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仇杀

5、第五章

　　渐渐，除了海中的怪物袭击，更严重的危机接踵而至，那就是淡水和食物已经开始不足了。

　　为了节约食物和水，尹阁主会每天从他那十个人中随即抽出来一个，让他自己跳海。孟延不顾步七的阻拦，向尹阁主抗议这种做法。

　　尹阁主会冷冷一笑，讥诮地问：“那么，孟少侠，你教教我，还有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孟延语塞，什么都不能再说。

　　而且，按理说，人都是有求生本能的。可那些被选中的弟子，都是一脸平静地走向船头，纵身一跃，冷静至极地接受死亡。

　　态度淡漠地让人难以置信，就好象，活着本来就没有意义。

　　第六天，当第六个弟子跳下了大船。他们，终于望见了那在云雾之中缥缈如画的仙岛！隐约能看见烟雾中高耸的仙山！孟延兴奋地在船上跳来跳去，尹阁主站在船头风度与优雅尽失的疯狂大笑！步七也忍不住欢喜无比。

　　漫长又绝望的旅途终于有了成果，终点就在前方。那海天之间，云雾飘渺的仙山。

　　大家迫不及待地将船驶到小岛，跳下了船，上岸。

　　云雾后的小岛的真正面目被青翠茂密的森林覆盖！而仙山正居岛心，高高耸立，似是一座石山，无树无草。白云悠悠，烟雾袅袅，山体犹抱琵琶半遮面。

　　步七看着那茂密青翠几乎覆盖了整个岛的密林，心中忽然有些不安，那不安越扩越大，最后竟演变成恐慌。

　　直觉告诉他：密林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他们已经毫无退路了。

　　剩下的那四个璇玑阁弟子格外自觉地主动向前开路，尹阁主在中间，孟延和步七在后断后。

　　密林中的草木茂盛的让人难以想象，一走进去，胸部以下几乎都被灌木与野草遮得严严实实。因为看不到，反而让人格外恐惧。

　　高大的树木上攀附盘绕着蟒蛇，不远处及胸高的草丛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有活物从中穿过，天空中盘旋着生有尖利牙齿与爪子的巨雕，在空中鸣啸，对林中的生人虎视眈眈。

　　忽然，前面的四个璇玑阁弟子忽然止步，不走了。

　　步七与孟延对视一眼，从两边绕到前面去，向前一看：前面的茂草中赫然趴着一只浑身黑色硬毛的巨豹！那巨豹高大至极，这茂草已经及了这些人的胸，可那巨豹仅仅是趴着，脊背与头部便已经露出草丛，若是巨豹站起来……

　　那巨豹睁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琥珀色兽眼，眸中透着野兽特有的凶狠，它蠢蠢欲动，从喉咙深处发出“呼噜噜”的警告声。

　　孟延心一凉，手已经握上了剑柄。

　　尹阁主看着那黑色巨豹，面色如常，淡淡道：“此为猛豹，山海经中记载过的异兽，连钢铁都可以吃掉。”言毕，尹阁主看向孟延，不紧不慢地说：“把你的手从剑柄上放下去，不用你去送死，一会儿向前逃的快些便是！”

　　孟延愣了，随即，两个璇玑阁弟子已经抽出长剑，迎上猛豹！

　　尹阁主与另外两个璇玑阁弟子提气轻身，施展轻功，趁着那两个璇玑阁弟子拖住猛豹，已经向前掠出数丈！孟延正在发愣，步七已经一把拉住他向前疾奔！

　　他们掠过与猛豹搏斗的璇玑阁弟子身边，风从身后吹来淡淡的血腥气与璇玑阁弟子的惨叫声！孟延咬破了唇，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儿。

　　步七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说：“尹阁主都不心疼自己的手下，你有什么好操心的？”孟延摇摇头，慢慢说：“我只是很吃惊，有人会这么不拿自己当人。”

　　此时，前方又传来痛苦的惨叫！

　　步七与孟延抬头向前看，正见一个璇玑阁弟子已经被一只巨蟒活生生吞下一半！巨蟒的身体撑到了惊人的大小，那被吞进去的璇玑阁弟子已经完全无力挣扎。

　　而就站在那旁边的尹阁主与另一个璇玑阁弟子完全没有施救之意，尹阁主回头看他们，冷冷道：“快一点，你们想巨蟒吞掉的是你们吗？”

　　吞噬人的巨蟒与高贵优雅的阁主并排而立，那一瞬间的鲜明对比叫人无法不心惊！

　　这哪里是仙山？这分明是魔岛！本以为逃脱了海中怪兽的追杀！但转眼迎来的就是岛上怪兽的捕猎！

　　孟延终于忍不住叫嚷道：“这里怎么可能是仙山，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是仙山？”

　　尹阁主看向孟延，轻蔑地说：“这里当然不是仙山，这里是到仙山之前的修罗岛！要到仙山，怎么能历经非人的考验，有力气和我说废话，倒不如省着爬山！如果你们想活下来的话！”

　　一整个白天，他们除了前进就是前进，最后璇玑阁弟子全部都死在了怪兽的利爪或尖齿下，孟延和步七各受了些轻伤，只有尹阁主完好无损，只是衣衫略脏。

　　夜幕降临之前，他们总算到了仙山脚下，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山洞藏身。

　　“噼啪！”木柴在火焰中发出爆烈的声音。

　　孟延、尹阁主、步七围着火堆而坐，火光在眸中跳跃，明明暗暗。

　　孟延捂着额头，难得疲倦地说：“够了吧，尹阁主，你还没看清楚吗？啊？没有仙山，根本就没有仙山，趁我们都还活着，离开吧！回去吧！”

　　尹阁主专注地注视着火堆，好像在自言自语：“有的，有仙山的，就在顶峰，一定在顶峰。”

　　步七冷笑：“你还没一厢情愿够吗？阁主大人！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部都会被你害死的！”尹阁主抬眼，看了步七一眼，微微一笑，笑容和煦若三月春风，却说着与笑容截然相反的话：“已经到了山脚，如果再往回走，就要再穿越那片恐怖的森林一遍，你们觉得你们还活得下去？而且，即便你们回到了船上，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会驾船的人，你们照样会困死在大海上。”

　　步七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打向尹阁主的脸，愤怒地质问：“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尹阁主抬手，掌心抵上步七的拳，准确无误。尹阁主气定神闲地慢慢说：“你们打不过我，想活下去，也只有跟着我去找仙山这一条路。”

　　找仙山？还不是，一条死路……步七收回拳，坐回去，双手掩着面苦笑。

　　忽然，孟延拍了拍步七的肩。

　　步七抬眼，便见孟延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放心吧，会活下去的，你会平安回去见你未婚妻的。”只是，孟延脸上已经没了平日的笑容，甚至表情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无措，连声音，都微微发颤。

　　连孟延都开始绝望了，那个最不懂得何为绝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