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沉沦》奈菲尔

20、陌上不见繁华开

　　躲不过的就安心接受，我认命的想，就如此刻，项锦年坐在我对面，却是只字不发，或许是真疲惫了。我何尝不是……因为我们走的路不一样，追逐的不一样，所以，我们只能盲目的继续前行。

　　看着他，我就想，如果有来生，但愿再也不要遇见。

　　“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呆着么……非要给我惹出那么多是非才肯罢休？”沉默很久后，他再次开口。

　　给他惹是非……这份罪名……如果岁月可以转回去，我不会稀里糊涂就回上京。油灯火焰歪歪斜斜，映着彼此的身影，因为距离太近，以至于他最轻微地皱眉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卷进去。”

　　他看着我道：“风月的事，我不希望再次看到。”

　　我只感觉胸口一紧，生生的疼，强装镇定地看着他，开口后才发现声音抖得厉害，我说：“欺君之罪呵，奴婢甘心受罚。”

　　项锦年皱了皱眉，显然对我的态度很不满。他坐了一会，空气弥漫着火药味，我盯着燃烧着的火苗。

　　“明天跟我回宫。”

　　我猛地抬眉，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就在今天我接到他下的旨意，没他容许不能进宫，而就在他下旨后，他亲自来告诉我，要我跟他回宫。项锦年，你究竟打着什么主意，赐封我、 赏我府邸，下一步呢，下一步你想给我什么。

　　打我一巴掌在赏我一块肉，我笑了，我不知这笑在他眼里是怎样的笑容，至少是不讨喜的吧。从来在他眼里，我都是不讨喜的人，以前现在又或将来。

　　“陛下不要忘了，今天李公公才转达了陛下的旨意，明儿又跟陛下回宫，怎么都说不过去。陛下大晚上的来奴婢这里，若是有什么意外，奴婢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回宫的事还望陛下三思。”

　　明知这话会惹得他不愉快，依然是忍不住，因为我不愿他成为不明事理的君王，即便是我恨他，但他在天下人眼中，的的确确是位好君王，所以我的恨也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他眯了眯眼，脸上浮起不悦，一改刚才的语气说：“你担心我？”

　　“是的，奴婢担心陛下，更担心朝不保夕的生活，奴婢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我低下头，深知他喜欢听话的女人，可我做不到，至少是目前做不到。

　　他看了我一会，慢悠悠地说：“很难。”

　　“那陛下是否可以告诉奴婢，为什么会是奴婢？”为什么会是我，即使是猜到了，依然是想从他这里确认，即便是结果很伤人。来香山遇上的刺客，在是风月的到来，所有这些在他这里怕也只是个笑话吧。

　　“你好好休息，明天跟我回宫。”他猛地站起来，卷起一阵冷风，门重重的摔上。

　　心猛一颤，十指紧紧相扣，竟也压不住心痛。美玉在门外敲门，担心地问：“夫人，您没事吧。”

　　我揉了揉眉心，这丫头怕是被项锦年给吓着了。调整了呼吸，对她说：“没事，回去吧，今晚早些休息，明天跟我回宫一趟。”

　　美玉不在说什么，在门外站了一小会，默默地离开。我把窗户打开，望着皇宫的方向，那里的天空璨若星辰，而那里的人，人人自危，各自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折手段的把别人推到死亡的路口。

　　掏出凤凰图谱，犹豫了很久，往热泉方向走去。没想我找了一圈，竟是没找到他的人，无奈地回到房。

　　第二天，跟随项锦年回宫，怕这事传出去，又得引起一场风波了。怕这也是他要的结果，因为于他，我是最有利用的棋子，别无其他。李公公送我去清宁宫的路上，告诉今天北越使节已到上京。

　　我默不作声，因为我不清楚，他需要我扮演什么角色，既然是棋子，那就安安分分的。来到清宁宫，蓉姑姑问我关于刺客的事，我为难地看着蓉姑姑。怕这事在朝堂上，早是沸沸扬扬，清宁宫这边怎能例外呢。

　　蓉姑姑拉着我的手说：“悦儿，姑姑知道，很多事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姑姑也相信不是你，都怪姑姑没能好好保护你，若是郡主在天有灵，怕也是不能原谅奴婢了。”

　　我轻轻抽回手，忽然之间，蓉姑姑也是那么陌生。

　　“只怪悦儿运气不好，姑姑不必自责，再说我没事不是吗？”我努力的维持着最得体地笑。

　　蓉姑姑轻叹，太后听说我回来了，很高兴，拉着我左看右看。

　　傅瑶听说我来了，就来清宁宫，人还在宫门外就听她喊：“姐姐，姐姐……”

　　她走得很急，一口气上不来，激烈的咳嗽起来。太后轻声责怪，又带着宠溺，“看你，成何体统，若让外人看去，你这皇后的颜面何存？”

　　皇后看看我再看看太后，开心地笑起来，过来挽着我的手一起跪在太后软榻前。太后敲了她一下，傅瑶叫屈，“姑母，就让我做一天的瑶儿好不好。”

　　她满眼的期待，太后轻叹，在无奈地看我一眼。我跪到太后侧面，帮她揉捏，傅瑶见状也学着我，我们一左一右，太后满心欢喜地说：“你们知道哀家最近都在想什么吗？”

　　我轻轻地揉着，傅瑶问：“瑶儿太笨了，猜不到姑母在想些什么。”

　　我笑，傅瑶也会说场面话的，说起来也是毫不含糊。傅瑶见我笑，脸竟是微微泛红。太后看着傅瑶说：“哀家想，如果悦儿能留在宫里伺候陛下，哀家也可了无牵挂了。”

　　心猛一缩，太后已把立场摆到场面上来了，傅瑶愣了愣，随即笑道：“只要姐姐愿意，这当然值得高兴的事。”

　　说完朝我眨眨眼，怕这事是太后跟傅瑶商量的结果，不然也做不到这等默契。我掂量着如果回绝，更是想到北越使节，还有尚未回到上京的岳云，头胀的难受。太后问：“悦儿，上次你说考虑一阵子，考虑如何了？”

　　“太后，这事也得陛下同意才行，奴婢自是说不上话的，再说陛下让奴婢上香山，也自是有他的考虑。”

　　太后笑了笑，“你啊，陛下那边，哀家自会跟他说，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他也不是封了你吗，还跟哀家见外，是不是还生哀家的气？”

　　我还能说什么，如果这就我最终的结局，我宁愿此生都没遇见过岳云，因为遇见了，就会有牵绊，原来顺理成章的事也变得别扭起来。这样一来，我越是害怕岳云回到上京，我怕面对他，怕他对我失望，可现在呢，他就不失望吗？

　　“对了，悦儿，听说岳大将军等人已驻扎上京三十里外。”太后有意无意地说。

　　听到这消息，也不知怎么回事，我腿一软，差点支撑不住，想必脸色也是极为难看。傅瑶急切地问：“姑母，这是真的么？”

　　我正正神，太后转过来看我一眼，笑道：“是啊，哀家何时骗过你？”

　　傅瑶低下头，怕心思已不在这里了。我继续帮太后揉捏，太后问：“悦儿，听说陛下亲自去香山接你回来的？”

　　“是的，太后。”

　　“陛下这人啊，也是任性了点，你跟他一起长大，他的脾气也是清楚的。哀家这安排，悦儿别怨哀家才好，哀家也是没办法。”

　　我勉强笑，咬咬牙道：“奴婢明白的，太后待奴婢一直很好，太后不用担心，奴婢愿意。”

　　她提及岳云无非是想我点头同意，岳云那次提出要把我留在将军府，我这点小心思怕早是瞒不住。太后握住我的手，用力握紧，安慰地说：“哀家这就放心了。”

　　太后把该说的说完，乏了就让我们退下，傅瑶说要看着她睡下再走，太后也就不再坚持。太后睡着了，我和傅瑶就到外面散步，傅瑶有些不安地问：“姐姐，你恨陛下吗？”

　　我折断一枝花，在手指中把玩着，回道：“娘娘觉得奴婢会恨陛下吗？”

　　傅瑶咬唇，往前走了几步，我看着她的背影，道：“娘娘多虑了，奴婢谁都不恨。”

　　“不恨吗，陛下让姐姐伤心，姐姐也不恨吗？”

　　她的声音在颤抖，我看着手中的花，跟上前去，把花插到她发鬓里。傅瑶摸了摸，有些不好意思。我看着自己的杰作，怎么都觉得她适合这种淡雅，金色显得太繁重了。

　　“娘娘，陛下是难得的明君，奴婢自不会恨。你看，大周在陛下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这是我最大的安慰。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的话，看到今天的太平盛世，也该是高兴的。娘娘，你不用担心奴婢，奴婢没事的，过了这些年，也是看明白了。”说完这话，先于傅瑶走开。

　　她低念：“是啊，陛下是难得的好君王。”

　　我知道她想什么，项锦年于天下百姓是难得的君王，于后宫的嫔妃、于傅瑶却是吝啬柔情。他所有的爱都给予了冬宫，常言道，一个人的爱只能给一个人，那么这一世，这后宫的女人的梦，怕也只是陌上繁花只见花落不见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