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顾问》林佩

11、想要跟他亲嘴

　　上午十点左右，稻穆高中体育场上正举行班际女子排球赛，姜姜跟班上其他男同学虽然担任加油的工作，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流着口水看场内女同学们穿着汗湿的运动衣击球呢。

　　虽说女同学们都如初开的嫩蕊惹人动心，但是担任主攻手的邱芊雨无疑最受注目，虽然才十六岁，但那发育不错的身材让她看来比其他女同学早熟，加上面貌秀美，无怪乎能成为男同学心中的第一偶像。

　　「我记得邱芊雨上学期时，跟丑小鸭一样……」有男同学突然间这么说。

　　「女大十八变啦！」姜姜抢着为心仪的女生说话。

　　「也变太多了。」有女同学突然插嘴：「本来鼻子是扁的、腿是短的、皮肤也黑、就连眼睛都是单眼皮，过了一个寒假后就变得完全不一样，我怀疑……」

　　「怀疑什么？」男生们异口同声追问。

　　「她趁寒假去韩国整形了，反正她家有钱，想整得多美就多美。」

　　「不可能啦，整容的话脸上身上会有刀疤，她脸上没有痕迹。」另有男同学替邱芊雨抱不平。

　　姜姜也不相信，睁大眼睛努力看邱芊雨，瞧、肌肤白的像雪、嘴巴红红若雪、不就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吗？当她跳起来叩球时，胸部更是一弹一弹的漂亮，哇喔、鼻血要爆浆了……

　　啊、天怎么黑了，咚！

　　张聿修长手臂一格，把就要K到姜姜额头的排球给挡了开去。

　　「……光顾着看女生，球来了也不会躲。」特有的平板板声调，张聿修说完就把姜姜给拉到一旁的安全区内。

　　「我、我、我关心战况、太投入了也不行喔。」姜姜还继续探头看美少女。

　　张聿修平日少跟班上同学说话，这次却大出同学们意料的跟着姜姜聊起天来。

　　「我想问你，钟先生平日喜欢什么？我昨天受他帮助，希望能带点他喜欢的礼物过去道谢。」

　　「我舅舅最喜欢喝……」硬生生把个「酒」字给吞下，「等等、你说要买礼物？」

　　「对。」

　　「他喜欢吃蛋糕饼干甜食，你去问问哪家店的口碑好，买来就是了。」

　　「我以为钟先生喜欢喝酒。」张聿修沉默了一会，解释：「院落里到处是空酒坛，他说话也满嘴酒味。」

　　「吼、你是他外甥还我是他外甥？他最喜欢吃奶油蛋糕、巧克力饼干、冰淇淋、薯条、牛排……」姜姜都生气了。

　　「我知道了，我会准备的。」张聿修心里存疑，最后却还是应允了。

　　姜姜呵呵笑，平常舅舅给他的零用钱不多，买买文具上上网咖就用得差不多了，既然有人要买礼物，当然是趁机敲诈家里没有的东西啰。

　　张聿修冷眼看姜姜，这人在班上是出了名的没心机，傻里傻气的，但也因为如此，与班上同学都相处和乐，却跟钟流水先生的神秘高深完全是两回事，这两人真有甥舅关系？

　　但这不是他关心的范围。看着姜姜又把注意力放在场内打排球的美少女身上，他忍不住提醒：「你在看邱芊雨？别跟她太近比较好。」

　　「我跟谁靠近要你管？喔喔、你也喜欢她，所以不许我看……」

　　死鱼眼注视着话题中的女主角好一会，回头又说：「她身上阴气太重，我怀疑她养了『和缘媚鬼』之类的东西，让自己在他人的眼中改观。」

　　姜姜揉揉眼睛再仔细看，邱芊雨还是一样漂亮，他质疑起来：「我听舅舅讲过『和缘媚鬼』，有了那个东西，谁都会把她当成大明星，但是他还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骗人的东西不持久。」

　　「钟先生说的没错，你有这种舅舅，很幸运。」

　　姜姜才不苟同张聿修的想法，他这一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拥有那么一个腹黑舅舅，从来只把外甥当宠物玩，什么相依为命甥舅情深滚一边去啦！

　　「而且，她就是对我下爱情降的人。」张聿修又说。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对你下降头的人？追她的人很多，轮不到你。」

　　「中降期间我一闭眼就会看见她，睡觉也梦到她，要不是我平日的修行功夫做得足，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去亲近她。」

　　「也可能是你爱上她，所以魂牵梦萦啦。」姜姜不苟同，邱美女怎么可能使出有伤天理的下降术？她只要勾勾小指头，姜姜就算是抛头颅洒热血都会飞奔过去的呀～～

　　「昨天除降后，我就再也不受她的幻影骚扰，而且……」压低声音：「我曾经去她家外头绕过，罗盘指针有异样的转动，十之八九养了鬼……」

　　姜姜心中立刻变得毛毛的，他从小就跟舅舅生活在一起，对养鬼的可怕性一清二楚，可他还是有疑问。

　　「根本就没有证据说她哈妳。」把张聿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哼、这死鱼眼的家伙哪有多帅啊？

　　「上个月情人节她送了一盒巧克力给我。我退回去了，我不吃那种甜食。」

　　十六年来从没收过巧克力的姜姜愤然泪奔，呜呜呜，全世界在情人节这天获得爱心巧克力的家伙都去死啦！

　　张聿修还以为姜姜尿急上厕所呢，转头重望排球场，在场内暂停换球员的空档，邱芊雨也望过来，微微一笑。

　　张聿修避开她的眼神，他原来对这女同学没恶感，但知道了她竟有强力扭转他人心智的意图，在此前提之下，再美丽的女孩也不过就是毒蝎黄蜂，让他避之唯恐不及。

　　他也假装去上厕所，厕所目前空荡荡，往洗手台冲了脸之后抬头，镜子照出他背后的姜姜。

　　「你……」怎么贴人贴那么紧？张聿修想问，因为姜姜紧黏着他的背后，手上还拿了块砖头，两人身体相隔不到五公分。

　　姜姜一笑，却没有平日的天真烂漫，砖块猛然往张聿修后脑袋砸，张聿修反射神经算快的了，忙往旁边一躲，但因为两人距离太近，躲过了头没躲过肩膀，一痛，整个人往磁砖地面摔过去。

　　「你这是干……」张聿修忍痛回头喊。

　　姜姜扑上去把人给压到身下，张聿修这才发觉不对劲，往姜姜眼睛一瞄，无神呆滞，跟卡阴了差不多，立刻要推开他人，喉头却一紧，姜姜竟然勒住了他脖子。

　　惶急了，张聿修立刻想要翻身，坐在他肚子上的姜姜却重的像块石头，怎么推也推不开；他改而要扯开扼住自己的手，却连一寸都挪不动，情急之下他立刻往口袋里掏出几张镇邪灵符往姜姜手臂贴上。

　　「呜！」姜姜脸痉挛了一下，同时间手臂贴符的地方冒起白烟，符纸一下子就烧起来，黑灰飞散，但他的手依旧紧紧扼在脖子上。

　　这符没用，张聿修继续挣扎，又挖口袋看看随身还携带了什么法器，感觉到脖子愈来愈疼，他张了嘴也无法呼气，恍惚间见到姜姜的脸靠近，嘴巴微张，竟像是想要跟他亲嘴似的。

　　张聿修尴尬了，难道上姜姜身体的是个女色鬼？

　　「张开！」姜姜表情扭曲着威胁。

　　开口说话的姜姜自己嘴巴也大张，张聿修注意到他喉咙与舌头中间有东西往外头蠕动，那外形跟自己昨天吐出来的虫差不多。

　　难道姜姜也中了爱情降？不太妙，张聿修闭紧嘴吧，好不容易又摸出一张符纸，立刻往姜姜脸上一贴，就听劈啪一声响，姜姜停下了动作，那只虫又缩回去他肚子里。

　　张聿修这才认出那符还是昨天钟流水给他的绝缘断情符，因为交代要等到五离日才能化饮，所以他还放在身上，没想到却在这时解了急难，看来，要解姜姜目前的状况，还是得找钟流水才行。

　　扛起几乎僵化了的姜姜，生平从未逃学翘家的张聿修同学，为了姜姜就此献出他的第一次。

　　镜头转回到稍早的桃花院落里，钟流水从一夜宿醉中醒来，想起了昨夜的梦。

　　关于很久很久以前的梦，当时的他意气风发，身边众多好友相随，弹指间鬼物妖邪魂飞魄散，人民到处传颂他们的事迹，视他们为人间的神祇，膜拜祈求声终日不绝于耳。

　　包括那只叫做白泽的神虎。

　　「……我还满想念牠的。」走出屋子时，他对小鸡说：「能娱乐人、能当坐骑、还能将我吃不完的鬼物给清干净，多省事？可惜啊可惜……」

　　可惜笨虎满腔侠义心肠，为了封印作孽吃人的凶兽，舍弃神魄，转而轮回六道去了。

　　「真是笨……」骂着牠笨，却又无力回天，那只凶兽为上古四凶之一，神虎若是不跟牠同归于尽，生灵还得再涂炭下去。

　　坐在树下唉声叹气，眼神一转又问：「小玉啊，你说那个笨警探……对、就是他，会不会是白泽转世？不可能那么巧？也是啦，白泽比他聪明的多。」

　　小鸡咕咕咕，就是嘛。

　　钟流水沉思了一会，突然问：「今天凌晨没听到你报晓？」

　　咕咕咯咯，我一整夜肚子痛，就把昨天吃的虫子吐出来了。

　　「那只蛰虫！」钟流水大惊站起，「然后呢？」

　　小公鸡好害怕啊，为什么这家的主人凶起来比鬼还恐怖？它抖抖抖说出了早上的事情。

　　「遭了，那是『僵而不死』密法！下降的人真是有一套，隔空也能让死虫子变殭尸，我太小看他了！」

　　急的连衣服也不换，钟流水穿着夹脚拖鞋就出门，当务之急是去学校找到姜姜，让他吐出那只虫来。他猜测虫子会想尽办法回到张聿修体内，在此之前，虫子会控制寄生人的意志，让他生或让他死，根本没定数可言。

　　群青巷外机车引擎噗噜噜，钟流水一看，招手喊：「小霆霆怎么来了？」

　　白霆雷差点连车撞上旁边的墙，气愤嚷：「不是你叫我来的？你说要帮我看七字八字什么的！」

　　他不想来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要是自己违逆了钟流水的交代，以后待在鬼事调查组里的他一定会遭遇可怕的报复，愈想愈是心惊，干脆电话里跟孙队长提了一下，最后乖乖骑车往这里。

　　钟流水正觉得稻穆高中有段路程，怕去晚了来不及呢，翻身跳上机车后座，一拍白霆雷的安全帽，说：「往稻穆高中去，愈快愈好！」

　　「我不是你的司机！」白霆雷眼睛往后一吊，怒瞪，却还是催油门往前冲，几公尺后回头问：「呃、稻穆高中怎么走？我对田渊市不熟……」

　　啪！头上又挨了一记，幸好他是守规矩的警察，戴着安全帽，要不肯定脑震荡。

　　十几分钟后来到校门口，白霆雷对传达室里的工友说有急事找姜姜同学。

　　「事由？他爸死了。」钟流水说，反正姜姜的父亲是个谜，真被他这样诅咒死了也好。

　　就在工友联络姜姜班导师的时候，白霆雷远远望着张聿修扛着姜姜过来了，后者身体僵硬，简直就像是商场里的假人模特儿。

　　热血警察忙赶过去看，见到姜姜脸上的符，一把撕下来说：「都高中生了还玩殭尸游戏……」

　　「不行！」钟流水及张聿修同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