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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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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下面,是一个黑沉沉的洞口,不用想,必是太后暗修的密道无疑,不知道下面的情形如何,也不知它通向哪里,好像有微弱的光从深处隐隐透出来,小昭待要上前仔细去看,那微弱的光线又瞬忽不见了。小昭跟旁边的兵士说,“你们都出去吧,让李将军到这里来。” 那兵士也不傻,一看这床底,就知道太皇太后必是藏身于此了,他倒是懂些眼色,不声不响的出去叫李仁忠。
李仁忠看到此番景象,心中不禁如释重负,他到门外拿了一个灯,提了自己的佩剑,纵身向洞口跳去,小昭紧跟其后,随他一起跳了下去。李仁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此时他不像一个臣子,而更像一个哥哥,“公主,里面危险,让末将进去就好。”
洞口太黑,小昭开始没有看清楚,等跳下来以后,才发现洞口的一侧是又窄又陡的台阶,她推开李仁忠的手臂,扶着墙壁往前摸索,“快点走,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再耽搁就让她逃走了。”此时情况危急,也容不得李仁忠一直劝说,他连忙搀住她的手臂,并肩往前疾行。
这个密道可能已经修好很久了,里面空间挺大,脚下的路面也算平整,在昏黄的灯光下,小昭与李仁忠在阴暗潮湿的密道中一路前行,他们边走边四处张望,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一直走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发现。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些光亮,小昭不禁心中一喜,难道找到了?她与李仁忠不约而同的更加快了步伐,向那些微弱的光亮追赶。
等到了眼前,小昭不禁失望透顶,他们本以为那些光亮是太皇太后所用的灯烛,没有想到那只是从外面透进来的自然光,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密道的尽头了。
李仁忠推开两扇石门,清早微白的晨光从头顶上的小小圆口透进来,原来这条密道的出口设在一个水井的下面,水井已经干掉了,井底铺了一层稻草,四面的井壁长着厚厚的青苔,一个细长的木梯靠在一边,直通向井口外面。
小昭站在井底中央往上看,天色已经慢慢亮了,难道她已经逃出去了吗,李仁忠提刀施展轻功,轻轻跃上木梯,他武功高强,身轻如燕,三两步就攀上井口,小昭急忙问他,“外面通向哪里?” 李仁忠道,“已经到了城外,没有房舍,只有大片庄稼和一条小道。”
此时如果太皇太后真的已经逃出去,他们找起来就太困难了,但小昭不认为她有那么快,这条密道她和李仁忠走了一个时辰,她的脚程不算慢,李仁忠连托带扶,她的速度就更快了,而太皇太后年老体弱,行动迟缓,她不可能这么快就逃的没影了,小昭略略思索后问,“洞口有没有脚印?”
李仁忠沉声道,“没有”他飞身跳回井底,推开石门,重新往密道中冲去,小昭紧随其后。重回密道,二人皆是小心翼翼,仔细探看两边墙壁,希望发现太皇太后的藏身之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才走了很短的路程,小昭道,“把灯烛灭了,你屏住气息,快些到前面去看看,我太慢了,留在这边的出口,以防她逃出去。”
李仁忠低声道,“公主,这万万不可,如果她在这边的出口设下埋伏怎么办?”
小昭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我谢昭命该如此,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快找到她,不然我的死活又有何紧要,你速速灭了灯烛,屏气潜行,一定能找到她,我这就到外面去。”
李仁忠还是不放心,“公主,让末将背负你前行。”
小昭喝道,“无需再讲”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出去,李仁忠在后面疾呼,“公主……”
小昭未有回头,她加快步伐,沉声道,“还不快去,早朝之前找不到她就唯你是问。”
“公主小心”背后微微的烛光熄灭了,李仁忠已无声无息的往密道深处去了。
重新回到枯井中,小昭不放心,又在四周搜寻一番,她爬上细细长长的木梯,探出头朝外面张望,入眼是一片片的农田,远处是群山,凌晨间,农人还没有开始劳作,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房舍,应该是城郊比较偏僻的地方。将密道出口设在这里好处多多,远处苍翠的群山是很好的藏身之所,位置偏僻,鲜有人烟,通往外面有一条小道,马车接应也较为方便,未知是不是太皇太后命人所修。
小昭看清外面布局,从木梯上下来,坐在井底一脚静静等待,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洞口处终于传来了声响,她急切的抬头看去,李仁忠挟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密道中冲了出来。
那女人的脸被长长的头发挡住,无法看清,但是依照那样的身形,应该是太皇太后无疑了,小昭求证的看向李仁忠,李仁忠肯定的点了点头,小昭抚抚胸口,终于放下心来。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小昭问道。
李仁忠松开手臂,被他挟持的太皇太后跌伏在地上,完全没有了知觉,“密道中有一个暗藏的小门,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她怎么了?”
李仁忠抬脚朝地上的躯体踹去,“公主放心,她还活着,只是被我敲昏了。”
李仁忠这一脚下去,地上的躯体动了动,慢慢转醒了,她睁开眼没有说一句话,拼命用自己的双臂撑住地面,极力想摆脱这种屈辱的姿势,但努力很久,终因年老力衰,徒劳无功,小昭看着她的挣扎和抵抗,不禁有些心酸,她是谁啊,出生名门,才情盖京华,顺理成章入主中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终究她只是一个得不到男人宠爱的可怜女人,谋划与斗争,愤怒与仇恨成了她人生的主色,而自傲,已经流淌于她的血液里,成为她的骨骼。即使现在大乱临头,她依然不忘用尽全身的力气,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与仪容,仍然要努力的爬起来,傲慢的迎视她的敌人。
小昭心绪复杂,不禁有些心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这样做,李仁忠看着她,等待她的吩咐,“公主,快要早朝了。”
小昭如梦初醒,是啊,快要早朝了,诏书已经拟好了,就等着早朝时宣读了,事已至此,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何况他们又何曾放过严恒了,现在已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了,她怎能还存有这样的妇人之仁。小昭低声吩咐李仁忠,“动手吧。”
此时太后突然发声,“你把我杀了,谢瑾就能坐稳皇位了吗,简直痴心妄想”
小昭本是心中怜悯,不忍心杀她,但听到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不禁冷笑两声,“不杀了你怎么知道呢!我就暂且来试一试”
李仁忠双目一凛,急速伸手,两只手指就像坚硬无比的铁钳,紧紧掐住了太后的喉咙,
死到临头,她终于有了一些正常的反应,她面部的表情极度扭曲,双手拼尽全力扑打李仁忠的手臂,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他的皮肉,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刺激了李仁忠的眼睛,他嘴角微微抖动,更加重了手上的力量,似是要将面前的女人灰飞烟灭。太后的脸色已然开始泛白,双目圆睁,双手徒劳无力的扑打,做死前最后的挣扎。
小昭不忍再看,她背过身去,瞪着井壁上的青苔,心中不是不悲哀的,怎么她就成了这样,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是为了求生的意志吗,似乎也不全是,形势,处境,责任,爱情,这所有的种种,好像一只背后的手,推着她不断向前,向前,生命已经走上了这条轨迹,她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在这条路上披荆斩棘,直到死去。背后传来咔咔的声音,小昭知道太皇太后就将成为一个故人一个谥号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有几个月,她与严恒的孩子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生命就是这样吧,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没有绝对的是与非,唯心而已,唯爱而已,唯有活着而已。
李仁忠在后背道,“公主,她死了。”
小昭狠狠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压住喉咙深处的哽咽,转过身来,那个女人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双目白翻,嘴角流淌着暗红色的血,她的手弯曲着,是最后用力时的样子,小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闷郁,蹲在地上呕吐起来。李仁忠连忙将地上的尸体托到角落里去,担心的看着她,“公主,你怎么了?”
小昭一边呕吐,一边摆摆手,告诉他自己没事。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她才终于止住了,李仁忠过来搀扶她,“公主,剩下的事情我会办好,公主先回去休息吧。”
小昭摸摸嘴角,擦掉嘴边腐臭的残渣,虚弱道,“我没事”她站在原地休息片刻,吩咐李仁忠,“你快些把她弄上去,让宋清开始操办丧事,雍和宫里的尸体全部就地掩埋,必须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几天你派人严守,加强戒备,让他们把嘴巴闭紧一点,否则斩立决。”
李仁忠点头称是,他扶着小昭,“公主,让末将先带你上去休息。”小昭摆摆手,“无妨”她朝后面撇了一眼,“先把她弄上去吧,安置好你再来接我。”
眼看着就要早朝了,上面要赶快安置才行,也只能如此了。
今日早朝,百官们比平日里多等了些时候,最后却只看到谢昭带着小皇帝上朝,没看到太皇太后的影子。众人皆觉奇怪时,宫里的大太监宋清站于御阶之上,开始宣读诏书,诏书言,太皇太后已于晨时薨 ,文武百官素服举哀,辍朝五日。
下面百官顿时乱作一团,阶上的宋清不为所动,按部就班的宣读,“后仁孝恭俭、少好读书,圣通六年,后被先帝册为皇后,后孝事忠烈皇后,恭顺妃嫔,尽力弥缝,检抑外家,坤德既轨,彤管有炜,以存内助,垂于后代,上封谥号为文德圣皇后……”
圣旨还没有念完,刑部尚书范商从自己的队列里跨出来,大声言道,“太皇太后昨日还精神奕奕,怎会突然薨逝,臣等怀疑有叛贼暗杀了太皇太后,臣请彻查此事,以……”
严鸿在一旁突然冷笑数声,宋清连忙温和道,“圣上面前,不可失宜” 严鸿朝小昭看了一眼,竟然就直接走出朝堂。宋清提高了声音,“严大人且留步,您也是三朝的老臣子了,是百官们的表率,岂可殿前失宜,贻笑大方。”
严鸿充耳不闻,一边往外走,一边哈哈大笑。宋清喝道,“严大人……”
小昭摆摆手,“算了,严大人伤心欲绝,以至于殿前失宜,皇上会体谅他的。”
严鸿如此胆大妄为,公然在朝堂之上拂袖而去,这在大宁朝的历史上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众人不禁目瞪口呆,大殿内一时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异常的静谧让高坐于龙椅之上的阿瑾感到不安,他朝旁边的小昭看去,眼带茫然和无措,小昭深吸一口气,面上挤出几缕笑容,安抚慌张的阿瑾,她上前一步,对阶下百官道,“太皇太后薨逝,皇上心中悲痛,决意辍朝五日,自今日起,忠国公崔固,骠骑大将军胡有海于政务院内居住,主持朝中大小事务,凡有凑请者,皆写好折子,交与他们审议,议出一个结论了,再呈给皇上定夺。”
小昭对崔固和胡有海道,“两个大人下朝之后请回府略作收拾,从今日起,你们将在政务院内常住,直到皇上有新的旨意。”
胡有海躬身道,“臣遵旨。”
小昭看向崔固,只见他垂目沉思,不言不语,仿佛没有听到小昭的话,小昭只得再问他一遍,“崔大人可是明白了?”
崔固还是没有吭声,他抬头向小昭看来,眼神锐利,脸色铁青,他正要开口说话,小昭忙道,“崔大人,散朝之后你到颐和殿一趟,其他人无事奏请那就散朝吧”
宋清及时接话,“散——朝——”
小昭前脚回到颐和殿,崔固后脚就到了,他脊背僵直,面容微微抖动,一双眼睛因激动而泛红,小昭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不被他修理是不可能的,她让徐姑姑带着阿瑾到外面玩,然后让崔固坐下,自己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崔固已是气到了极点,他一手扣住茶盏,茶杯因为他的颤抖喀喀喀作响,他大概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手掌狠狠拍向桌面,口中喝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小昭未有争辩一句,她低沉着头,承受着崔固的责骂,“我会与百官联名,让你与驸马迁出颐和殿,不得干预政事,你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在皇上脸上抹黑,你没有资格在皇上身边伺候……”
他是真的气到了极点,才会把心底最深处的责备统统翻了出来,没有顾忌她是公主,而他只是一个臣子,他只是在骂自己的外孙女。
“你从小到大,做事总是没有顾忌,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每次都闹的满城风雨,都是别人为你收拾,以前是你皇兄,现在是驸马,你什么时候能像一个大人一样,做一些荣耀之事……”
“纵观前朝前代,有哪一个皇帝敢杀死太皇太后?这是丧失人伦,为天下第一不孝之事,你现在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让皇上长大之后如何统治文武百官,天下士族,和黎民百姓,他如何能做到天下表率,又如何让众人信服,如何堵住后代万世的悠悠众口?”
“上次福建的事情我就提醒过你,做事要前思后想,要为皇上的功业和圣明考虑,不可贸然行事,你这又是怎么做的?”
“我听说现在的形势对皇上非常有利,那么太皇太后还有何惧,只待一步步收回她的权利就可,何须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
崔固责骂了很久,才终于稍微平了心中的怒气,他停了下来,抚着胸口平复自己的情绪,小昭看他平静了一些,低声道,“这件事我承认,我真的做错了,不应该这么贸然行事,但事已至此,还希望外公摒弃心中隔阂,助小昭一臂之力,待大局得到,外公判我什么罪,我会欣然领受”
崔固表情严肃至极,“你在朝堂之上所说的,我不会答应,你另找人去吧,你可以治我的罪,也可以带人来抓我,我就在府中等着你来。”说完他大步往殿外走去。
小昭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再也不肯放手,“外公,如果你都不站在我们这边,哪还有谁帮我们?”
崔固凛然道,“你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我如何能站在你那边?天下人怎么看我崔固?”
小昭心乱如麻,她只能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他走,不能放开他,能让她放心离宫南下的,第一个就是她的这个外公,其次才是胡有海。
小昭轻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心中已然清明许多,她不会让他走,除非她死在这里,除非他从她身上踩过去。她紧紧抓着崔固的手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也顺着脸颊往下流,“外公,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
崔固大吃一惊,连忙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往起扶,惊慌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小昭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崔固怎么拉都无法把她拉起来,他毕竟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了,这么着急上火的一番折腾,不禁也汗津津,最后他的怒气不见,变得诚惶诚恐,“公主,你快快起来,你这是在逼老臣去死啊”
小昭如同在茫茫大海中失去方向的飘摇小船,她双手像铁钳,紧紧抓住崔固的手臂,满是泪痕的脸庞低低的垂着,她想着她来到这个古代世界以后经历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对也好,错也罢,这就是她了,这就是生命的轨迹吧,无所谓孰是孰非,这是命中注定。小昭吸吸鼻子,微笑着抬起头来,“外公,你知道我从小就不长进,干尽了丢脸的事,让皇兄操了不少心,但即使如此,他也仍然关心我,爱护我,总想满足我的愿望,给我安定幸福的生活。他那么不爱争,不爱斗,可就是有人不想让他活着。外公你也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害死皇兄的,宫变那日,如若没有外公与胡将军,我与阿瑾早已死无全尸,正所谓成王败寇,万世皆然。自那日以后,保护阿瑾已是我生命中的责任,我自小爱玩,对权利没有任何野心,如果不是为了阿瑾,我何需做这么多事情,而我做这些难道是为了一己私利吗?”
小昭跪在地上,边抽泣边说出这些话,这也确实是她的心里话,崔固看她如此可怜,可叹,又狼狈,不禁叹了一口气,“你做事怎会如此的不讲章法!”
小昭不想再在这些事上争论不休,她往后退了两步,深深跪拜下来,“外公,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得罪了很多人,也伤了皇上的圣明,希望外公体谅我年少无知,做事不谨慎,如今朝中局势危急,需小心权衡各方势力,小昭自知没有这个本事,希望外公能在政务院常驻,帮助阿瑾处理朝政,外公老成谋国,必能为阿瑾守住这锦绣河山。而我会于近日南下两湖,那里战事吃紧,粮草异常紧张,我会到那里帮吴永吉筹措粮草。外公可以厌恶我,但不可厌恶皇上,辅佐皇帝,忠心护国,才是外公你一代名臣的职责所在。”
小昭行如此大礼,把崔固急的满脸通红,“公主你这成何体统?还不快些起来”
小昭跪伏道,“外公同意辅佐皇上,小昭才能起来”
崔固叹道,“我崔固一世清名,将在今日尽毁!”
小昭听到他语气中的些微松动,急切道,“外公清名远达,不可因为小昭而被人诟病,我做错的事情,外公可以按自己的意思调整过来,我犯下的罪过,外公可以治我罪,令天人士族文人声讨我,无论如何,小昭都欣然领受,无所不从,如此这样,天下人只会感念外公的刚直不阿,忠烈贤能,也就不认为外公是站在我这边的!”
崔固轻哼一声,“这些不说也罢,话既至此,有几点你若能严格遵守,我便答应了你”
小昭忙道,“外公请讲”
“一,天下大局得定后,你再不可参与政事,不可怂恿皇上做不对之事”
“二,你与驸马以后必须搬出宫去,不可在颐和殿常住”
“三,驸马虽劳苦功高,但以后他依然任工部侍郎,不可因功巨赏,只手遮天”
这几句话,虽句句朝小昭和严恒招呼,但小昭也因此安下心来,因为这句句都是为阿瑾考虑,为大宁朝考虑,虽牺牲了她和严恒,但这又有何妨,他们本来就对权利没有眷恋。
崔固问道,“你可答应?”
小昭微笑点点头,“当然,外公字字珠玑,小昭叹之服之。我大宁朝有外公此等忠臣,幸也,运也。”
崔固将小昭从地上扶起来,“公主以后不可再这样,公主是皇家贵馈,老臣是臣子,怎当得起公主的大礼,如以律来论,老臣死一百次不足惜。”
跪久了,双腿有些麻木,小昭就着崔固的手臂站了起来,温和道,“外公严重了,不论君臣,我们之间关系的原点是血缘,您是我外公,我是您的外孙女,就这么简单,外孙女向外公行个礼,这再正常不过了。”
崔固还要再说,小昭连忙打断他,“外公决定何日入住政务院?”
崔固摸摸胡子,略略思索后道,“晚上之前就住进去,明早也好早些起来处理折子。”
小昭道,“外公辛苦了,望百官能好好办事,以解外公的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