官门路多，让他去查查。」

　　白霆雷低头消化信息，心想鬼也看不到，鬼口经纪人买空卖空赚转手钱，或者还可以加上一条诈欺罪来起诉他们。。

　　「…………」几分钟后，钟流水问：「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说真的，白霆雷对阴阳界事没概念，就算想问也无从多问起，那就走人好了，突然听见熟悉的咕咕咯咯叫，被甩到天边去的小玉居然飞回来了，他下意识握拳备战。

　　咦、那只鸡这回没朝他飞来，而是落在一名穿校服提书包的高中男生肩膀上，昂首拍翅好不得意，但一双豆大的眼睛还对着白霆雷虎视眈眈，保持高度警觉。

　　「舅舅我回来了！啊、有客人！」提着书包的男生推开竹门进来打招呼，「叔叔好。」

　　白霆雷要晕倒了，他是热血菜鸟警察，年龄才二十几岁好不好，怎么跟钟流水站在一起，就晋身为大叔了呢？想起队长跟谭绮绿说过顾问家还有个小孩，就猜：「你是神棍、不、你是钟顾问的外甥？」

　　「对，我叫姜姜。啊、叔叔是来委托我舅舅工作的吗？欢迎欢迎！」男孩很高兴，舅舅有工作就代表钟家有收入，他妄想已久的个人计算机说不定能有着落。

　　白霆雷迅速检视这男孩，气质外貌中性秀雅，一双桃花眼跟舅舅如出一辙，却不若舅舅的灵动，但他特有的纯真却能补足这一点。

　　「特殊事件调查组，我叫白霆雷。」白霆雷也客气的自我介绍，基本上人对他礼貌，他也会礼尚往来。

　　「噢。」姜姜好失望，原来不是新客户。他舅舅领鬼事调查组的顾问费也就刚好供他吃饭上学，看来今年跟计算机依旧有缘无份。

　　幸好姜姜个性单纯〈近似于蠢〉，沮丧感很快就过了，这时候看见舅舅招手要他过去，便立刻走到舅舅身前。

　　白霆雷猜钟流水一定也想对外甥额头弹手指，正想提醒姜姜，没想到他猜错了，钟流水只是起身往外甥他头上一抓──

　　「舅舅你干嘛？」姜姜给吓了一跳。

　　钟流水摊开手掌，一只彩蝶栩栩在中，正拼命的展翅想要飞离，但钟流水的掌指之间似乎有股吸力，让那蝴蝶成了如来佛掌中的孙悟空，怎么飞也飞不出去。

　　「啊、我头上怎么有蝴蝶？」姜姜兴高采烈对肩膀上的鸡说：「太好了，小玉你今天加菜吃。」

　　小公鸡咯咯咯摇头，蝴蝶看着身款儿大，其实没肉，他不吃。

　　钟流水盯着蝴蝶看了半晌，问外甥：「……你在学校得罪了谁？」

　　「没有……啊、想起来了，班上有个奇怪的同学，平常都装酷不说话，今天却问我是不是钟流水的亲戚，我说是，他就说放学到我家玩……吼，我跟他又不熟，才不让他来，结果他就拔我头发，痛死了！」哇啦哇啦抱怨。

　　钟流水沉下脸呵斥：「平日就教导过你，头发指甲跟本体精气相连，被人拿走容易受诅咒。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懂不懂？下次再这么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姜委屈又哀怨，无故被人拔头发，回家还被舅舅骂，今天真倒霉，还是赶紧到屋内洗个澡，冲掉一身霉运好了。

　　突然间舅舅又开口问了：「……你那个同学是不是高高瘦瘦、眉直眼深邃、额头宽阔唇肉饱满、比你帅个一百倍？」

　　「对、张聿修就长那样，班上女生也都说他帅……」姜姜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叫：「舅舅你练成了千里眼！」

　　「他就站在你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