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章04 ...
-
04
暮色愈浓，天边传来几声倦鸟的清鸣和夜鹰起飞的声音，风带来翅膀扑棱的声音。从王宫的北边去往西苑的路上，植满明樱。像是一路的清冷都纷纷化作一片片粉樱。
从远处而来的风，吹乱了视野。司弦穿过层层叠叠的花瓣望向前方的朔泱，轻声呵了一口气。这就是冰火族的公主呢。
朔泱却在此时不知为何回身，她张开双臂，白色的裙袍随之扬起，仿佛洁白的翅膀缓缓展开，片片微羽化作片片粉樱。她回头笑了一下，笑容如若天边的流云一般，轻盈而纯净。
“快点哦。”
倾刻间云过无声，徐徐落下纷纷扬扬的一场雨，无数明樱被扬上天空，只听到簌簌的落花之声，簇拥着落下。
沙沙。像风抚过柔软的白沙地。
“好看吗？”朔泱歪着头问众人，发髻不知什么时候松散开来，柔柔地垂落下来，随风蹁跹，像幅随意的泼墨。
落樱从她身边落下，天地间仿佛只有那一抹笑，如此真切。
“公主，别玩了。快天黑了，我们快些回宫吧。”红蔷伸手摘去朔泱发丝上落上的花瓣，轻柔地恭声问道。
朔泱乖乖地点点头，慢慢放下手，空中飞舞的花雨也渐渐安静下来，想是她扬起的这一场迷离的风。
司弦突然看着前头走着的朔泱，呵出一声无声的笑。
这个公主没有公主那样尊贵端庄仪态万方的架子，而是像孩童一般干净而单纯，无忧无虑满怀快乐地活着。
她突然很羡慕她。
当天边洇透瑰紫色的时候，她们终于到了西苑。
宫女已陆陆续续地点上华灯，烛焰在雕花缕云的灯罩中轻轻摇曳，在幔账上投下繁丽的花纹。一张长长的楠木几上摆满了十几道人间珍馐，朔泱已换下了先前的裙袍，换上了一条轻柔绸质的碎花罗裙，披一件素色长衫，端坐在几前，却不急着用筷。司弦醒悟过来，她竟是在看自己，朝她笑了笑。朔泱睁着那双澄澈的明眸，问道：“我没有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司弦待要回答，红蔷执箸夹了一小筷高岭羚肉轻轻放入公主的碗里，代她回答：“是的，殿下，她们都是今日挑选来服侍公主的。”
“那红蔷你呢，你不服侍母后了吗？”朔泱细细嚼着肉转而问红蔷。看来红蔷竟是王后身边的侍女。
红蔷颔首：“奴婢带她们一段时间，若是她们熟了，奴婢就回王后身边去。”
朔泱“哦”了一声，也听不出来是失望呢，还是随口应道，只是单纯的一个“哦”。
“公主，您要吃什么，和奴婢说一声。”
“嗯嗯。我自己会来的。”朔泱摇摇头，然后粲然一笑，然后一挥袖子，只见桌子上的菜盘开始移动变换着位置，司弦和另两个新来的宫女都惊异的看着。
干完这件事后，这位公主自顾拿起筷子，夹起最近的菜，说道：“我自己能够得到。”然后看到红蔷无奈的表情脸上浮现出奸计得逞的得意神情。
司弦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已不自觉地翘起。
原来这个王宫也并不完全是严肃沉闷的。
“啪。”司弦合上书，抬头去看坐在书架顶上的朔泱。
她身周悬浮着四五本书，手中尚还捧着一本书，长发盘作两个小髻，却都留下一络青丝垂落下来，扫过微微泛黄的书页。或许手中的书并没有地方吸引她，她随手一放，书却没有掉下去，悬在空中一沉一浮。
阳光穿透过暖黄色的琉璃窗，映在朔泱白皙的脸庞上，仿若轻轻流转的水波。
意识到司弦的视线，朔泱抬眼望向靠着窗的司弦，微微潋滟着暖光的水波，折入那双浅金色的瞳仁。
也许就是那双纯净而温暖的眼眸和无暇的笑颜吧。
让司弦忘了她进宫的目的和朔泱身上数不清的秘密，想一直看着她。
她移开视线，低头思索起来。想要知道觞歌公主进宫后发生的事就必须找到记录那一年宫中所发生大事的录簿，《起居注》或《宫事》，这些录簿经史官整理纂写之后照理保存于宫中藏书阁，也就是此处，归于史部，然而她曾溜入史部却未见近二十年的记录，那么这些录簿就很可能还在史官处。然而这几日却抽不开身，朔泱公主身边侍女人手不够，司弦要随侍左右。
看着朔泱专心看书，司弦也百无聊赖地抽了本书来，这层楼所藏之书都是关于地理物志，各地风情地貌，所生之物，还包括水经、农经一类。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司弦发现朔泱真的十分喜欢看书，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藏书阁，即使回了寝宫也要看会书才会入睡，所看之书也是包罗万象，即便在司弦眼里看来枯燥无聊的典籍也会看得津津有味。
司弦突然想起那日她第一天入宫时，朔泱正在看的那本书，那声尖利的啸声，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书，让她那么紧张？这几日却未见朔泱再去过那间地下书阁，而她也这几日仔细留意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扇通往地下的门。
难道那间地下书阁果然隐藏着什么，如此隐秘？一定有什么机关。也许自己想要找的答案就在那里面。
白日无法离开朔泱身边，无法仔细察看，只能夜探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章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