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风祭云云上飘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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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红往后看了看，秋京东还是那副微微侧头望着她的模样。石青红示意他往后退退，秋京东左右望了下，忽而恍然般离开了椅子身后。
石青红轻笑着：“你在这呆会儿，我去看看厨房的人起来了没？”秋京东没说话，但石青红往前走，他就跟着。
石青红回头看了眼他，轻轻一笑：“你饿得很吗？”
秋京东停下来，低头看了看地面抬头来看着石青红：“你是女人。”
石青红愣了愣：“我是女人阿。”
秋京东眨眨眼，似乎是在想怎么把话说出来的样子。他想了想，忽然发现自己又没有蒙着布，暗惊一声连忙回身去茶几那边找他的蒙布。
石青红看着他那样毫不掩饰的惊慌，微微一顿：“要不要，我帮你染发？”
秋京东捡起布，拽在手心里，站直回身直直地看着石青红。
石青红微微一笑：“要不要呢？”
秋京东微微地点了下头。
石青红转身要去开书房门的时候，秋京东清了下嗓子。
“家主……”
石青红扭头看秋京东。
秋京东垂眸，启唇轻道：“多谢……”
石青红轻笑着。
去厨房的路上，石青红看到了昔日。看到昔日，想起冬祭那天宫里两位宫人带来的两份旨意。一份来自皇帝，是接她这个品级不够的人去参加冬祭的；一份来自凤后，是接她的那个没有品级的女儿昔日的。正这想着昔日忽然回头来，看见石青红，忙揉着眼睛。
等到石青红走到身边的时候，昔日脸上已经摆出灿烂的笑容：“娘！”
石青红也没有揭穿昔日那明显的动作，伸手揉着昔日的头顶：“我们去一趟柳城吧。”
昔日望着石青红，点了点头。
石青红轻笑着：“用过早饭了吗？”
昔日摇了下头。
石青红笑着：“那咱们一块儿用早食——去我书房用，带着三个人的份儿。”
昔日愣了愣。
石青红来到厨房时，陈公正好端着菜出来择择洗洗的。
一开始装修旧府的时候请的饭公就是陈公，后来因为他做的饭菜合石青红的胃口，被石青红高薪聘请来了。陈公有点结巴，所以平素不爱说话。
自从府邸修整后，除却曾经带着昔日隔着老远观望过，这还是石青红第一次踏入厨房内部。
陈公看见石青红连忙折回厨房。
石青红轻轻一笑，说着话迈进门来：“正在忙吗？”
陈公一声不吭地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撩起侧屋的棉帘来，拍了下手。里面跑出一个人来，小小的个子，眼睛出奇的大。“爷爷？……这个是……”
陈公甩了小孩一个耳光，愣是把小孩打到了墙上。
“哎！不知道也不要打呀，这么小的孩子！”石青红皱着眉头上前来，检查着小孩的脸。她看到小孩的脸上呈现着红红的掌印，轻叹了一声回头看了陈公一眼。陈公扁着老人固有的皱巴巴的薄薄的嘴唇，冷哼了一声：“该！”
石青红摇着头，低柔地问候小孩：“疼吗？”
小孩惊惶地低着头：“不，不……爷爷，打，打的，没，没错……”
陈公重重地哼了一声，小孩惶恐地哆嗦了一下立马紧闭着嘴。
石青红轻叹一声，揉了揉小孩的头站了起来：“陈公，帮我准备三人份量的早饭吧。”
小孩立马从石青红手臂旁钻出来，跑到外室灶炉炉口外，在草堆里找着什么。没一会儿抱着一个大大的筒子状的东西宝物般捧向石青红，用她那被打红的脸笑着说：“爷爷早就给家主大人准备好了！”
陈公上前来小心地捧过筒子，将其放在一边后啪的一下打了下小孩的脑袋。速度快的石青红都来不及护着，她呵斥着陈公道：“要打也不能打头，孩子会变笨的！变笨的孩子就是你想教出来的孩子吗？！”
陈公扁了扁嘴。
石青红摇摇头，揉着小孩的脑袋。
昔日看着石青红的动作，慢慢低垂下眼。
“给我一个端盘。”
小孩连忙开到前面的柜子前取出一只来，擦了擦递给石青红。
“帮我弄出三个人的份量来放在端盘里。”
小孩掩不住笑容地凑过来：“家主大人，小地给您送到哪里呢！”
石青红轻笑着：“不用你们送了，我自己端过去。”
“可是……”
陈公摇摇头。
石青红回头看了眼昔日，笑着：“我一个人带不了，还有我女儿呢！”
小孩看向昔日，看到昔日向她瞪了一眼怯怯地施礼说：“少主……”
昔日掩下不快，走到石青红身边：“娘，就让她们端吧。”
石青红轻轻摇头：“你看那孩子比你大吗？”
昔日再看向小孩，小孩怯怯地抬头，正好对上昔日立马低下头去。
“你多大？”
小孩怯怯地说：“小的今年八岁，比少主小。”
石青红轻笑着，拍了拍石昔日的肩头：“你看，人家比你小，你好意思让她帮你端着吗？”
昔日愣了愣。
“可是……”我是主人，昔日没敢说出口。
陈公咳了一声，小孩连忙回到他的身边。
陈公看了看石青红，拎出饭盒放在桌案上。
小孩巧笑着道：“您稍等片刻，小的给您准备着！”
石青红叮嘱了一声：“小心点啊！”
小孩去准备着东西的功夫，石青红看了下昔日，昔日被她看得低下了头去。
没一会儿，小孩抱着那饭盒出了来，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家主大人，您要的早食在这儿了！”
石青红拎起饭盒，觉得还有些沉甸，微笑道：“那好，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挥挥手走了。
小孩望着石青红走，一直看到石昔日回头瞪了她一眼，吓得一哆嗦忙把帘子放下来。
这会儿一双手托在她头顶上，小孩回头看去，唤了声：“爷爷……”
陈公撩开厚帘看了看石青红远去的背影，一声不吭地又放下。
拍了拍了小孩的脑袋，折回内室去。
在厨房里被石青红瞪了一眼，昔日有些提心吊胆的跟着，一路跟随看得出路是往娘的书房的。
石青红将东西拎到书房门口，敲了下才推门而入。
石昔日一直就注意着石青红的举动，看她敲门的那个动作心里有些狐疑。娘的书房里会有谁在，三个人的早食……那另外一人又是谁？
推门而入后石青红在书架边寻到了聚精会神看书的秋京东。
秋京东捧着书望了望石青红，一声没吭地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石昔日定睛打量着秋京东。
首先让她注意的是秋京东的一头灰白色的头发。
再看仔细那人的模样，五官看不出多精致来。比不上楚雯月也比不上玄玉，比不上凤后也比不上白妃，更不用说文花了。问题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在娘的书房里？
石青红朝秋京东笑说：“把书先放下，过来用了早食再看。”
秋京东佯装没听到，故意转过身去。
石青红轻咳了一声：“吃过了早食，你可以一直看到晚上……”
秋京东依依不舍地将书拽在手心里。
石青红笑说：“来吧，书是永远在那边的，肚子可是自己的。”
秋京东抬眸望着石青红，忽然之间发现了正在打量他的石昔日，愣愣地回视。猛然发现蒙布在不脸上，私下寻着，发现蒙布被压在书本下面。
他看着那块布，愣了会儿放下了书，将布拾起来。
石青红在秋京东把布蒙在头上前，笑了笑：“来吃吧，吃完了再戴吧。”
秋京东走过来，离着一两人之间的距离。石青红揽过石昔日，手搭在昔日的肩上，笑着：“这是我的女儿，当时是她当机立断，和我共了轿子让你单人乘轿子入府的。”
昔日恍然，原来是那日救的人。她恭手作揖：“见过…公子。”
石青红轻笑着：“这位是秋京东，秋公子…秋公子，这位是我女儿，昔日。”
秋京东也拱手作揖：“秋京东多谢少家主救命之恩！”
看着秋京东那姿势，石昔日愣了愣。
石青红将书桌上拾掇开，才把饭盒打开；取出里面一人一份的海碗，三盘小菜。
“来吧，搬来椅子入座，用早食。”
昔日没能对石青红说上话，不知她娘的情绪如何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搬上椅子来。只是时不时地瞥一眼石青红，瞥一眼秋京东。
石青红微笑着将长筷递给秋京东。
秋京东顿了顿，抬眸看着石青红，慢慢地接下筷子。
石青红又将一双筷子递向昔日，昔日忙不迭地接过来。
三人都坐下后，石青红望着这三人团拢的饭桌忽然有种团圆的味道；突然地又勾起她梦里那种满足，满足之后满心的都是空虚。她愣了愣，举着筷子忘了下筷。
昔日看着石青红，她很想开口去问。秋京东惑问：“家主大人在想什么呢？”
石青红愣了愣，抬头看着秋京东。
“说什么？”
秋京东上筷子，撞了下石青红的筷子。石青红迅速地反夹住秋京东的筷子，秋京东愣了下。
昔日观望着这两人，尤其是看到秋京东毫不犹豫地就拿筷子去打娘的筷子，直觉得稀奇。
石青红看着秋京东，轻轻一笑，将筷子同那酸涩空洞的情绪收了回来。
“用早食，用早食……”
吃着早食的时候，福三来禀告。国丈在外，请求石青红送她一程。
石青红放下碗筷，正色立身：“你们先吃，不用等我。”走出几步去又回头来把碗里的米粥一脑股的往嘴里塞。嘴里满是米粥的，拍了拍昔日的脑袋。
赶到门口的时候，抹了把嘴。
骑在马上的白童听到脚步声便望过来，她朝石青红一抱拳，笑着：“打扰了。”
石青红忙扶拳回礼：“应该的！”
白童笑笑，身后有人牵出一匹驴子来。石青红冲白童笑笑，爬上了驴子。白童低头来看着石青红笑着：“我看也就只有这会儿聊聊了。”
石青红却笑道：“就是一高一低的，颈椎会疼的。”
“本来是给你备的马儿，芙蓉说你不喜欢马儿，才特意寻的这个脾性温顺的驴子。”
过了会儿，石青红轻叹一声：“有心了。”
白童轻轻一笑：“我们家的孩子心都是好的。”
石青红微笑着没说什么。
“下回，你什么时候去折夏去。那是皇帝给我的封地，是个很温暖的地方，有着非常清静的胜地……”
石青红顿了顿：“或许没多久我就会去了——”她垂眸想了下，轻笑了笑，“到时我可能会带不少人一起去蹭吃蹭喝的哟。”
白童仰头长笑一声，抚摸了下马头的鬃毛：“吃喝有什么的，只是……”她顿了顿，轻笑着：“你会做糖醋鱼吗？”
石青红浅笑着：“没试过，只会做糖醋排骨。”
白童挑了挑眉：“会那个，这个也差不多了！你只管来，住十年一辈子都成。我就想吃一顿糖醋鱼。”
石青红顿了顿，笑了笑：“这个不难吧，也不会？”
白童干笑笑：“我从小就是在部队里，哪儿会做饭。”
石青红顿了顿，点点头：“你跟我说过的。你是武警……”
白童轻笑笑：“是啊，我父母都是军人，我从小就耳濡目染了他们的那股子士气。”笑中略带着苦涩，“我上面有一个哥哥，死得早，我父亲在部队里受了严重的创伤再不能有孩子了，所以就把我当男孩养大的……枪倒是摆弄的不少，厨房里连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石青红轻笑笑，她也说起了自己的往事：“我从小妈妈就有病，后来老爸娶了个后妈。我一气就去了另一个城市，一个人生活……一直到现在。”说罢淡笑了笑。
白童叹惋一声：“好歹你现在有个养女陪着了，我听人说你这女儿对你很好的。”
石青红面露笑意地点了点头：“我有了这个女儿才慢慢有种自己是活着的感觉。”
白童微微一怔：“活着？活着还需要去感觉吗？”
“不需要吗？”石青红面带着一种似雾似朦的笑容回望着白童，白童看着她这抹笑容想了想摇摇头。
“我从不需要。”
石青红轻笑着：“那也不错。”
白童望了又望，看了石青红不下四五眼。石青红轻笑着：“为何看我啊，是想问我什么？”
白童轻叹一声，刚要说什么，听到有人高声唤她。
“国丈！——”
听这个声音，石青红微微一笑，是个熟人。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风祭云云上飘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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