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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六话 生死醉梦(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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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茫茫,九重宫阙,静水无波。
沧海深处,水晶砌成的巍峨殿宇宁静的令人发怵,惟有血珊瑚打制的风铃在画角飞檐上沉沉的敲着,发出一连串黯然的叹息。
青玉台阶外那株珊瑚树上泛着琥珀般的色泽,流光横溢。
树下,佳人独倚。黛眉微拢,淡锁烟愁。华冠锦服之下,是一张苍白伤怀的脸。
海水轻轻搅动,珊瑚无风自摇,微一沉吟,一双有力的手已从身后将她牢牢环住,拥入怀中。温柔略带磁性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小葵,已经五天了,别在这里等了。”
摇头,语气里满是坚持
“花姐姐一定会来的,要是她再不来,陶大哥……”
眼一红,话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担心陶公子,但是……你知道你最近憔悴了很多吗?”
看到一向无忧无虑的小葵脸上也会出现愁色,释天不禁心疼
“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恩,释,你真好!”小葵温柔的靠向释天的肩头,眉头却依旧紧皱。
“整整一月,陶大哥伤势见愈,为何还是不醒呢?”
轻轻推开释天,小葵转身向殿内走去。
殿内空无一人,怕打扰陶大哥休养,这一个月都是小葵亲手照顾陶醉。
……照顾好陶郎,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子菡唯一的愿望啊,……唯一的愿望……
她不能将子菡从天帝手里救出来,至少可以帮她达成这个愿望吧。
无法忘记子菡被天帝带走时那绝望的眼神,空无一物,只留下相思焚尽的灰……
相思成灰,红泪融血,从此咫尺晨昏,天涯昭暮,只能剩下一缕无语的沉痛凝望。
连她亦为之心痛,追上去向着高傲的天帝苦苦哀求,天帝却将她一脚踢开。她看到子菡的身子一颤,欲挣,却终于痛昏过去。
可叹子菡的手,即使在垂下的那一刻,仍然只向着陶醉,只向着他啊……
无能为力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子菡被强行带走,却不能拦住,惟有扑入追随而来的释天怀里,哭碎肝肠,直湿了释天身上那重重青衫……
………………………………
轻抚上陶大哥的额,抚平了他锁住的剑眉。
沉睡中的陶大哥宁静而安详,有如一尊平和的雕像,没有痛苦,亦没有欢乐。
精心调护下,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可是却不知什么原因,他至今沉睡不醒。
“陶大哥,你为什么还是不肯醒来呢?”
小葵轻轻的问着,却没有任何回音。
低低叹口气,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知道,子菡现在已经是天帝的妻子……
“他不是不醒,而是不愿醒啊……”
一缕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的小葵蓦地回首,却高兴的差点又哭了……
他们终于来了,唯一可能唤醒陶大哥的人终于来了!
“花姐姐,杨大哥!”
墨尘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坐在陶醉身边为他诊脉,花姑子则握住了小葵的手,黯然无语。
……………………………………
良久,墨尘收手,花姑子和小葵几乎不约而同的问道
“如何?”
“还是那句话,他不是不醒,而是不愿醒啊!”墨尘语调黯淡“花姑子,你劝劝他吧。要是他再不醒,只怕……”
说完挥挥衣袖,和小葵一起退出去了。
只剩下花姑子和陶醉。
陶哥哥……陶哥哥……
以为一生都不会再这样叫你,谁知道现在……
你和子菡……真的是命运多舛吗?
无法舍弃的眷恋,用一生的时间去追逐,你我都是红尘中的痴子,都是参不透的那一个
陶哥哥……陶哥哥……
醒来吧……无论是痛苦是绝望,你还是要去面对,你没有退路,在你爱上子菡的那一刻,就没有退路了啊……
她在等你,她在等你……
一遍遍的在陶醉耳边轻唤,他却依旧是充耳不闻,平静的沉睡,永恒的沉睡………
门帘一挑,花姑子面色惨淡的踱了出来。
墨尘见到她的脸色,没有多说什么,也及时制止了小葵的询问,只是长长一叹“看来……只有子菡……才能唤醒他了……”
夕阳的影子,带着淡淡的血红,移上烟罗窗纱。
花姑子默对着墨尘,只是黯然的叹息,末了,轻轻靠在了墨尘肩上
“你真的想好了?万一败露,可是遭受天雷霹雳折磨的重罪,会让你灰飞湮灭的!”
墨尘再度向花姑子确认,关心则乱,此刻,墨尘的心,已经乱了,乱如麻。
“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只要他们重获幸福,纵然不能,我也决不会眼睁睁看着陶哥哥死去……”
花姑子语音里是她从未有过的坚定,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般不谙世事。
话语轻轻的散去,她亦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然又转向墨尘
“墨尘,我明白你的心,若是我此去不归,你……不要再等我……”
“不——”墨尘冲过去搂住了花姑子“我喜欢你,花姑子,我会等着你,一直一直等着你……像子菡那样……”
泪水缓缓滑落,冰一般,砸在脸上,生疼。
心,也生疼。
墨尘,何苦呢?
举步离去,没有再回头。
怕是这一回头,自己会后悔。
野姜花在暮色里凋零,蜻蜓无处栖身,飞去了,留得一片落花碎雨,再无人省起。空气里平添了点点凉意,便是梧桐朝露,云随雁字长。
花姑子眼睛里宛如有弱水三千,痛苦的影子流过了、淹没了,不留一点痕迹,似乎是忧伤地长长太息:
墨尘……其实花姑子……也喜欢你……
真的,也喜欢你!
情思纠缠,转眼经年。
秋雨绵绵,最是寒凉凄惶,冷冰冰的,如同离人的眼泪,在空阶里滴着、淌着,一夜相思,竟至天明。早起的时分,殿上的青瓦已湿了半片,从滴水檐边上淌下一长串水珠子,落得梧桐声声、寒菊点点。竹帘半搭,斜风细雨飘在案头,班驳了那片朱漆。
又是一夜无眠,只是痴痴的盯着那雨在瞧,在想,苦苦挨过了一个个生不如死的日夜,要不是为了陶大哥,自己也许早就和这落叶一样零落衰残,骨肉化泥了吧?有时甚至羡慕那一地枯叶,可以痛痛快快的堕入轮回,涅磐过后重获新生。来年又是春草绿,总胜过自己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却只能与心爱之人隔海相望,相思无托……
雨意淋漓,寻两只青瓷碗、三个茶盏,放在阶下。雨细如酥,漫漫地落在碗具中,或是三分、或是半寸,清清浅浅的一汪水。手持竹筷,轻敲慢拢,在瓷碗上和出宫商之调。竹筷扬错,七转流声。
天是灰的,蒙蒙地笼着烟纱,仿佛只用水墨勾了半笔,便懒懒地渲了开去。庭院深几许,总不见燕子归去,闻得泠泠水音、悠悠竹磬,我独在烟雨外,弄着离伤的调。
雨水滴答,半晌漫过了碗沿,那调子便高了几阙。手指连翻,竹筷也敲得急了,兀然“呛”地一声,裂了一只碗,水湿白裳,一阵子沁凉。
那时有人踏雨而来,明黄色的伞盖遮住了一方漏雨的天,他宽袍长带、缓步轻行,微微地一摆袖,只是淡淡的神情,却真真是从天街上来,高傲而尊贵。
每日这个时候,都会见他过来。或进殿来饮盏茶,或就站在殿外踱步,却也不说什么,只是痴痴的凝视,未再强迫过我什么。见我不理,也不再纠缠,黯然离去,一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又见他过来,我只是垂首不语,一下一下地敲着水碗,宛如银瓶横倾,铮铮不绝,水碗裂了一角、两角、三四角,指尖复又一抖,刹那飞流奔泻,金声断玉,碎瓷“叮当”破了满地。雨声寒碎,风声欲断,只在咫尺的朝暮间,繁花谢去。水滴下,阶上的瓷片“叮叮”地几声孤调。
他亦无语,默默看了许久,又是黯然转身离去,低低的,那人似是喟叹
“为什么……你不能为我展颜一笑呢?”
余音飘飘荡荡,萦绕在殿里,空寂而落寞。我垂下眼帘,不语,躬身去拾那些碎瓷……
我的心,只属于陶醉
今生,只为他而笑。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尊胜,对不起,我的心,早已许给了陶醉。
我作不成你称职的妻子,你我相逢时,已晚!
所以,除了那个不堪的新婚之夜,我没对你说过一句话,也没对你展露过一丝笑容。
非是我千金难笑,非是我天生寡情,而是——
我的心,只属于陶醉
此后数日,不见尊胜踪迹。
傍晚,雨停了,疏疏密密的雨,早已打落了一院梧桐,深锁清秋。
不知何时,凄凉的西风擦干了地上的雨痕,泪的印记只留在了寂寞的心灵深处,再无人省得,空余寂寞伊人,凋零黄花。
撇开了宫女,独自在院中徘徊,那无穷无尽的相思,却是愈演愈烈,浓浓的,萦绕心头,苦涩难耐,偏又纠缠不休,只管疯狂啃噬班驳的心。
起风了,卷起片片枯叶,纷飞如蝶,凄凉的吟唱。
俯身拣起一片一片的黄叶,慢慢在手中拢成了一堆,咬破手指,就着指间那一点赤霞,在每一片叶子上烙下他的名字,我的思念。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
“子菡……喜欢……陶醉……”
固执而认真的,记载着我的爱情,一如往昔。
浓浓的血在黄叶上晕染开来,依旧守着那个千万年来不老不死不朽的心愿
——子菡,喜欢,陶醉。
清泪两行,是那生生世世的缠绵……
“子菡……喜欢……陶醉……”
固执而认真的,记载着我的爱情,一如往昔。
浓浓的血在黄叶上晕染开来,依旧守着那个千万年来不老不死不朽的心愿
——子菡,喜欢,陶醉。
清泪两行,是那生生世世的缠绵……
一袭厚重忽然压在肩上,蓦然惊觉。垂首一望,却是明黄色的披风。
没说什么,只是悄悄将那片片相思拢进袖中,沉默不语。
“来……”
尊胜的声音温柔的让人沉溺,温润的大手却不容分说,握住了我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而且……”
猛的一挑眉,尊胜脸上满是心疼:
无意间见那白莲似的指尖染上一丝血痕,他,不禁伸手握住我的手:“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哪怕一丝一毫!”
随着温柔的誓言,是他的唇一点一点在手上游过,舔尽那抹血痕。
素手一僵。
“无甚大碍,是我自己分心,怪不得别人。”我慌乱之下想抽出手,却让他握得更紧。
“别动!”轻轻喝止了我的挣扎,他用一方素绢小心地抹去手上的血迹,抬眼时,看见他低眉敛目,幽幽的眸子却跳动着燃烧的火焰,沉静而浓烈,令人不安。
尊胜看着那素净的容颜,斜照着天外深深浅浅的一抹红,不由痴了。
霎时间,他,心动,如蝶。
狂乱的心几乎让他不顾一切。
竭力地,他让自己回复平静。
“我有样东西给你,跟我来!”
说着,携了我的手走进殿去。
梧桐的老枝横横斜斜铺在窗边,枯叶零落,愈见凄凉。雕花的窗棂被雨水洗刷的锃亮,却别有一番森然,碧罗烟纱在秋风里绞扭着,挣扎着,无助的随风飘逝,平添伤感。
紫檀条几触手生寒,白玉鼎中沉香袅袅,化为一缕幽怨的叹息。
玉鼎旁,七弦生香。
金徽还是那金徽,光影摇曳中古意流淌;玉柱还是那玉柱,排成的那行雁字,消磨在指间。
一路抚过,桐木上有着细细的裂痕,依稀可见修补过的痕迹,断了的弦也被重新续上,清音依旧。
忍不住把脸轻轻贴在琴上,我的回雪啊……
泣下沾襟,湿的又岂止是江州司马的青衫?
多少记忆,都伴随着这张琴。
初遇陶醉的那一夜,我在万魔殿上抚琴,为了成全他的爱,却在不知不觉时,自己也已深陷其中……
也是在那一夜,再见重华,想要从此了断那段孽缘,却是剪不断,理还乱……
梨花如雪,雪色落寞,花姑子、墨尘、碧霞、御风……许多影子一一闪过,原来在那一夜,很多缘分,就已注定……
窗外雨又落,点滴霖霪,敲湿了一树梧桐、一院清秋,天也凉了。一袭白衣,三千青丝,幽幽隔在雨外,却也是水做的。
跪坐案前,手指抹在弦上,先是时,细细慢慢地挑着,听雨声切切,思绪百转不觉间上了心头,也上了眉头,无计可消除,手下重了,弦音铮铮,渐促、渐高,止不住的澎湃。细雨溅湿了青竹帘子,在微风里吱吱呀呀地摇曳。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尊胜静静的立在子菡身后,默默聆听天籁。秋凉了,站的太久,手脚都冰冷了。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抚平心上人眉上的忧愁,却猛听得“铮”一声脆响,清越、空灵的琴音因他的动作嘎然而止。紧绷着的弦,散了……
断了的琴弦散落在地上,无人为它续长夜如歌,秋虫低低地吟唱不休。风卷帘动,凋谢了满地秋色。
那一对直夺月华的眸冷冷地望过来,几近清寒,几似冰雪。让他的心几乎在瞬间冻结。
而后,她起身,抱着琴缓缓地走进雨里,雨中有池。
眼也不抬的,将刚才还在抚弄的瑶琴投入一泓碧水之中。
碧水四溅!
“琴音如旧,人已非昨……”幽幽地,她道。
愕然中听闻她的声音,低沉婉转尤胜琴音,而出口的话语却如一柄锋利的剑,狠很地刺痛了尊胜的心。
一把扯住她的衣袖,痛苦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我怎样做你才能开心?只要你要的,我都给你寻了来,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不肯为我展颜?到底要我怎样……到底要我怎样啊……”
止不住的痛苦,使得手都有些麻木了,指节也因为用力而显得苍白,忽的一声裂帛,子菡薄薄的纱袖被他扯断,一片片枯碟纷飞飘舞,在雨中凋零,恍若初见子菡时……
山川无声,天地不语,不死的黄蝶在他身旁起舞,血的痕迹在雨中慢慢化开,化作一弯相思血,情痴泪,不歇……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子菡喜欢陶醉。
……
“子菡……喜欢……陶醉……”
血做的誓言,是生生世世的愿,可是,那却是他最爱的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思念……
忍不住嘶声长笑,自己的心心念念,竟是这般可笑,这真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子菡……子菡……欺我太甚
心头涌起狂怒,怒火疯狂的啃噬着,咬啮着他的理智。
妒火中烧。
咆哮了一声,如负伤的野兽般直直地冲了过去,揪住子菡,握拳挥下,劈头劈脸地一顿打。
子菡并不抗拒,只是将身子蜷成一团,疼极了也不吭声,任凭那拳头不停地砸在身上,直若木偶。
尊胜忽然间觉得子菡的身子抽搐了一下,他的手中发软,再也无力,颤抖着松开了。子菡软软地伏在地上,微微地痉挛着。
唇边有血,子菡的舌尖一卷,轻轻地舔了舔,苦且涩,血腥呛入心肺,只觉得一阵气喘,捂住嘴,闷闷地咳了起来,手上黏黏地湿了,血味转浓,脸上却挂着笑。
“何必这般用力呢?我早已经功力尽失,你忘了吗?”
尊胜的脸色瞬间铁青,手却在抽搐。
默默看着子菡伏在地上,手指痉挛着在青砖上抓挠着,其实什么也抓不住。冷了,发抖了,疯了一样凄厉地笑了。喉咙里涌上来的血带着一种腥腥的甜味,象是掺了蜜的毒药,让他窒息在黑色的夜里。
是自己,在新婚之后的第二个夜,亲手废去了她的功力,只是想让她从此只能依靠自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可是……
那倔强的人儿,固执如昔。
为此,他已经不知暴怒过多少回了,子菡身上,也不知留下了多少伤痕……
真的不想伤害她,真的不想伤害她啊,可是为什么,每每疼她都来不及,却又总是在打她,骂她?
因为爱所以伤害吗?
尊胜真的不明白,难道爱也是错?
轻轻伸出手,想要扶起子菡,可是在触及子菡的那一刻,又触电般的收了回来。
看到子菡的嘴唇颤抖着,苍白的颜色染上一层灰,宛如水中的白莲被火焚烧尽了,留下的那么一点点灰。
“恨我么?”
鬼使神差的,竟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子菡冷笑,狠下劲,挣出气力来,将脸上的乱发拂到耳后,傲然仰首,直直地望向尊胜。
“不恨……不恨……,为什么要恨呢?我没有理由恨,因为我不爱……”
“为什么不恨……你是我的、是我的。”尊胜喃喃地对她说着。年少的痴情狂热仿佛顷刻之间尽付了流水,心中有千般不甘无计消遣,痛了又恨了终究只是爱她,只想将她揉碎了,碾成泥,然后,和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放她离开。
狂乱的光线在尊胜的眼眸里动荡着,他猛然卡住了子菡的脖子,愤怒地吼着:“为什么你不肯爱我,连恨也不肯?我贵为天子,竟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把握不住吗?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恨我!我真想杀了你!杀了你!”
尊胜的手越来越紧,扼杀了我的呼吸和意识,喉咙里象是有一把钝钝的刀在挫着,生了铁锈,涌上一种血腥的味道。仿佛快要死掉的时候,那双手却松开了我的脖子,扯着我的头发,让我抬起脸来。
“你给我记住,你只是我的,只是我的!再也不许你想着别人,你要再敢想着他,我要他为你陪葬!我说到做到!”
说罢,猛的将我扔在地上,拂袖而去。
挣扎着起身,我咬住了已变得青灰的嘴唇,脸上宛然是一种绯红的妩媚,搀杂着灰色的绝望。痛苦地扭曲着,在这个时候,更加的思念陶大哥,心头的那根刺深深地穿透了整个灵魂,端的不知何由,只是疼了,疼了。
窗外的雨还在细细的飘,转眼间,白骨为泥,红颜成灰。一叶落,而后秋深。
霜华渐浓,云天外,雁字已稀。
一袭玄衣一闪而过,忽的便在面前桀然傲立!
“子菡……陶醉在等你,你……想见他吗?”
清清亮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却宛如叹息。
无神的眼睛突然一亮,惊喜了,却又犹豫……我这个样子,还能见他吗?
“他需要你,不要顾忌那么多。”
仿佛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墨尘一语打消了我的顾虑。
下定了决心,坚决的点头
“好——”
天边那一点点浅浅的暗云逝去了,一羽寒鸦渡云,“呱”然长啼,声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