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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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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证机票全部到手,顾如卿捏着信封,完全没了心情,攥在手里让汗水把那个写满了她曾经期待的信封沁得潮湿,纪夜来只是发愁,寻人这种事情,堪比大海捞针,何况叶知秋根本没离开过顾家,此时陡然失踪,谁也不知道她能够跑去哪里。
隋歆楠打了七八次电话,终于才将纪夜来从家里拎到了茶馆。
“大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纪夜来满眼血丝,这些天顾如卿没睡过觉,他也根本无法休息,手头的生意全部扔在一边,他估摸着隋歆楠找自己就是为这件事情,酝酿了很久应付隋歆楠的话,却看到隋歆楠满脸的阴郁。
隋歆楠一抬下巴:“坐下。”
纪夜来落座,一盏酽茶已经到了他面前,他端起来当做是酒,一饮而尽,苦的似药,让他脸上表情都跟着皱了一下,隋歆楠看着他喝完了茶,冷笑一下靠在藤椅上:“清醒清醒,我有事问你。”
“如卿家里出的问题,大小姐你应该知道......”纪夜来开口,隋歆楠却打断了他:“我不是问这个!”
纪夜来一愣,闭上嘴坐在那里看着隋歆楠,看着她的表情,越发像隋国昭的样子了,就算隋歆楠学了多么高雅的玩意,骨子里那股子野劲,却活脱脱是跟着隋国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女俩的那股子霸气劲,活似一个模具拍出的两块月饼,毫无差别。
“我给你机会让你开了一间公司做正行,最近怎么突然听说,有另外一间公司跟你合作,抢了我家不少生意,我怎么还听说,跟你合作的是白家的人,你打的什么算盘?”隋歆楠的口气一丝不软,也不饶弯子,直来直去,纪夜来一愣,自己往靠背上倚了一下:“大小姐,生意上的事情,总是越做越大的。”
“纪夜来,就算是条狗,喂了你这么多年,也该会摇尾巴了。”隋歆楠冷笑,纪夜来也放松了下来,伸手去揉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放松:“大小姐,就算是条狗,给你家看了这么多年的门,也该住进狗窝了吧?”
“我爸待你不薄。”隋歆楠咬紧了牙,纪夜来睁开眼看她一眼,一笑,起身:“大小姐,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咱们以后再谈不迟。”
隋歆楠死死盯着纪夜来,手攥紧了褐色的桌布,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仍旧平静,可是内心的恐惧却在愤怒中滋生出来,她不了解纪夜来,但是当她昨夜听到隋国昭担忧的声音时,她就有些慌了,隋国昭在她眼中,就是这世界上最无畏无惧的人,一个小小的纪夜来,居然会让隋国昭那样担心,她看着纪夜来走远,拿起手机拨通了桑兆坤的电话:“你查到他跟白家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么?”
“我还没查清楚。”
“快点查,我要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开始的,还有,现在纪夜来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你也给我搞清楚。”说完,隋歆楠挂上了电话。
纪夜来坐在车里,拨通了桑兆坤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他便把手机放在一边,开车回去的路上,桑兆坤的电话打来:“你挺忙啊?”纪夜来笑了一声,桑兆坤也笑了:“跟你在一起,就忙得不得了。”
“隋歆楠今天找我了,看来隋家已经知道。”纪夜来停在红灯前,桑兆坤一笑:“时机刚刚好不是么?”
“有点太狠了吧?”纪夜来皱皱眉头:“毕竟......”
“你会善待隋歆楠的不是么?”桑兆坤呵呵一笑:“别想了,箭在弦上,有时候,由不得你。”
绿灯亮起,纪夜来踩下油门,一笑,挂上了电话。
桑兆坤挂上了电话,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深深呼吸从气窗里透进来的空气,良久,才又拨通了电话:“报警吧。”
顾如卿冲到警察局的时候,媒体在外面围得水泄不通,纪夜来和桑兆坤二人一路推搡才将顾如卿推进警察局里,纪夜来不方便进去,转身又折了出去,桑兆坤陪她冲进里面去。
顾家的人在走廊站了一群,墨镜头巾各式俱全,大家都看到了顾如卿,没人敢说话,顾扬红别过头去,看也不敢看顾如卿一眼,顾如卿站在那里,看着走廊尽头那扇蓝色的大门,上面写着停尸间,不是在医院的停尸间,而是警察局,顾如卿已经懂了,叶知秋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抢救的可能了。
“如卿。”邵年走了上来,眼圈红着:“你去看看吧。”
顾如卿僵硬的迈着步子,看看?看看什么?此时看看,连最后一面都算不上了吧?那蓝色的门后面,叶知秋会是一副什么样子?会和那些电视剧里,电影里一样么?浑身赤裸躺在一张冰冷的不锈钢床上,等待着各种检验,脸色铁青?
顾如卿缓缓走着,这一段路,变得很长,却还是走到了门口。
“家属么?”门开了,顾如卿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邵年使劲才扶住了她,一个白大褂带着口罩的人问了一句,邵年点头:“她女儿。”
“你要有心理准备!”那人怜悯的看了顾如卿一眼,让开身体,惨白的灯光下,一个身体就那样突兀的躺在方才顾如卿设想的场景里,一张单薄的白布覆盖在她脖子以下,却不够长似的,露出叶知秋的双脚。
“呀!”邵年低低的叫了一声,紧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顾如卿却扶着邵年的肩膀死死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石化了一般。
“死者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了一周,现在天气热,尸解已经开始。”旁边的人低低的说,邵年捂着自己的嘴,她怕自己会突然就这么吐出来,顾如卿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看到在叶知秋的脸上,一条虫缓缓的掉在了那张不锈钢床上,发出啪嗒的一声。
“妈!”顾如卿叫了一声,终于瘫软在地上,邵年和验尸官二人将她搀了起来,拉出了门外。
顾如卿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在哭,脑子里说不上空白,却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有人给纸巾她就擦,有人给水她就喝,有人说什么,她却听不到,听到了也听不懂,这一瞬,她与这个世界隔绝了。
“小姐,你稳定一下情绪,关于死者的事情,我们还有些问题希望你能回答。”警官站在她面前,顾如卿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两眼放空,邵年只能说:“问我吧,她是我舅妈,我能回答一些。”
桑兆坤走了上来,让顾如卿靠在自己怀里,对邵年说:“你先去吧,我劝劝她。”
邵年跟着警官走了,顾家其他的人都跟着邵年离开,走廊里只剩了顾如卿和桑兆坤两个人,桑兆坤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节哀顺变。”
这四个字太轻易了,说完了,桑兆坤再没有一句话,顾如卿觉得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神智一点一点的恢复,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似的,环顾了很久,才终于恍然,眼泪又喷涌而出,只是这一次,她什么都听得到都看得到都感受得到。
坐在闻讯室里,桑兆坤搂着她面对两名警官,大家都有些尴尬,顾如卿止不住眼泪,哽咽到说不出话。
“你母亲失踪前跟你联络过么?”
“打过电话,只是嘱咐我要好好照顾自己。”顾如卿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完这番话。
“她说过什么情绪低沉的话么?说过自己有自杀倾向么?”
“她是自杀?”顾如卿愣住。
“是的。”警官很尴尬,顾如卿低了头:“她是怎么死的?”
“上吊,她跟你说过她想要自杀么?”警官不想再继续回答她的问题,她也停止的询问:“没有。”
顾如卿想起来在小时候,生活那样艰难,母亲更加艰难,有一个让她备受欺凌的丈夫,一个让她操心的女儿和一个摇摇欲坠的家,她曾经用自己稚嫩的口吻问过:“妈妈,为什么你要嫁给爸爸,爸爸不是好人。”
“如卿是好人就行了。”叶知秋淡淡的回答。
“妈妈,你为什么不嫁给别人?”
叶知秋笑了笑:“妈妈不怕吃苦,妈妈是跳舞的人哦,跳舞的人都不怕吃苦,如卿你也不要怕吃苦,好好学跳舞,将来成名成家,离开这个家。”
“妈妈,你为什么要自杀?”顾如卿在心底低低的问,她不懂,到底还能有什么事情让叶知秋如此失望,现在生活也许也不是那么顺心,可是比之前的生活简直云泥之别,到底出了什么事?
警官问不出什么,桑兆坤带着顾如卿离开,顾家的人走了,记者也散了大半,虽然费了点劲,桑兆坤却仍是成功的将顾如卿扶上了车,隔着玻璃,外面的记者大声的问着:“顾小姐,你是不是和□□人士保持恋爱关系?”
桑兆坤开着车甩开了记者,看着顾如卿失魂落魄的样子,将车停在一处僻静的地方:“顾小姐,需要我送你去医院么?”
顾如卿摇摇头,桑兆坤接着问:“顾小姐,想吃点什么么?”
顾如卿仍是摇头,桑兆坤不在询问,扯了两张纸巾给她,然后发动了车子。
等到半夜,纪夜来也没等到顾如卿回来,焦急的给桑兆坤打电话,打了无数个,都是无人接听,眼看快要凌晨两点了,桑兆坤突然给纪夜来打了个电话:“喂,你在哪儿呢?”
“七少,我,被人跟踪,顾小姐,顾小姐被劫持了......”电话那头是桑兆坤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在哪儿?”纪夜来噌的冲出了门,桑兆坤已经在医院抢救完了,纪夜来冲到医院看到满头包着纱布,面目淤肿的桑兆坤:“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桑兆坤断了三根肋骨,右手手臂骨折,脑震荡,脸上多处软组织挫伤,纪夜来看着他的样子,猜着怎么也得是三四个人围殴才能把他打成这样:“七少,我不知道,不认识。”桑兆坤每说一句话,都像是要断气了似的。
“你好好休息先。”纪夜来恨得牙根痒,却只能先压住,桑兆坤这副样子,就算真有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桑兆坤养伤,纪夜来发了疯似地到处去找,他怀疑过隋国昭,可是再给隋歆楠打过了电话之后,他确信,这事儿必定不是隋家干的,依照隋歆楠对顾如卿关心的程度,隋国昭一定不会对顾如卿下手。
纪夜来和隋歆楠都在外面疯狂的寻找,却丝毫没有头绪,眼看着顾如卿的机票已经过期,芝加哥芭蕾舞团打了几次电话过来询问,最后只能遗憾的解除了顾如卿的合同。
就在他俩焦头烂额搜寻顾如卿的同时,大小报纸已经将叶知秋的死和顾如卿的情事炒的沸沸扬扬,叶知秋成了过气舞蹈演员,攀高枝最后被无情抛弃,顾如卿成了有其母便有其女的象征,与□□人士纠缠不清,顾家成了利用养女拉拢□□。
桑兆坤躺在床上看完了新闻,笑了笑,牵动伤口虽然有些疼,他却完全忽略了这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