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仇杀

7、第七章

　　越爬越高，一路，却似乎是真的太平了。

　　一开始，居高临下，俯视小岛，看不见林中的丑陋凶恶，只有满目的茂密翠绿！绿色绵延的尽头便是海，海绵延的尽头则是天，无穷无尽的天，又是没有尽头的绵延。

　　这样的美景让人心胸开阔，所有的浊思似乎都远去，只留下了最原始地对美的赞叹。似乎，真的是仙山了。

　　而再走，便看不见那些树木海天了，因为全部都被白云烟雾遮蔽。他们已经将白云踩在脚下，山路间也缭绕着散不开的白色烟雾。从烟雾中，看不到山的尽头，也看不清归路，茫茫白雾中的迷途者，走着与千百年前的那些寻访者同样的道路。

　　步七的心莫名地沉静了下来，他一边走，一边让自己想着那些美好的事情来忽略身体上的疼痛与体能透支的疲劳。

　　杨柳堆烟处的如画江南、在故乡等他回去的娉婷、成功之后可得到的高额赏金……

　　忽然，他想到了那张神采飞扬不知疲倦的脸。

　　他猛然回神，才发现，路已经被走完。

　　被白云烟雾簇拥的绝顶之上，伫立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牌楼！牌楼修筑在悬崖之边，庄严凛然，在云雾袅袅中似乎直接到天的尽头。牌楼非玉非石，与天地浑成一体，步七仰着头，极费劲才看清牌楼上刻着几个大字。

　　饶是步七不懂书法，却也觉得那几个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潇洒到了极致。

　　尹阁主看着高高的牌楼，轻声念道：“极尘。”步七愣了愣，才明白尹阁主念的是牌楼上的字。

　　可是，仙山，在何处？峰顶，除了一座牌楼，空空如也。

　　步七忍不住开口：“尹阁主——”却被尹阁主厉声打断：“闭嘴！”步七皱眉，还是噤声。

　　尹阁主走向牌楼，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停住，他站在原地，仰望着高大的牌楼，眸中沉沉如暴风雨之夜望到海天交界处的天色。

　　步七不知尹阁主看了多久，他只觉自己站地双腿已经发麻。

　　忽然，尹阁主踉跄后退两步，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斥着愤怒与穷途末路的绝望！步七一悚，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尹阁主笑毕，喃喃念着孟延曾念过的那两句诗：“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念罢，他转身，看着步七，笑容诡异：“你看，我们完了，没有仙山，没有。”

　　尹阁主，疯了。

　　步七想起了那夜听过的尹阁主的箫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可是尹阁主一把抓住了他，拖着他，走过那高大的牌坊，将他按在悬崖的边上。步七慌了，他状态最好时尚不是尹阁主的对手，更莫提浑身是伤的现在！

　　步七紧紧抓着尹阁主的衣裳：“疯子！你这个疯子，你自己去死，别拉着我！”

　　尹阁主瞅着他，伸手抽了步七一耳光，慢条斯理地说：“让你死在仙山之下，已经是你的福气，你以为你配和我死在一个地方吗？”尹阁主扒开步七的手指，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步七落下悬崖，消失在层层云幕后。

　　尹阁主则坐在牌楼之下，拔出长剑，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虚无，飘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