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如岁》沈五

19、第 19 章

　　人离出国还有很久，行李已经收拾了两大皮箱，各种衣服，用品，甚至咸菜都被塞进去，顾如卿只觉得自己每天都有很多新东西要收拾，看着隋歆楠给自己买的一大包芝麻糊，虽然感动，但是却发愁，该往哪个箱子里塞呢？

　　自从林芏芏出了事儿，顾如卿就再也没有回学校去练习，那个练功房让她觉得恐惧，总觉得会在一推门之后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她退了宿舍，辞掉了晚上代课的工作，每天早晨起来绕着小区跑步锻炼，然后回家里在客厅做做基本练习，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不要命的练。

　　橘子不能跟着顾如卿一起走，顾如卿觉得有愧于橘子，给它买了很多妙鲜包，那三只脑满肠肥的野猫对妙鲜包格外着迷，橘子却似乎不太感冒，每每当顾如卿拿出妙鲜包在手里晃动的时候，那三只野猫便排着队谄媚的蹲在顾如卿脚边祈求，橘子却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一眼，象征性的吃一口，然后摇头晃脑的走开。

　　“不吃妙鲜包，咱们去玩球啊？”顾如卿甩下那三只埋头大吃的野猫，抱着橘子手里拿着一个网球，在院子里用网球逗橘子，看着它追逐滚动的网球跑来跑去，顾如卿抱膝坐在台阶上，有些惆怅：我走了以后，你可要乖乖的待着，别再逃跑了，知道么？

　　网球被橘子推上了车道，那是一条下坡路，橘子跳跃着，追逐着网球，跑上了小区的马路，顾如卿蹭的站起来追上去：“橘子，回来，快回来！”

　　纪夜来正在研究合同，手机突兀的响起，接起来那头是顾如卿已经变了声的动静：“橘子，橘子......”

　　纪夜来赶到小区边上的宠物医院的时候，看到顾如卿缩在等待椅上，整个人透出一种绝望的气息，他冲上去：“到底怎么了？你没什么事儿吧？”

　　顾如卿抱住了纪夜来，把脸埋在他肩头，哭了出来，断断续续说了很久，纪夜来才明白，橘子被垃圾车压了，现在在手术室里。

　　护士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哪一个是主人，跟我去交一下输血费，要输很多血。”顾如卿脸色惨白，纪夜来跟着护士走了，桑兆坤坐在了顾如卿身边，平静的看着顾如卿：“顾小姐，别太伤心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也许是橘子命中注定。”

　　这番话没给顾如卿带来什么安慰作用，她捂着眼睛，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呜咽着说：“都怪我，今天带它玩什么球，我不带它出去，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顾小姐，别自责，世事难预料。”桑兆坤平静的说，伸手拍拍她的后背。

　　有些事情，总不会像故事那样完美，有些事情，越不想它发生，它却偏偏出现在生活里。

　　橘子最终没能抢救回来，大夫只能整理了一下它的仪容，伤口用纱布包裹住，遮盖着那触目惊心的骨折，然后把它放在一个托盘里，盖上一块小小的白布，摆在了顾如卿的面前。顾如卿掀起白布，看着它橘色的毛脑袋无力的歪在一边，舌头从嘴角露出一小块，那样子，让顾如卿莫名的想起了前几天参加过的林芏芏的追悼会。

　　橘子火化了，埋在院子里，和网球一起埋在那里，顾如卿蹲在那小小的坟包前，看着立在那里的小小的十字架，突然觉得身体很冷，总觉得生活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改变，她不知道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还是冥冥中真的有什么预兆，似乎从林芏芏的死开始，日子变得诡异而又模糊，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的，竟好似不是一直明确的目的地。

　　“回去吧。”纪夜来吧顾如卿扶起来，送她回房间躺下：“别太难受了，我要出去一下，你自己能行么？”

　　“我没事儿。”顾如卿的鼻音仍很重，但是却勉强笑了一下。

　　“自己别乱想。”纪夜来匆匆离开。

　　顾如卿愣愣的看着窗外，脑子里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直到手机响起，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喂？”

　　“如卿啊，我是姑姑。”

　　“姑姑，你有事儿么？”顾如卿有些有气无力。

　　“你妈最近给过你钱么？”顾扬红的话问的很直接，顾如卿想了一下：“给了啊。”

　　“给了多少？”顾扬红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咄咄逼人。

　　“姑姑你问这个干什么？出什么事儿了么？”顾如卿换了话头，其实叶知秋没给过钱，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叶知秋偷偷给她几千块让她出去跟朋友旅游，结果顾扬波什么都没说，顾扬红却在家里指桑骂槐了好几天，说叶知秋偏心眼，给钱只给顾如卿不给顾昶博他们，弄得家人都很尴尬。

　　“就问问。”顾扬红挂上了电话，顾如卿拨通了叶知秋的手机，那头响了很久，最后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连着打了两天，都是无人接听，顾如卿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买了点东西，回了顾家。

　　一进门，屋里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让顾如卿心头一阵，顾老太太歪在沙发上，看到顾如卿进门，勉强笑了一下：“如卿回来了！”沙发上坐了几个陌生人，都跟她点头打招呼，顾如卿小心翼翼的问：“奶奶，怎么了？”

　　“唉。”顾老太太看了顾如卿很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回来了？”顾扬红从二楼走下来，口气很是凌厉，顾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如卿回来，有什么不对？”

　　“爹妈都是一路货色。”顾扬红却没有丝毫收敛，抱臂站在顾如卿面前，俩人挨得很近，顾如卿能闻到她身上香水的气味。

　　“姑姑，你什么意思？”顾如卿动了气，碍于长辈的面子，她只能忍着，脸色却已经变得铁青。

　　顾扬红盯着她，冷笑：“我什么意思？你妈不是给你钱了么？多少钱？多少钱？有本事你说出个数字来？”

　　“我妈给我钱，与你有什么关系？”顾如卿也动了气。

　　“没关系？”顾扬红哼了一声，走到了顾老太太身边：“你妈又没工作，吃顾家的，喝顾家的，能有多少钱在手里？她给你钱？还不都是顾家的？”

　　“姑姑，你到底什么意思，妈给我钱，也是看我要出国了，给我点傍身......”

　　“别提你妈掩饰了，你妈就算给你钱，能给你几十万？她偷了你奶奶的钱，真不要脸，我就不信她是给你了！谁知道是贴补那个相好的？”顾扬红打断了顾如卿的话，顾如卿愣住，几十万？妈突然要几十万干什么？

　　“你别诬陷好人，我妈要几十万有什么用？”顾如卿不信。

　　“好人？好人能拍那种......”顾扬红的话没说完，被顾老太太拦住：“闭嘴吧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扬红哼了一声，转过头闭上了嘴，顾如卿知道其中有蹊跷：“拍什么？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如卿，别听她瞎说。”顾老太太挡住了顾如卿的询问。

　　“我妈呢？”顾如卿不再问，准备上楼去找叶知秋。

　　“你妈呢？你还问我们，我们都找了她快一个礼拜了！”顾扬红尖声的抱怨：“偷了钱就没了人，还说不是苟且。”

　　“我妈失踪了？”顾如卿大惊。

　　“谁知道是失踪还是私奔！”顾扬红咬着牙，一字一句，尖酸刻薄。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顾老太太推了她一把，顾扬红哼一声，坐在一边。

　　“你前两天给我打电话，那时候我妈就已经失踪了是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知道问我钱在哪儿？你是不是人啊？”顾如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顾扬红哼了一声，嗤笑一下，扭过脸看着窗外，当顾如卿是个笑话。

　　“如卿啊，别怪你姑姑，你姑姑也是着急，你妈跟你联系了么，要是联系了，别忘了给家里打个电话。”顾老太太急忙出言，顾如卿却恨恨的瞪着顾扬红，转身摔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