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终 ...
-
娉婷捂着肩伤攀登着高山。
她不放心，尾随步七，花了足足三个月，在海中遭遇海怪袭击，寻到岛上之后又遇到各种怪兽攻击。幸而，她是苗女，自小与毒物打交道，才活着到了所谓的仙山。
步七是她的未婚夫，她要来寻的人。
她走在光秃秃的山道上，忽然看见前面的山道上躺着一个少年，胸口心脏的位置血迹斑斑，露出一点刀尖，似乎已经死了，伤口血迹未干，似乎刚死不久。
娉婷快步走过去，凑到少年面前，伸手探少年的脉搏，还微弱地跳动着。
娉婷惊异地打量着少年，伸手摸向伤口处，想感觉一下心跳，却发现少年的心脏竟然是生的右边！怪不得，明明那把匕首是刺进了心脏的位置，少年却还有脉搏。
娉婷在心中思度一番，决定救这少年。
孟延睁开眼，因为失血过多，眼睛还有些模糊，日头明晃晃地，刺地他想流泪。他怔愣了好一阵，才想起：
小七，不是把他杀了吗？
忽然，有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说，你是也是璇玑阁挑选的去寻访仙山的人吗？”孟延一愣，转眼，便见一苗女打扮的美貌少女正站在逆光处，居高临下地问他问题。
孟延大概明白了，是这苗女救了他。孟延对娉婷感激一笑，道：“在下孟延，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的确是来寻访仙山的。”
娉婷有些焦急地追问：“那除了你之外，其它的人呢？”
孟延眸光暗了暗，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人活着，他们向山顶去了，至于其它的人，都死了。”娉婷眉头一皱，道：“和我去一起去山顶看一看，就当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娉婷转身，疾步走向山顶。
步七会活着，他答应了她。娉婷咬唇，加快了步伐，苦的重伤未愈的孟延狼狈地紧跟在后。
巨大的牌楼下，躺着那曾不可一世的璇玑阁阁主，他把自己的剑插入了自己的心脏，骄傲地选择了这样的死法。
可是，不见步七。孟延四处搜寻，娉婷四处搜寻，却不见那个阴郁孤傲冷淡如雪的少年。
娉婷转身，看着孟延，低声问：“还有一个呢？”孟延站在原地，怔怔地，忽然看到自牌楼到悬崖边的拖痕，他慢慢走过，沿着拖痕从牌楼口走到悬崖边。
孟延向下看，白云半掩，万丈深渊。
孟延忽然觉得口中俱是苦涩，他艰难地开口：“还有一个，可能在悬崖下面。”
弹指岁月，杨柳江南。
今日，天气晴好。
扬州，河上一叶扁舟。
孟延忽然“啊哈”笑了一声，手上施力，一把拽起鱼竿！刹那，水珠四溅，鱼线脱出江面，末端的鱼钩上赫然勾着一条边鱼！孟彦将大鱼取下，丢进鱼篓，转脸，兴奋地看着船另一头的娉婷，大声嚷着：“娘子！娘子！你看到没！刚刚那条鱼很大吧！”
娉婷坐在船舱里，语气平平：“大概两斤多重的边鱼而已，你觉得很大吗？”
孟延有点小尴尬地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说：“你也知道，从仙山回来之后，我落下点病根儿，身体不及以前以前好啦！”
娉婷眸光闪了闪，低声问：“后悔吗？后悔，去仙山吗？”孟延微微一笑，满眼光华璀璨，道：“怎么会后悔呢？要是当年我不去仙山的话，可就遇不到你了！对了，其实一直挺好奇，当初，去却仙山是找谁啊？”明明是甜言蜜语，可由孟延说出来，却让人不能有半分质疑。
娉婷眸光暗了暗，却又微笑了起来，慢慢说：“我不想提起他的名字，说出来还是会疼痛，而且，我也，不后悔……虽然去仙山让我失去了一个人，但是，却又把你补偿给了我。”言毕，她抬眼，看着那站在烟花三月的扬州船头的男子，笑容干净明澈，和那个他截然相反。
一个她爱过，一个，她正爱着。
而此刻。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有谁能想到，那通向仙山胜境的路途，便是牌楼前的万丈悬崖。
但是，还有谁能想到，当终于抵达了仙山，收获的，却只有千秋万世的孤独岁月。
“沙沙沙……”一声，一声，又一声，是磨剑的声音。
步七坐在那面可以看遍世界万物的水镜前，磨着自己的长剑。水镜里，三千红尘，孟延和娉婷立于三月扬州烟花中，却不免纹生眼角。水镜外，默然磨剑的少年，却永远都是那一张阴郁冷漠的年轻容颜。
“沙……嚓！”磨干了。步七举起剑，划破自己的手臂，任鲜血流出沁湿长剑与磨剑的石板，手臂上的伤口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步七埋头，继续磨剑，双手血迹斑斑，他却已经习惯不会再恶心。
“沙沙沙……”
“沙沙沙……”
……
一下一下又一下，他在被称作仙境的囚牢里用怨恨来磨剑。
即便没有成仙，身上的伤口也总会长好。
但即便已然成仙，拥有无边岁月。
心上咎由自取的伤口，却永远都不会愈合了。
《仙山》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