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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凄惨往事 ...

  •   一灯知道慈恩尘缘未断,适才所以悔悟,只因临到生死关头,恶念突然消失,其实心中孽根并未除去,将来再遇极强的扰乱,不免又要发作,自己能否活得那么久,到那时再来感化,一切全凭缘法了。
      一灯命慈恩埋了二丐,磕头谢罪。之后四人便坐在倒塌的木柱上交谈。赵敏简要说了如何识得武三通、朱子柳,又说到自己如何在绝情谷中毒,天竺神僧及朱子柳如何为己去求解药。
      一灯点头,他此行,也正要去绝情谷。当日接到朱子柳飞鸽传书,一灯便写信给师弟天竺僧,让他赶去襄阳救人,自己则带着尘缘为了的慈恩,快马加鞭地赶向绝情谷。
      这时小龙女看了看赵敏,又望向漫天的雪花,喃喃道:“这些雪花落下来,多么白,多么好看。但过几天太阳出来,每一片雪花都变得无影无踪。到得明年冬天,又有许许多多雪花,只不过已不是今年这些雪花了。”
      一灯点了点头,心中赞叹小龙女心境平和,达观知命,转头望着慈恩道:“你懂么?”慈恩点了点头,心想日出雪化,冬天下雪,这些浅显的道理谁会不懂?一灯微微摇头。
      小龙女晚间听闻一灯讲述佛法,大有感触,参悟生死。心想就算敏儿中毒不治,那也没什么了,自己陪她而去便好。然而,当凝望赵敏年轻俊美的脸庞时,她短暂平和的心顿生波澜,想到她们还都年轻,相爱还没多久,怎么能死呢?她要和敏儿相爱百年。消极心理一去,便想着立刻赶往绝情谷,定要为敏儿找到解药。
      次晨大雪依旧未停,小龙女心想此去绝情谷路程不近,必须全力赶路,说道:“大师,你伤势怎样?”一灯伤得着实不轻,但想要救赵敏,片刻延缓不得,当下袍袖一拂,说道:“不碍事。”提气发足,在雪地里窜出丈余。
      小龙女三人随后跟去。古墓派轻功天下无双,小龙女与赵敏片刻间便赶上一灯。慈恩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个姑娘原来轻功竟也这般了得,蓦地里好胜心起,腿下发劲,向前急追,不多久便超越三人。
      赵敏心道:“昨晚姐姐和你比了武功,我来和你比比轻功。”当下提一口气,猛赶上去。他们一个是号称“铁掌水上飘”的成名人物,一个是轻功天下无双的古墓派传人,霎时之间奔出百余丈,在雪天中成为两个小黑点。
      小龙女和一灯在后面追赶。考虑到一灯身受重伤,小龙女不尽全力,只和他并肩而行。初时和前面二人相距甚远,行不到半个时辰,前面二人的背影便越来越清晰。
      忽听一灯笑道:“小居士武功轻功高强精深,真是难得。师承是谁,能否见告?”小龙女道:“我是古墓派的弟子,祖师婆婆是林朝英。”
      一灯和王重阳关系匪浅,情谊甚深,也听他说起过林朝英的事迹,点头道:“原来如此!名门出贤徒,巾帼不让须眉,可喜可贺!”
      小龙女道:“我的武功并非全部学自本派,大多是敏儿教的。”
      一灯奇道:“莫非赵居士武功犹强于你?”小龙女微笑不答。
      一灯又道:“昨日见你剑法家数甚杂,怕是与全真派武功、九阴真经等有些渊源吧?”
      小龙女点头道:“周伯通也教过我功夫。”
      一灯笑道:“难怪!老衲也好久未见伯通兄了。”
      两人口中说话,脚下毫不滞留,又行一会,和赵敏与慈恩更加接近了。再看前面两人时,赵敏已落后数丈。长途奔驰,最后胜败终究取决于内力,以内力而论,赵敏自是远不及慈恩。
      赵敏见再难追上慈恩,索性放慢脚步,等待小龙女。
      不一会,一灯和小龙女赶上赵敏,三人并肩而行。慈恩见赵敏放慢脚步,便停步不前,满面笑容地等着后面三人。
      三人赶上慈恩,一灯道:“你对胜负之数,还是这般勘不破么?”慈恩笑容顿消,茫然不语。
      一灯内伤不轻,到得中午,渐渐支持不住,慈恩道:“弟子来背师父。”说着将一灯背在背上,大踏步而行。
      黄昏时分,四人到达绝情谷口。赵敏道:“绝情谷甚是凶险,咱们都得万分小心才是。”
      慈恩却是挂念妹子,施展轻功向前急冲。赵敏没对他说裘千尺的情况,是以他还不知妹子已死多年。
      一灯、小龙女、赵敏忙迈步紧随其后。
      行不多远,忽然前面涌来数十名绿衣弟子,手执渔网拦住几人去路,再看那渔网,上面装着明晃晃的带着倒刺的刀子,刀子上泛着青光,显然是淬过毒的,委实凶险可怖。
      慈恩见前路被阻,大声喝道:“干什么?快叫三妹出来见我!”
      那些绿衣弟子不为所动,张着渔网,结成网阵,层层叠叠,将一条小路封得死死的。
      赵敏见不能硬闯,便道:“劳烦去告诉公孙姑娘一声,就说朋友来访。”那些绿衣弟子中有认识赵敏与小龙女的,于是便去通告。
      不多时,那些绿衣弟子向两边分散,中间走出一位绿衫姑娘,笑意盈盈,不是公孙绿萼是谁?只听她道:“两位姐姐,你们来啦,快快随我进去。”
      小龙女、赵敏走上前去,一灯与慈恩跟在后面,慈恩注视着公孙绿萼,见她眉眼间和三妹有几分相像,心中激动,暗道这姑娘莫非是三妹的女儿?
      小龙女急于拿到情花毒的解药,低声问道:“程姑娘呢?”
      公孙绿萼脸现忧愁,说道:“她不在谷中,在谷外的一个山洞里。”
      小龙女忧虑,问道:“那……那情花的解药……”她真怕听到不好的结果,但又急于知道情况。
      公孙绿萼道:“龙姐姐放心,我相信灵素,她一定能成功的。”说到程灵素,她心中忧虑更盛。
      小龙女心中失望,心道如今只能打败公孙止,逼他交出解药,或是让他说出情花毒解药的配方。
      忽听一灯道:“施主,请问我师弟和二位徒弟来过贵谷么?”
      公孙绿萼转头看了看一灯,道:“你是?”一灯道:“老僧一灯。”又向公孙绿萼形容了师弟及二位弟子的外貌特征。
      公孙绿萼眼神中带着愧色,支支吾吾,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灯道:“施主有何言语,但说无妨!”
      公孙绿萼道:“他们是来过谷中,只是……只是……”
      一灯已猜到他们可能遇到不测,心中担忧,说道:“施主直言即可。”
      公孙绿萼嗫嚅道:“那……那天竺僧……死了……”
      小龙女听了,大吃一惊。一灯听到天竺僧的死讯,饶是他修为深湛,也不禁变了脸色,身子晃了一晃,眼中满含悲悯,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赵敏问道:“怎么回事?”
      公孙绿萼道:“他们三人强行入谷,被刀网阵所阻,天竺僧死了,朱先生被擒,那位武先生逃走了。”
      原来当日三人入谷,被十数位绿衣弟子拦截,朱子柳说尽好话求见谷主,但却屡次被拒。武三通性格暴躁,当即动起手来。他们寡不敌众,天竺僧不会武功,被渔网网住,身中数刀,当场丧命。朱子柳拼尽全力,护得武三通逃离,自己却被生擒。公孙止欲杀死朱子柳,但公孙绿萼为他求情,因而只被关押。
      一想到公孙止,公孙绿萼更是忧郁。自小龙女、赵敏逃出绝情谷后,公孙止性情大变。他本来专心习武,不近女色,但被小龙女与赵敏勾起情^欲后,抑制已久的情^欲闸门被打开,便难以自制,先后强^暴了谷中数名貌美的女弟子与婢女。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欲望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澎湃,滔滔不绝,再难止息。
      公孙绿萼带着四人进入山庄。公孙止满脸堆笑地等在大厅门前,见女儿领着小龙女等人前来,笑道:“二位姑娘,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的,我已备好晚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赵敏道:“谁知道饭菜里有没有下毒,我们可不敢吃啊。”斜睨公孙止一眼,冷笑道:“倒是你,几天没见,竟然红光满面了,没少吃肉喝酒吧?”
      公孙止笑脸一僵,肌肉一颤,随即掩饰过去,笑道:“姑娘说笑了……”话犹未了,却被打断。
      只听慈恩道:“你就是公孙止?我三妹呢?她在哪里?怎么不来见我?”
      公孙止看了他一眼,说道:“尊驾是谁?”
      慈恩冷哼一声,说道:“我是谁?哼,我是谁,老子便是裘千仞,快叫我三妹出来。”
      公孙止吃了一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道:“这世上欺世盗名的人很多,你说你是裘千仞,有何凭证?”
      慈恩冷笑道:“凭证?你要不要来试试老子的铁掌功夫?”
      公孙止心下一凛,问道:“尊驾当真是铁掌水上飘?”双手一拍,向一名绿衫弟子道:“去书房将东边架上的拜盒取来。”
      片刻之间,那弟子将拜盒呈上,公孙止打了开来,取出一信,说道:“我曾接到裘千仞的一通书信,倘若尊驾真是裘千仞,那么该当知道这封信的内容!”
      慈恩道:“我确实写过书信,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此刻,你料定我早已忘了信的内容吧?可不巧,我在尘世唯独挂念三妹,也只给她去过一通书信,那信自然倒背如流。”顿了顿,朗声道:“止弟尺妹均鉴:自大哥于铁掌峰上命丧郭靖、黄蓉之手,愚兄深傀数十年来……青灯古佛之旁,亦常忆及兄妹昔日之欢也。临风怀想,维祝多福。衲子慈恩合十。公孙止,你倒是给大家看看,我有没有说错一个字?”
      公孙止越听内心深处越是惊恐,待慈恩说完,强作镇定,笑道:“真是妻舅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来来,快请进,我已准备好素斋,咱们边吃边叙旧。”说着率先进了大厅。慈恩紧跟着进去。
      赵敏怕厅中有埋伏,拉了拉小龙女的手,小龙女看着她微微一笑,扬了扬左手中的君子剑,便拉着她同一灯进了大厅。
      待众人坐好后,一灯忽道:“公孙施主,还请高抬贵手,放了老僧徒儿。”
      公孙止道:“这位大师是?”慈恩接口道:“是我师父。”顿了顿,又冷声道:“你为什么杀害我师叔、关押我师弟?”
      公孙止忙道:“误会,误会!手下弟子不知轻重,误杀高僧,我深感愧疚,心里委实难过。我定会严惩手下弟子,给大师一个交代。”说着,又转头向一名绿衣弟子道:“还不快去将朱先生请来!”
      慈恩道:“我三妹呢?”他已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公孙止故作悲伤,说道:“哎,说来真是令人心痛。贤妻于十六年前突发疾病,不治而亡。每思及此,我心如刀绞……”说着,竟掉下几滴泪来。
      公孙绿萼忽然心中一痛,对爹爹深感悲哀。看了看慈恩,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舅舅,心中五味杂陈。
      慈恩听了,心中大恸,猛一拍桌子,一张大桌登时震得粉碎,桌上饭菜盘子哐当当掉了一地,一片狼藉,他颤声道:“三妹!三妹!是二哥对不住你,二哥对不住你呀……”说着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公孙止故作姿态,说道:“逝者安息,生者节哀。二哥,你也别太过悲伤。”
      慈恩双目通红,怒道:“生者节哀,生者节哀!我怎么节哀?我唯一的妹妹死了,死了,你叫我节哀?”
      一灯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既有其生,必有其死。慈恩,你还悟不透生死么?”
      慈恩惨然道:“师父,我好心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公孙绿萼看着慈恩痛苦模样,也流下泪来。
      不待一灯回答,赵敏插口冷笑道:“公孙止,裘前辈真是病死的?”
      公孙止道:“确是如此。”
      慈恩忽然叫道:“三妹得的什么病?她年纪轻轻,内功又高,怎么会无缘无故病死?”
      公孙止心中惊惧,想了十数种疾病,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赵敏忽然阴恻恻地道:“公孙止,你可还记得柔儿?”
      公孙止脸色登时大变,满脸惊惧,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眼圆睁地瞪着赵敏,不敢置信。心道:“那段往事,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清楚了么?她怎么会知道?”
      赵敏心下了然,阴森森地道:“我就是柔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就是你……就是你……用一把匕首捅入我的胸口……”
      小龙女大吃一惊,叫道:“敏儿,你怎么了?”赵敏轻轻捏了捏小龙女的手,递过一个眼神,小龙女方才安心。
      公孙止早已惊惧得无以复加,全身好似冻入冰窖一般,一动也不能动,背后冷汗涔涔。这一切太诡异了,但赵敏说的句句属实,不由他得不信,还道赵敏便是柔儿转世,一想更是害怕,上下牙齿也打起颤来。
      赵敏冷声道:“公孙止,你好狠的心,为了一枚绝情丹,你……你竟然下此毒手!你……你……”
      公孙绿萼看赵敏,看看慈恩,看看公孙止,突然心如刀割,觉得痛不欲生,她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公孙止忽然大喝一声,叫道:“不错,是我杀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但这能怪我吗?柔儿,你不能怪我,不能怨我!要怨,就怨裘千尺那个恶婆娘,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把咱们推入情花丛,要不是她把绝情丹都泡在砒霜里,要不是她只留下一枚绝情丹,我怎会杀你?”他喘了口气,又道:“但是柔儿,我已经为你报仇了,我杀了那个恶婆娘,我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把她推下深谷……柔儿,我是爱你的,我爱你的……”
      公孙绿萼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委实想不到爹爹竟然这般毒辣,连娘也不放过。忽然想到峡谷底的那具枯骨,顿时明白当初赵敏为何让自己安葬她,转头看了看赵敏,又看向公孙止,颤声道:“爹爹,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慈恩一声大吼,宛如半空中响了个霹雳,震得房顶微微颤抖,落下一层灰土,大厅内蜡烛被震灭数根,屋子里一下黑暗不少。只听慈恩喝道:“公孙止,你这个恶贼,是你杀了我三妹,我要为三妹报仇!”
      一灯双手合十,口宣佛号,说道:“慈恩,冤冤相报,何时方了?手中屠刀,何时方抛?”
      慈恩叫道:“我三妹死得好惨……”说道这里,他再也不能抑制,忽然一跃而起,一双冒着火的眼睛瞪向公孙止,提掌便拍了过去。
      一灯道:“冤孽!冤孽!慈恩,纵然你杀了他,又能如何?”
      慈恩充耳不闻,运了十成劲的铁掌当胸向公孙止拍去,劲风瞬间带灭了屋子所有的红烛。
      公孙止此时还在想赵敏到底是柔儿转世,还是借尸还魂,极度恐惧,全身肌肉紧紧绷着,微微颤栗,已不受控制,毫没留意慈恩打来的双掌,竟是不躲不闪。
      但听砰的一声,公孙止的身子被慈恩拍中,飞了起来,直如断线的风筝,撞破大厅的窗户飘了出去。
      公孙绿萼“啊”的大叫一声,掩上口跑到窗前,见爹爹躺在地上,喷了几口血,忽地跃起,转身向谷外奔去。
      公孙止没被慈恩震死,是因为他修练的家传闭穴武功之故。虽是如此,他还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但也被慈恩的那掌打醒,拼命逃往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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