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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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玄界大陆，冰火族国都，涿阳】
已近黄昏。
残阳照廊阁。明樱初开初谢，仿佛在昏黄的风中飘浮着暖红的眼翳。
有一队宫装女子自游廊那头迤逦而来，浅粉色的裙裾衬着她们婀娜的身姿，摇曳婆娑。司弦低着头跟在女官后面，静静听着女官说着宫中的规则，心里却是这么想着。
那女官身着明丽宫袍，其上绣着的三尾翎雀高傲地梳理着它斑斓的翎羽，如同女官不可触犯的容颜一样是身份的象征。从那高高挑起的眉线，直挺的衣理，还有那直直亭立的身姿，一切一切，如同这座空旷的皇宫一般不近情面透着冰冷的气息。
“从此以后你们就要在宫里服侍主子，这宫里的规矩一定要牢记在心，一旦有触犯，宫中自有处罚。一切要谨言慎行。该做的不该做，要分清楚。”
司弦无声地扯动嘴角。那些规则司弦比她更熟。然而司弦依然像其他宫女一般，低眉顺眼地听从着。
这一路走来，冰火族不愧为玄界大陆最尊贵的种族，皇宫修建着豪华大气，座落着不同种族的各式建筑，从秀丽小巧的亭台到恢宏壮丽的城堡，冰火族一向是娶进一个异族女子，就修建那女子当地的建筑样式。几千年下来，不知娶了多少异族女子了。
然而，太安静了，静得吓人了。一路下来，司弦竟然未曾看到一个其它宫女，只有侍卫默默地守着一座孤城。
“这些你们可记住了？”女官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问道，在听到宫女们齐声称诺时才满意地继续前进。司弦滞了下呼吸，刚才女官神秘莫测地看了她一眼，难道竟被她看出什么异样。司弦自觉自己并未露出任何马脚，也许她只不过顺势扫了一遍而已。
女官将她们领进下寮，安排好她们的住处之后，被另一个女官，同样的身着三尾翎雀纹的女子，两个避到院外相谈。然而司弦凭借她的能力，还是听得真切。先前的女官名唤“红蔷”，后来来的女官则名为“明漪”。只听明漪小声地询问道：“她们如何？”红蔷冷冷地回道：“应该还可以。”“那身份可都清白？”“都查过了，没问题。”听到这里，司弦松了一口气。只听明漪最后还是交代了一句：“还是小心点为好。”说完她便离开了。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们如此紧张，虽然宫中不免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依然有些小心过头了吧。
“听说了吗，我们要去服侍公主。”有几个相熟的宫女小声议论起来，这些宫女中有几个人出身官吏，对于宫中之事约莫有所耳闻。
“公主？听说那公主好像脑子有问题，行为异于常人。”
“嗯，不是，我听说那公主是个怪物。可以连着好几天不吃不睡。”
“啊，不知我们中有谁会去服侍她。”
谨言慎行，她们转眼就忘了，虽然司弦也有些好奇她们口中的公主，然而她不会蠢到凑到一堆去大肆谈论。果不其然，便看到女官红蔷冰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冷冷地扫了一眼刚才谈话的人：“与你们无关的事，最好忘了它。”看着随即噤若寒蝉的那几个宫女，司弦心想她们最好记住教训。
一直坐着不动的司弦没有想到红蔷指到了自己：“你，还有你们两个人，跟我来。从此以后你们跟着公主，不用住这里了。”被指到的另外两个也是没有参与到谈论，看起来不像是多言的人。
又是一段长长的路，绵延不断的宫墙没有尽头一般，路边初开的明樱已然开始微谢，谢花落了一地，这条路仿佛只有这一地的凋零和荒凉。司弦没有想到冰火族的宫城之内会是这般，她想起乐族的漱琴宫，同样的这个时节，同样的明樱，同样的一地花瓣，然而有着流水一般的琴声和曼妙的舞姿，从未这样安静，即使不爱笑的自己有时也会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也许这就是所谓大族的威严吧。
不近人情的威严。
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冷酷的面具。
不知觞歌姐姐是怎样在这里生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死的。
现在身为宫女的司弦实际上是乐族的公主，她混进宫女之列就是为了查清她的姐姐乐族最美的女子觞歌公主的死因。觞歌歌舞双绝，几年前嫁于冰火族之王，一年后却离奇失踪，冰火族宣称其暴病死亡。然而，司弦始终都觉得此事诡秘异常，然而冰火族身为玄界第一大族，乐族一介小族又岂能有置疑之辞。
乐族不追究，不代表她就甘心，自小她们姐妹感情就极深，觞歌长司弦几岁，却似母亲一般对司弦照顾有加，从小没有母亲的司弦便将觞歌当作自己最亲的依靠，觞歌之死司弦一直无法释怀，几年后终究忍不住潜入冰火族一探究竟。
“红蔷大人。公主殿下在书阁。”迎面走来一个身着红顶鸠绣纹宫装的女子，看来身份比红蔷低上一分。红蔷颔首，复又问道：“晚膳可备好了？你去西苑等候吧。我带她们去找公主。”那红顶鸠女子随即离开。红蔷示意她们跟上。
书阁位于王宫北面，建于山腰之上，远远望去，便见一座六边形的六层建筑掩映于山峦林木之中。一座主楼两座副楼呈双翼状护在主楼两侧，飞檐上高高扬起的凤首衔着长长的明灯，随风起伏翻飞，楼阁宛若裹着一件光华闪烁的珠衣一般，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有着夺人心神惑人的美。
移步阁内，抬头望去，高高悬浮着盏盏明灯，仔细一看，却不见火焰，却是颗颗名贵的夜明珠，其大小之大作为乐族的公主司弦也极少见。冰火族不愧为第一大族，出手竟如此大方。而耸立于地面上的莲花灯座上刚是雕刻精美的莹石，司弦很是诧异，莹石怎么会有如此明亮的光芒。不想这并非莹石，而是容纳着无数精纯魂零的魂石。
红蔷带着她们穿过空旷的大堂，往上走，一层一层找，都未见到公主的踪影，想了片刻，回到一楼，走到一个小门前。若非红蔷带她们走到这里，司弦是不会发现这里原来还有一个门。门上刻着复杂的阵法，看上面微微褪色的线条，恐是画了很久了，像是许久未曾使用过。
她们正自进入，突地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她们。等司弦听得声音，就见她们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老妇人。她全身裹在灰色的斗衣中，声音从兜帽中喑哑地传出：“这里你们不能进来。请各位回去吧。”
红蔷躬身歉然道：“我们是来找公主的。到处都找过了，料想公主可能在这里，于是冒犯了。”老妇人冷冷地道：“我们自会请公主回宫的。你们回去吧。”红蔷似是有点不放心，但又不能硬闯，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在红蔷踌躇不定时，从门里出来一个身着蓝色裙裾的女子，她含着笑，对红蔷颔首：“你们进来吧。”说着对老妇人吩咐道，“你带她们去找公主吧。不心不要碰坏里面的东西，都有些久远了，坏了恐怕找不到第二件了。”言下之意，像是要澄清这里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只是怕损坏里面的孤本从而阻止别人进入而已。
进入门内，方才知道这道门是通向地下的，久居地下，无人进入，显得这里有些冷寂。通往地下的甬道凿刻得很是平整，道壁上同样是悬挂着长明的魂石，走了许久才走出甬道，顿时豁然开朗。高高耸立的穹顶呈倒挂的莲花状，显得地下这层极是开阔。这里的书架也特别高，需要梯子才能够到上面的书籍。
老妇人带她们东拐西拐，终于找到了正爬在梯子上的公主。公主朔泱，冰火族现任王唯一的女儿。她的一切一直被蒙在迷雾中，没有人了解这个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远远不及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在玄界有名。
她爬在梯子上，一盏魂灯浮在她的脸边，随着她的动作悠悠荡着，映着那白皙的肤色倒有了几分暖意。不知她找到什么书，准备爬下来，却在看到她们一行时被吓到了，书从手中脱出坠落下来。正要砸在地上时，被她迅疾地从半空抢住。然而这个动作让她一个不稳，从梯子上跌了下来。
“公主！”红蔷惊呼出来。
却见司弦抱住下落的朔泱，朔泱从司弦怀中抬起头来，这时司弦才看清她的面容。微微被吓到，眼睛张得大大的地看着司弦，浅金色的瞳孔像是蕴满了阳光的海沙，触手温暖。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尚没有长成，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她从司弦的怀里起来，笑容迎着光线：“谢谢姐姐。嗯，是要去吃饭了嘛。这么晚了吗？”
红蔷躬身问道：“嗯，是的。公主可有摔痛？”朔泱摇摇头。红蔷继续询问是否要将书带回去时，她再次摇了摇头，手一抬，手中的书慢慢浮起，准确地插入书籍的空隙处。
司弦垂首站在一边，却突然被拉住手，抬起头，依然是那双暧暖的眼睛，司弦不禁恍神，像是被什么，轻轻怀抱住她。
“姐姐？”待得朔泱出声，司弦才回过神。
“公主，我们回宫吧。”
她们又再次沿原路返回，临走时，司弦鬼使神差地回头去看刚才那个书架。
不见了！
刚才朔泱放回书架的那本书不见了。
司弦记得那本书就放在从上数下来第三行右数第五本的位置。而现今那个位置上却是另一本书。而那本书真的像是溶入这汪洋书海中，消失无影了！
在回公主寝宫时，司弦一直在思考刚才所看到的情景。那本书跌落下来的时候，书页微张，司弦清晰地听到一阵细微而尖利的厉啸，仿佛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想要挣脱而出，若不是朔泱半空抢住，只怕真要脱之而出。恐怕这就是为什么朔泱找到了却不带回去的原因吧。那是什么书？依稀封皮上写着古怪的文字，难道是上古遗留下来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还有那本书怎么会消失的，是谁让它消失的？是那个公主吗？她又为什么藏起了那本书？
仅仅第一天，就有如此之多的疑问，这个王宫里倒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