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风祭云云上飘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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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国丈笑得太夸张，把皇帝引了过来。
国丈看见皇帝微微一顿，正身站起来：“陛下！”
皇帝轻叹一声，对身边的人挥挥手：“你们下去，寡人和国丈聊聊。”
石青红连忙站了起来：“臣告退！”
皇帝看着石青红离去后，望着国丈，微微一笑，笑唇中带着苦笑：“自从所谓的告老还乡后，你就真的没来见过我。”
国丈轻轻一叹：“……何样身份相见？是你的婆婆呢还是你的朋友？这处境的尴尬，还不是你造成的吗？”说话间她抬眼望了望圈外的那群官僚们中的上虞阴，轻叹着：“终究是让他如愿站在朝廷里了。”
皇帝微微敛眉：“……他的才华，你也是赞不绝口的，为何偏偏让他入朝为傅时激烈反对？”
国丈轻轻一叹：“就算臣说什么，陛下也会觉得是臣以成见待人，又何必这么久相见一次就要争执这些事呢？”
望着国丈，许久皇帝轻叹一声。
她望着侍卫圈外的石青红和石昔日相笑的面庞，微微一怔：“我很久很久没看你刚才那般笑了……”
又顿了顿：“似乎就是少华入宫之后……你……并不是真的愿意把少华嫁入皇族的吧！”
国丈望着皇帝的头发，四十还没到呢，白头发都出来了。她轻叹一声，肃然道：“绝对没有！”
皇帝回头看了国丈一眼，微微一笑：“太女说石青红是花国的太女，你是不是认识她呢？”
国丈摇摇头：“她不是花国的人，更不可能是花国太女；她是……跟我一样从桃源居出来的人。”
皇帝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她也是元阴老人的徒弟？”
国丈摇摇头：“不知道，师傅交代让我多照顾她，说是她欠她的，让我替她还。”
皇帝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明里暗里的密探都查不到石青红是哪里人，原来她是元阴老人的人，怪不得查不出来了。”
国丈看着皇帝，顿了顿，低下头：“适当的胸怀放宽阔点。不要去想无谓的事……”
皇帝轻轻笑着。
圈外的石青红回头望了眼，那边侍卫将国丈和皇帝团在一个圈子里。虽然外表上看是侍卫将她们独立在那样的圈子里，但在石青红看来，是那两个人把别人摒除在外了。
石青红想起以前听过的说书的关于景国这段政变的风云历史。记得那里提起，除了逍遥王这个重要的人之外，还有一个人一直支持着皇帝——那个人就是国丈。
她又笑了笑，怪不得她看到国丈就有好感，原来她们都是一个世界的人。
忽然之间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国丈一开口就问她是不是现代人，为什么不怀疑她是古代人呢？
“娘，您和国丈认识的么？”
石青红低头来，看见两张疑惑的面庞。她轻轻一笑：“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人与人不是只有认识和不认识这两种解释方式的……”
石昔日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女娃撅着嘴：“我认识你，我不认识你，还有‘我认识又不认识你’的情况吗？”
石青红轻笑着，揉着石昔日的头顶。
她回头看了看国丈，心叹：世间果然是奇妙。
皇帝和国丈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的人包括凤后都看的到，皇帝搀扶着国丈，国丈的脸泛着红。说是喝多了。
石青红望着她们两个，忽然想起一个久远的词。断臂。
别说，皇帝跟国丈两个人无论从外形上还是性格上都像是一对。石青红轻笑着，笑眼对上了皇帝的眼睛立马低了下来。
早前她对皇帝说的那通恶心扒拉的话是真的。本来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过害怕恐惧惊慌的感觉，到了宫里听到宫人说皇帝也在，就不由地紧张起来，心跳也加速了。那真的是一种气场。
凤后惊叹着命令宫人上前来搀扶。皇帝挥挥手说道：“她不喜欢宫人搀扶，就由寡人搀着她一会儿。你们继续赏梅吧，寡人和国丈先走了。”
自打皇帝和国丈走后，凤后就显得微微地心不在焉的感觉。石青红摸了把昔日的额头，准备着要向凤后辞行。她看到极元莲走到凤后身边对凤后说了几句。凤后的视线就立马定在石青红身上，尤其是看昔日的多一点。只不过昔日个头不高，凤后看不到只好看着石青红。
他的头随着极元莲说话而点着。
过了会儿，其他内臣面前，凤后让宫人们抬宫轿送石家母女。
石青红领着昔日向凤后跪安。
在宫轿里轻轻上下摇晃的时候，石青红努力地使心情恢复平静。
——国丈。
居然碰到了一个现代人。
……她们应该有很多话题，她应该可以有一个肆无忌惮地谈话的对象了……
石青红闭上眼睛，感受到心里那股很不平静的潮涌。她也意识到自己在笑，嘴角完全地上扬着，完全的不能自制。
回到府里，昔日硬撑着的气散了。一下子就病重了。反倒是石青红，心里有一股希望，硬是把病压了过去。大冬天的平白无故的能流汗到她那地步的也是相当的少见。当然她并不知道是因为白发阿婆，也就是皇帝她们私底下谈论到的元阴老人给石青红喂了很多药的缘故。这些是在冬祭之后，她与国丈白童在冬祭结束的时候碰面时聊的。那天她们聊了很多，从天祭台上一直聊到皇宫，后又从皇宫聊到白府。接过白童又说送石青红，两人又从白府聊到石府。
到了石府门前。白童看着府邸大门，愣住了。
石青红望着她那呆愣的表情不像是偶然，随意地说：“我听说，这个宅子原来的主人是前朝宰相……”
白童轻叹一声：“是啊。想当初一知风不赞成茹王，就是当今皇帝来京都。她三度写信规劝茹王，告诉她千万不能进京。进京就是一家灭亡。甚至她看到了如果皇权握在兵王手中，景国的未来的样子。她甚至在信里劝茹王起兵，反……”
石青红沉重地叹了一声：“皇权啊……”
沉默了阵子，白童抬头望着那府邸的门头；叹息一声摇摇头：“她的儿子是那世绝代佳人……呵呵，什么都是顶级的；顶级的样子，顶级的文采。他就是看不惯像极长亲那样嚣张跋扈的人……呵……极长亲就是栽在了一犹手上啊……”
石青红一个激灵：“一犹？”
白童点头，摇着头：“这个名字千万不能对逍遥王说起，提这个名字她能跟你拼命……想当初她夜闯韶华就为了一犹。”
石青红听着这当年的真事，想起以前听过的说书的故事，忽然有种如隔世般的恍惚感。
“我就不进去了。你这府里，有着太多的令我无法承受的回忆。”
石青红点点头。
白童长吁一声，拍拍石青红：“师傅说了，你要是想跟她联系，只要把这个丢进运河里。三日内她必定能赶到。”说着交给石青红一只黄灿灿的小鱼儿。
“这沉甸甸的，丢水里还不沉了呀。”
“呵……如果小瞧了这些古代人，你会倒大霉的。这是个机关鱼。你丢到水它就能游到师傅所在的地方了。”
“本来我倒是想找她来着。”
“为了极元莲？”
石青红看着白童，愣了愣后轻笑一声：“怎么什么你都知道啊？我在你面前简直就是个透明人了。”
白童轻笑着。
她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冬祭之后的太女婚庆我是不能参加的。”
“那就是说你很快就要回去？”
白童点了点头。她看着石青红，许久轻轻笑着说：“在韶华呆的时间一旦久了，就会有很多旧臣来找……到时皇帝就要为难了。”
石青红轻轻点头，轻轻笑着：“找到好的相处模式就好，通常情况下相见往往不如怀念。”
白童豁然地笑笑。她回身来定睛望着石青红，忽而轻笑了下：“如果你做我媳妇就好了，就能经常见面了！”
“哈哈！……占我便宜的说！”
石青红捶了下白童，白童愣愣地看着石青红。
白童笑笑：“我儿子那么水灵，你嫌他哪里不好了？”
石青红干笑着：“你让我怎么说呢？……”
白童笑笑：“我家那个，说被甩也是好事。”
石青红愣了愣：“你家那个？这口气……”
“哈哈……他跟我一起穿过来的。”白童笑着眨了下眼。
石青红惊叹着摇头：“太不可思议了，下回我要见见你老公！”
白童笑着：“没问题。”
石青红倒抽一口气。她左右看了看，勾住白童的胳膊：“我问你啊，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来例假了呢？”
白童皱着眉头看着石青红：“你以为我是百科全书啊，什么都问我！”
“那你呢？”石青红压低了声音问。
白童皱着眉头：“我……从来就没来过。”
石青红瞳孔微微放大：“……你多大来的？”
“19。”
“19……那你过来多少年了？……”
白童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有三十多年了吧，挺久的了……”她幽幽地叹了一声，“久到我现在连父母都记不起来了。”
就是白童这一句话，当天夜里石青红做梦梦到她已经去世的父母。梦醒的时候，发现眼泪哗哗地流着。抹掉眼泪的时候石青红轻轻叹了一声。应该就是白童让她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那些她以为早就忘掉的事情：那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对于母亲身体好时的一段记忆。在某一个下雪的天里，父母牵着她的手，一家三口回家。
梦，真实的让人觉得压抑。
石青红擦掉眼泪，俐落地穿上衣服，踱步来到书房。
推开房门，石青红看到一个人。这个人裹着被子靠在沙发上，周遭的全是书，甚至都上还握着一本半开的书本。
石青红情不禁地轻笑一声。
那头灰白的头发除了秋京东还能有谁。
这个人恐怕也没听她的话。
石青红小心避让着坐上椅子，打开桌子上的砚台，滴一些水，慢慢地研墨。望着那边那个熟睡的人，石青红一边带着微笑一边研墨。
墨被水化开后，石青红对着笔头哈了一口气。一边哈着气，一边取出抽屉里的日记本；取出一整片竹片垫在下面，开始写日记。
把梦境记下来之后，忽然觉得感情干涸了。石青红抬头看了看那边的人，看到那个人的被子并没有裹扎实。脚和肩都露在外面。石青红心一动，脚露在外面容易受凉，肩露在外面容易得肩周炎。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石青红轻叹一声放下羽毛笔，起身来到秋京东身边。
看着秋京东熟睡的面庞，石青红轻轻一笑。
大男孩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的感觉。石青红忽然有着心跳加速的感觉——在她准备给秋京东掖被子手放在秋京东身上的那瞬间。这种感觉……她含着一抹笑容，帮秋京东腋好被子后，轻轻地抚拍了下秋京东的肩头。手上稍微停顿了下，手指和心都有些留恋那种触觉的时候，石青红迅速地收回了手。
她轻笑着，轻轻地帮秋京东脚下的被子也围好，随即转身来给煤炉添些煤，把火力弄得高点。
做到这边，石青红顿了顿，看到茶几上放的着的暖堂。立身来从里面取出还有些温度的大茶壶，到出两只杯子的水。做好之后，石青红围着暖炉暖了会儿，起身来到书桌前。
手指压在摊开的日记本上，石青红轻轻一笑。她托着下巴望着书房外，又望向那边还在睡着的秋京东。
索性地就托着腮帮子看着秋京东。
回忆起刚才那种触电的感觉，石青红暗暗一笑；又想起早上的那个梦，笑意就消失在唇角。
忽然间，石青红翻出抽屉暗处的自制的炭笔和从柳城带回来的那仅有的三张纸。想了想，闭上眼睛又想了想；转而在摊开的纸上构造出两个完整的人物面目形象。
等石青红觉得颈椎都因为画画而隐隐作疼而活动时，忽然看见原本在地上睡的那个人不在，吓了一跳；放下笔来，听到身后有人叹息的声音。这让石青红更是吓了一跳。她扭头来看，秋京东微微歪着脑袋，眼神对上石青红。他也有些被吓到的瞬间，但几乎就看不到。
石青红愣了愣：“你，什么时候来我身后的？”
秋京东略作思量：“在……”他伸出手指来指向第二个人像，“画这个时候来的。”
石青红微微一怔，那也有段时间了。在柳城里她专心画画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但是从没有过人都站在身后她却一点知觉也没的。
“你……”石青红本来想说你学过武的话，忽然想起秋京东刚醒应该是饿了便改了口：“饿不饿？”
秋京东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风祭云云上飘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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