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野神同人）》静云临空

14、第 14 章

　　小谷和敛眉，垂头看着只余一点咖啡渍的白色瓷杯，却不敢抬起头来看向对面。

　　她觉得自己很狡猾——对，狡猾。一点点把自己的爱恋剖析给情敌看，然后看着对方苦苦纠结，似乎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只是，神谷さん最后抬眼望向她的目光太过绝望，那种不顾一切的恳求让她硬生生闭上了嘴。

　　现下，二人都没有说话，空气沉重而缓慢地流淌。

　　在神谷猛地扬起哀求的目光时，她蓦地就明白了，他是已经知晓的了，即包括自己对小野さん的，也包括他对小野さん的。
　　可笑自己还自以为无私地前来开导。

　　小谷和顿感口干舌燥，欲扬手再叫杯咖啡，手臂却像灌了铅似的动不了。

　　眼角瞄到神谷さん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她突然就后悔起来。

　　神谷浩史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以前听小慧无意间讲过，却到现在才记起来。

　　爱上同性……吗？不知道神谷さん本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怎样发现的。

　　无论哪种，对他来说，都一定很痛苦吧？毕竟现在，人们对这种现象还没有自己想象中宽容。
　　舆论上冠/冕/堂/皇地宣传着理解和包容，但心下真正的想法，仍会在有意无意间通过肢体语言表达出反感和厌恶。

　　自己，是不是毫无顾忌地戳中了对方的隐痛？

　　小谷和攥紧了双手，指甲在手心里留下四个浅浅的月牙印。

　　但是，小野さん明明……她试着安慰自己，小野さん明明也对神谷さん怀着同样的感情，为什么不能让双方都明白呢？

　　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就算了，可明明相互都有感觉，为什么不挑明呢？

　　那样，那样不是太悲哀了吗?

　　小谷和想到之前神谷さん哀求的眼神，双拳无力地松开。

　　或者说，是为了不想让其他人，尤其是小野さん知道？

　　以小野さん的迟钝程度，是很有可能的。

　　假如自己不跳出来点破的话，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按原来的既定轨迹安安分分地运行下去……

　　果然自己是多管闲事了吗？

　　可是，小谷和咬咬牙想到，就算自己再感情淡然，面对爱慕的男人心里不自觉地想着别人这一点也是无法忍受的！

　　所以……她颓然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叩了叩桌面，引起对面那人的注意：“神谷さん……”

　　对不起……她想说，却哽在了喉咙里，僵硬着微笑。

　　她无声地深呼吸了一口，重新开口：“对……”

　　“对不起！”

　　她愕然地瞪大了眼。

　　对面的神谷浩史也看过来，眼神澄澈温柔，却带着点悲哀。

　　但嘴角的笑容比她好看多了。小谷和突然有些懂了，为什么小野さん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我知道的，小谷さん喜欢小野君的事。”神谷见小谷和无意接话，便自动讲下去，声音柔和安然得像飘落在人肩头的雪花，“也知道，自己喜欢上小野君的事。”

　　他在之前好像有过挣扎，但在脱口而出这个惊人事实的瞬间，只像在叙述一个平淡的故事。

　　“所以，小谷さん，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小谷和被他一番话震在了原地，无法反应。

　　利用？

　　“神谷……さん？”她犹疑着出了声。

　　“我，知道自己的心情……但是，这是没有办法说出来的。”神谷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我和小野さん，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艺人，是公共人物。如果只是玩笑般的暧昧就算了，一旦，一旦真的……就……”
　　他急促地吸了口气：“我，很热爱这份工作，相信小野君也是同样的。我们都在配音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但是，如果爆出来这种消息，事务所是不敢再接受我们的……小谷さん知道之前的那次照片风/波吗？”

　　小谷さん呆呆地点点头，忽然就明白了。

　　“如果小野君和我一定要在一起，就意味着我们要放弃自己的事业。”神谷浩史突然苦笑起来，酸涩的情绪一点点漫涨开来，“为了爱情而放弃事业，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事业，是没有办法快乐的。”

　　小谷和突然想起自己曾对小野大辅提过的那个蠢问题：爱情，还是事业？如果为了其中任何一方而放弃另一方的话，都是没有办法真正快乐的。

　　“而且，小谷さん也是知道的吧，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并不高……我知道有许多粉丝一直很期盼我们在一起什么的……但希望和现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协调的呢！至少，我身边那些重要的人，父母还有亲人，都希望我能带回一位妻子而不是同性的恋人，小野君也是吧？我听他抱怨最近他的父母一直在催促……至少，我不能因为自己自私的幸福而让父母失望。”

　　小谷和的胸中郁积起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眼前的男子慢慢陈述着，安静而和缓，但她听出了底下犹如深潭一般的无奈和悲伤。她自认不是感性的人，却难过地想要落泪。

　　“小野君……他真的是一个迟钝的人，只要旁人不说的话，也许一辈子都当我是一个可靠的前辈。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以他的个性，如果发现了，一定会像个笨蛋一样不计后果的，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所以小谷さん的出现让我很开心，小谷さん是一位很出色的女性，又那样喜欢小野君。小野君跟小谷さん在一起的话，要比和我在一起幸福。”

　　天完全暗下来了，外面亮起了五彩缤纷的饰灯。街上比之前更加热闹了，下了班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涌到了街上，欢声笑语不绝。

　　小谷和习惯性地想再端起咖啡，手伸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的已经喝完了。她收回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就是……神谷さん所谓的‘利用’吗？”她轻声问，心里的难过有增无减，“神谷さん，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看到对面的人吃惊地看过来，她使劲勾了勾嘴角：“我，是自己爱上小野さん的，与任何人无关。”虽然，让我爱上他的那个笑容，不是为我而绽放。

　　她抬腕看了看手表：“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耽误了神谷さん那么多时间，真是抱歉。”

　　扬手，结账，一路沉默。

　　跨出店门的瞬间，寒意便钻进各个缝隙侵入骨髓。小谷和拢了拢围巾，看着面前自己呼出的白气。

　　“挺冷的，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吧？”神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出神，她看到他指了指停在马路对面的红色跑车，冷冽的寒意驱散了她的犹豫，小谷和点了点头。

　　马路上车来车往，也许是想快点在这个节日和家人团聚，那些飞驰的机动/车速度都比往日快了些许。

　　他们站在路边，等着红灯转绿，汽车急速驶过，带起一阵冷风。

　　清脆的童声唱起了“ТWinkle Bell”，店门口的圣诞树上挂上了礼物。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

　　因为是圣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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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哇！好冷！”小野大辅缩了缩脖子，东京的冬天室内外的温差不是一般的大。

　　“真的不留下来？”跟在后面送他出来的杉田双臂抱胸，用一副凉凉的口吻问道，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哈哈，抱歉呢！”小野露出他招牌的天然笑脸，紧了紧怀中抱着的盒子，“这个晚上大家就好好玩吧！我有事先走了！”

　　杉田看着对方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睛开心地眯了起来，心里升腾起淡淡的无奈：“呐，今晚就放过你。不过惩罚是少不了的，下次你就等着吧！”

　　“额……知道啦！真是，早就知道你们不会这么好心放我走的……”小野的表情僵了僵，从好友口中吐出的“惩罚”似乎勾起了他窘迫的回忆，他挠挠脑袋，暗自在心里盘算该怎么赖掉。

　　“想赖掉是没用的哦。”杉田晃了晃食指，用阿银那种欠扁的懒洋洋的声调一语戳破小野的心思，“我相信大哥也是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指着小野手中的盒子。

　　“啊……那还真是……”小野苦笑起来，一边想起神谷浩史勾着得逞的坏笑站在自己对面，平日里那爽朗的笑容不知怎的带上了一股黑气：“小野君~~‘惩罚’，还是乖乖地接受比较好哦~~”顺便还眯起双眼狡黠地看过来。
　　那时的小野大辅就只能举双手投降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一副宝贝的样子。”

　　“这个啊……”小野炫耀似的轻轻摇了摇，“是最新发售的‘彩虹尽头’哦！”

　　“天哪！你居然这么早就拿到了？”杉田瞪大了眼，“我听说发售那天排了很长的队，没多久就告罄了，悠一还跟我抱怨来着……你居然买到了？！”

　　“是啊！那天人真多啊！我差点以为自己赶不上了……”小野得意地笑起来，想到那天的艰苦奋斗就让他感慨。

　　“怪不得你要这么早离开，原来要去打游戏啊！”有些嫉妒地瞄了眼那个盒子，但总觉得那漂亮的包装好像有点……

　　“不是啦！这是给神谷さん的圣诞礼物啦！”小野不顾好友吃惊的眼神，“他期待了好久呢！这次一定会是个惊喜——好了，外面挺冷的，杉田你也进去吧！我走了。”

　　“那家伙……”杉田的眼神黯了黯，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这已经不是他可以管的范围了。

　　小野满怀期待地站在公交车站下，一旁时不时飘来几束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个没事一脸傻笑的男人。

　　不过，因为圣诞夜，所以都能被理解。

　　跟神谷さん约好了晚上到他家去，因为对方突然说下午有事可能会晚回家，所以他也特意晚些出来，顺便跟那帮损友聚一会儿。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神谷さん应该到家了吧？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谁啊……不会是神谷さん吧？小野使劲把冻得僵硬的手塞进口袋掏出手机，瞄了眼来电显示：小谷和。

　　小野觉得右眼皮一跳：糟了，居然把她给忘了……

　　说起来，大多数情况下，圣诞节都是陪女友一起过的吧？

　　但自己已经约好神谷さん了……下次跟她道歉吧……

　　小野颤抖地按下接听键，一边在心里内疚地组织着措辞。

　　里面的确是小谷和，但不复声音她往日里的平和温婉。

　　小野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些焦急的女声像是直接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一样：“喂喂？小野さん？你在哪里？”

　　“神谷さん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