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顾问》林佩

6、帮我捡鞋子

　　白霆雷见他态度软化，自己也终于松懈下来，问：「你家有计算机吧？」

　　「没有。」

　　「录放机播放器？」

　　「也没有。」

　　「那你家到底有什么鬼东西能让我播放可疑画面给你看？你有没有缴电费？还有该死他妈的现在这个世代你总该有支电话吧？」

　　「只有电灯。」好整以暇说：「电磁波太多，会减损我的修行。」

　　都什么时代了还修行？白霆雷吞下这句吐槽，最后只能以口述方式将监视器上发生的事情简短说明，又请孙队长将小鬼出现时的画面撷取下来传手机里，再叫出来给钟流水看。

　　钟流水看完之后，躺回到他的逍遥椅了，喝着酒，惬意摇着腿。

　　「有人支使小鬼办坏事呢。」

　　白霆雷不同意，「窃尸者虽然瘦小，但是动作娴熟，应该不是小鬼头。」

　　钟流水投他以一个「你没常识兼没知识」的眼色。

　　「听过『养小鬼』吧？」

　　「那种影视明星养来希望大红大紫的鬼东西？」白霆雷一拍拳，八卦杂志最常报导这类的内容了。

　　「你口里的『鬼东西』能够满足主人的愿望，也是法师用来控制鬼魂办事的法术，许多人想尽办法要找门路养……」

　　「那是迷信。要是养小鬼就能改变命运，随便谁只要花得起钱，找得到门路，都能当上总统或有钱人是不是？」白霆雷酸溜溜地说。

　　「既然不相信我，你现在就可以滚。」钟流水斜斜一瞥眼，说。

　　这神棍的脾气干嘛这么大？但是基于长官的交代，白霆雷无论如何都得拿些信息回去，只好摸摸鼻子，乖乖掏出纸笔来做纪录，继续问：「听说养小鬼的人都会损阳寿？」

　　「没好处小鬼会乖乖听话去办事？他们图的就是主人身上的生气，虽然如此，许多短视近利的法师还是会选择养小鬼，因为──」

　　「因为？」

　　「鞋子。」

　　白霆雷乖乖在笔记本里写下鞋子，突然间愣住，抬头问：「什么鞋子？」

　　钟流水抬抬脚，其中一只脚上居然没鞋，白霆雷才想起刚刚自己的确挨过一个拖鞋形状的暗器，原来这里来的。

　　忍着脾气问：「所以？」

　　「帮我捡鞋子。」

　　「你可以走到外面穿回鞋子。」

　　「还想听我说养小鬼的事吧？我有个坏毛病，脚弄脏了就没心情说话，除非有人帮我洗脚……」

　　白霆雷气死啦，缩着肩膀去外头拾回鞋子来，放到逍遥椅前，他情愿捡鞋子也不要帮人洗脚。

　　「真乖。」钟流水点点头，把人当狗玩耍是他最喜欢的休闲活动。

　　「鞋子拿来了，你给我继续说，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养小鬼？」白霆雷忍着咬人的冲动，问。

　　「方便啊，小鬼帮助达成心愿的速度比冲泡面还快，对、只要损点儿阳寿……」

　　白霆雷摇头。「谁会这么傻，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眼前暂时的快乐？」

　　「多着呢，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自己能活到一百年，减阳寿也就减个一、二十年吧，可供挥霍的日子还很多。」说到这里，雅致的脸蒙上了一层青气，话里吐着冷气：「小霆霆你过来，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实……」

　　现场弥漫着三更半夜听鬼故事的气氛，让白霆雷都忘了质问为啥钟流水叫小霆霆叫得如此顺口，真的凑过头去问：「什、什么事实？」

　　两颗头距离近得让白霆雷闻到钟流水口鼻呼出的莲花白酒味，突然间额头一痛，眉心之处就这么被钟流水用中指弹了一大下。

　　「干嘛又暗算我？！」搓搓额头怒问，天、钟流水看来弱不禁风，手指头力气却大到像是练过弹指神功。

　　钟流水真是被娱乐了，他心情一好，口气也就轻松起来，「我告诉你，人的生死都有定数，小鬼却会破坏这定数，这也是一种公道天理。苍天饶过谁呢？」

　　愈讲愈玄了，让白霆雷脑昏昏，想吐槽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起，而钟流水就趁他发呆的时候，又注满一杯酒，闻香咂舌，直道好酒好酒。

　　「其实谭绮绿比你有慧根，也不会质疑东质疑西，我说什么她都相信。」

　　白霆雷一听就觉得不妙，他年纪虽比谭绮绿小，却对她很有好感，而钟流水似乎也一样，要不怎么会这么赞美谭绮绿？人说情场如战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所以立刻把话题给拨回来。

　　「你说偷尸者是个鬼，我该到哪里去找养鬼的人？文书作业上又该怎么写上这种没人会相信的超常识幻想？你就无法提供些普、通、人能接受的论点吗？」

　　故意在「普通人」三个字上强调重音，反讽钟流水的信息不切实际。

　　钟流水可没生气，盯着白霆雷的眉心处，问：「你若是普通人，又怎么会进鬼事调查组？」

　　「我哪知道？决定权又不在我手上。」

　　钟流水依旧端详着他的眉心，许久未说话，朦胧醉眼里有一种洞烛天机的智慧，却看的白霆雷从脚底凉到心底。

　　「喂、你看、看、看什么？」紧张感让他说话都结巴了。

　　「看到你就想起我以前养的白泽，而且……」钟流水说完也沉吟，眼前这跟大狗一样的鲁莽小子乍看平凡，生气却灼旺，天生运气也好，但这优点绝对不是让他被拉入特殊事件调查组的原因。

　　「……算了、改天我再问问老孙……」钟流水放下酒杯，酒意醒了些，从逍遥椅上坐起，问：「想破这案子吗，小霆霆？」

　　「不许叫我小霆霆！还有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想破案子，我来这里是度假喔？」

　　「要破这件案子，你可以从田渊市里的鬼口经纪人下手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