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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不会再有事了,相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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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最高的礼仪接待北越使节,是我万万没料到的,转念想,以他的智睿,所思所想当是比我们多得多。
太后凤体日渐好转,晚上的盛宴,我坐在傅瑶侧面,看着大殿上歌舞升平,竟是有些不安。太后心情甚好,项锦年也是,想必大家都如此。就算大周朝国力雄厚,也经不住年年的征战,是该歇战了。我希望项家的天下,在他治理下盛世太平。
冬宫的静妃今夜真是妖娆,一袭纯白的水袖裙,犹如清水芙蓉。女人特有的魅惑,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北越歌女歌舞完毕,北越使节说:“君上的意思,陛下想必也是清楚,北越希望能跟大周永结盟友。为了表示我们北越的诚心,我们北越公主特为陛下献曲一首。”
说着看着项锦年,项锦年淡笑。使节见他没反对,双手击掌,所言的北越公主款款而来,在看项锦年,他对这位公主似乎兴趣颇厚,在看静妃,她极力的隐忍,不快依然可见。
北越公主真知道怎么讨项锦年欢心,他似是听得如痴,又像是不在意。她用琵琶弹唱一曲《关山月》,我自是知道深意她选词曲的含义。
太后含笑着对傅瑶说:“这曲啊,怎么都不如悦儿弹得好听。”
傅瑶有些小得意地说:“姐姐的琴自是没话说,本宫的琴都是姐姐手把手教的呢,试问在大周谁敢跟姐姐争锋?”
说完赌气似地看项锦年一年,项锦年听后,饶有兴趣地看我,道:“朕也是有些年岁在没听悦儿的琴声了,改日一定要好好听悦儿弹唱一曲。”
我自是不接话,太后适时开口道:“悦儿的琴啊,怕是这大周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陛下既然那么喜欢听,不如以后就让悦儿留在永乐殿,专为你排忧解闷可好?”
太后这似是打趣的话,实则是探他口风,我心紧了紧,不自禁的握紧拳头。傅瑶看着我笑了笑,就听项锦年说:“皇后的琴也不差。”
傅瑶一愣,脸竟是微红。我松了口气,真是担心他答应,那我真是无路可退了。在看北越公主,她抱着琵琶,面罩纱巾,却是含情脉脉。
一曲完毕,她行了君臣之礼,项锦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北越使节见他没表示,就说:“不知陛下可否满意?”
项锦年微笑,“公主的琴,真是无可挑剔,朕也是爱极了。”
使节说了很多场面话,然后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我这里,使节说:“曾听君上提起,大周有位尤擅弹唱琵琶的佳人,不知这位佳人今日身处何处。”
这话引来各位大臣面面相觑,偌大的上京城,弹琵琶的除了皇后就只我一个人,静妃虽也擅音韵,却以古琴扬名,当年的沈太傅之女沈福清,最是擅长箫声,所谓各有所长。
我看了看项锦年,他沉吟片刻,道:“怕是你们君上记错了,朕可是闻所未闻,如果真如你们君上所言,大周有这样一位佳人,怕早不存于世。”
他的话如雷鸣,大殿上鸦雀无声,使节讪讪,也就不缠于此事。后半场,太后乏了让我陪她回清宁宫,走出大殿时,太后问:“看到北越公主,悦儿作何感想?”
“公主自是难得的佳人,如果公主入宫,奴婢想,这战局可暂告一段落。”
太后轻轻一叹,看了我许久才说:“悦儿,北越公主再好,那也是北越人,自古北越跟天朝就是战火连连,边民苦不堪言,如果他们是真心的,哀家自是没话说,如果不是呢?”
太后的顾虑不是没道理,北越人地处北面,终年在马背上过生活,因环境所致,常是居无定所。骑兵屡次南下,只为抢占我们的粮食。
“太后,听说北越君王已是病入膏肓,如今主政的是太子殿下,我们何不等等看?”
太后点头,送太后回到清宁宫,伺候太后休息后,我闲来无事,在宫里闲逛。或许这座宫殿太小,无处不相逢。静妃由她的丫鬟搀扶着,也在亭子里散步。我们彼此对望一眼,美玉低声说:“夫人,我们走吧。”
我笑了笑,她也对我笑了笑,先我开口道:“可真是巧,本宫刚想着夫人的琵琶琴,这就遇上了夫人。”
“娘娘说笑了,奴婢的琵琶怕是入不了夫人的耳才对。”我浅笑。
静妃涵养极好,手轻抚腹部,柔声道:“夫人说笑了,家父曾说夫人的琴声,整个大周都无人能及,就连北越君上对夫人的琴声都是念念不忘。”
美玉嗤哼,口气不善,“娘娘的琴声也是不赖,若娘娘想,何不亲自弹上一曲,怕也会扬名北疆。”
我瞪美玉一眼,她悻悻闭嘴。静妃笑了笑,她身边的丫鬟气的脸都绿了,若不是碍于主人不发话不敢抢先,怕早就开架了。
“其实,本宫的琴,自是不能跟夫人相比。对了,不知今日夫人可有兴致?”她邀约,也不知用意何在。
我当然不会顺了她的意,上次的教训,这次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委婉地谢绝道:“奴婢正要去春宫看望皇后娘娘,静妃一道过去吗?”
静妃把手轻抚腹部,委婉拒绝道:“改日吧,今天也是有些乏了。”
我只笑,道了别,待静妃走了,美玉气愤地低骂,“狐媚子。”
“掌嘴。”
美玉没想我这么严肃,愣了愣,委屈地辩解,“夫人,她害你,你不恨她吗?”
恨?当然恨,可有时候恨会让人蒙蔽双眼,所以不如不恨。人的初衷都不坏,只是环境所迫别无选择,怕是有一天,我也会变成第二个静妃,所以也就释然了。美玉当然是不会懂,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主人,所以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当夜这位北越公主就留在了宫里,我陪傅瑶下棋,她琴艺好但棋走的是极差。美玉在一旁打盹,傅瑶的丫鬟到是极精神,看得津津有味,傅瑶拉着眉苦着脸,拿着棋不知要往哪放,犹豫了一会,没话找话道:“姐姐,你说陛下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批阅奏折吗?”
我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在傅瑶落下棋后,堵住她的后路说:“娘娘,天险失守可是重罪。”
傅瑶苦思,恍然大悟,托着下巴微微皱眉道:“本宫下不过姐姐,认输了。”
“娘娘不可,救兵不用,留作何用?”我笑。
“姐姐又笑话本宫。”她跺跺脚,撒娇道:“姐姐,我们不下了好不好,你讲故事给本宫听?”
我摇头,也不知该叹气还是庆幸,索性让丫鬟撤走棋盘。傅瑶当然不会是真想听我讲故事,她不过是借此想打听岳云罢了,我支走丫鬟,严肃地说:“娘娘,莫忘了,将军是大周的将军,娘娘是大周的娘娘,大周是陛下的大周。”
“姐姐多虑了,本宫自知道的。那姐姐呢,姐姐喜欢陛下吗?”
没想傅瑶会问的这么直接,到是愣了愣,看到她期待的眼神,我含糊地说:“当然,我们都该爱陛下。”
是的,都该爱他,若不是他,也许就没今天的盛世太平,是他励精图治才有今天的盛世,所以我的话不假。傅瑶对岳云的心思,怕也是瞒不住项锦年的,不知他会作何感想,希望傅瑶能够清楚认识到她的身份。
“娘娘对将军倒是很关心。”我笑着打趣。
傅瑶一愣,低下头轻缓地说:“哪有,大将军他……”
刚要开口,李公公匆匆忙忙地来了,说陛下要听琴,让我速去。我心想,不是有北越公主作伴吗,傅瑶听了,担心地问:“陛下还好吗?”
“娘娘放心吧,陛下没事的。”李公公谨慎回话。
傅瑶苦笑,我看了她一眼,对她说了几句,来到永乐殿,李公公才小心翼翼地告诉我,说陛下有要事找我。
李公公的话不像是骗人,也没必要骗我,刚不怎么情愿,此刻倒是蛮担心,也不知他有什么事。急忙步入内殿,就见他半躺在软榻上,身边只有一名丫鬟。他脸色不大好,可以说是毫无血色,看到这景象我不由一惊,差点惊呼出声,好在用手捂住了嘴。
他看到我这样,笑道:“吓着了?”
我稳了稳心神,快步走到榻前,问:“侯爷呢?”
“他这不是在施救北越公主么?”他半开着玩笑。
我回头看看李公公,他对我点头,不知为何竟是忍不住生气,瞪了项锦年,嘲讽道:“陛下到底是陛下,爱美之心到是可嘉,只怕这爱美之心未尽,自己赔了夫人划不来。”
他见我动怒,到不说话了,只看着我。我自知说错了话,识趣的闭嘴,恢复了平日的冷淡,查看了一番,心惊不已。胆敢在宫里下手,怕这人也是抵死一搏,好在是发现的及时,才没酿成悲剧。
“侯爷已给我看过了,不碍事的。”他伸出手,理了理我的发鬓。
我怔忪,竟是没避开,看他轻松的样子怕早是料到了,既然早知道为何要……想到这,心猛一缩。
“担心我?”他依然在笑。
“陛下怎能如此大意。”我转移话题,也是怕尴尬。说不担心怕不全然,担心吗?说不清楚,但绝不会希望他出事,“公主不碍事吧?”
“嗯。”他看着我,李公公识趣地退下,他才说:“委屈了你。”
委屈……我低下头,低声说:“陛下休息吧。”
“你不想知道,那日行刺你的人,你也不想知道,是谁不愿你回宫?”他试探性地问,像是怕我回想往事难过。
我当然想知道,他苦笑,也是无奈的,我知道就算他是帝王,也会有他的无奈。他说:“没事的,以后不会再有事了,相信我。”
“陛下休息吧。”
他期待的眼神,我忽觉害怕,只想逃开,然后再也不要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