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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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展昭艺成下山已经四年多了，不知什么时候江湖上开始叫他南侠，他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号是在官道旁一个小茶棚里，那天他在那里喝茶，有地蛇来收保地钱，也就是所谓的保护费，茶老板的儿子拿着扁担护在老爹身前，不交钱地蛇自然要打人，展昭看不过，想着一会暗助一臂。眼看着要挨打，那茶老板的儿子情急之下顺嘴胡诌，说南侠是他结义的大哥，那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假的，但这南侠似乎有些名气，地蛇听了居然犹豫一下，展昭便想，不知道这南侠是何等样人。不过能作地蛇也都是些世故之极的人，便冷笑着反问，“南侠是你大哥，爷爷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展昭在一旁直皱眉，心里给了个评价——粗俗。
不过，不久之后展昭就遇上了另一个喜欢自称是爷爷的人，但听在展昭耳里却又是另一番风骨，这自是后话。那天那个拿着扁担的青年结结巴巴的回答说，“是、是、新近结的。”
展昭无奈的摇头，这种说法一听就是露了怯的，果然那地蛇听了就肆无忌惮的笑起来，“那就叫你大哥出来，咱也见识见识，”说完连着一众手下哄笑起来，看见青年畏缩的后退一步，便戏谑的催促，“快啊，快给引荐一下，哪位是你南侠大哥啊？”
那青年急的满头是汗，茶棚里的客人除了展昭都一早跑的没影了，于是展昭就变的特别显眼，大约是他太镇定，又或者因为他带着剑，那青年一步跨过来指着展昭就说，“这就是我大哥，南侠展昭！”
展昭刚入口的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原来他们说的南侠竟是自己……
地蛇这才将目光转向展昭，不过展昭的相貌太过斯文，在那地蛇看来甚至称得上秀气，而且年纪应该比那茶老板的儿子还小些，地蛇第一眼就认定他是个儒生，不过却瞟了瞟展昭手边的剑，略略思量，就算是有些功夫他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于是昂起头鼻孔朝天的问，“你就是南侠？”
展昭便略有些无奈的笑回道，“南侠不敢当，在下展昭。”
那地蛇一愣，倒不是他相信了眼前人真是展昭，而是他没想到这种情势下他还敢自认是展昭，这样就是说他要管这闲事，那茶家父子也愣了，原本是情急之下胡扯的，想不到这茶客真的接口应承了下来。其实展昭也没想好这事该如何了结，原本是想暗中出手免了这父子皮肉之苦，如今被莫名其妙的推出来，难道抓这些地蛇去见官吗，这些人敢如此嚣张，后面撑腰的只怕正是那些高堂掌印者，如此冲突只怕他走之后这父子要加倍受苦。
接下来自然是地蛇大怒，展昭用一支筷子就打发了他们，目送那些人连滚带爬的走远，却还有狠话不断的传来。回过头茶家父子俩自然千恩万谢，展昭却是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离开此地远走避祸，父子俩很犹豫，他们在这住了许多年，仓促间要去哪里，展昭好言相劝，说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自己一走他们必然报复。
看着茶家父子哀叹连连的收拾摊子，展昭心里窒闷，他又在想，一人一剑究竟能护住多少，也许只有方寸之地，也许连方寸亦不可得。
便也是在那天晚上，展昭救了个黑脸的人，那晚没有月亮，要不是那人穿了件偏白的衣裳，以展昭的眼力怕也不好找到他。把人救下了展昭才知道，他叫包拯竟是要去开封府赴任的，展昭有些意外，明明是升了官的，怎么还如此落魄，几番详谈才明白，原来是个两袖清风的穷官，穷的仅剩了一副勇往直前骨气和忧国忧民的胸怀，不过于展昭而言这就足够了，他暗中护送包拯进京，路上自然不平坦又出手救他一次，进了京包拯双眼发亮的拉着展昭说要举荐他。展昭本来不愿，但与包拯走的近了便时常有些莫名的心绪，似是渺远的过去，他也曾守着什么人，那样模糊却又固执的信念与心中单人独剑的无力重合起来，于是他便点头允了。这一允便是弃了江湖弃了自在，接连而来的鄙夷和唾骂已经可以预见，但即便如此，他也仍想尽力去守着，守着那些最最平凡的人，哪怕只有方寸之地，因为他深知，百姓才是国之基石，这种认知似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样。
“展大人？展大人？”马汉叫了好些声展昭才回过神来，最近他时常走神的厉害，连向来严肃的包大人都玩笑的问他，是不是有了中意的姑娘，问得他窘迫不已。
“何事？”展昭有些歉意的对马汉笑笑，张王马赵四人都是直性子，这段时间展昭的不对劲他们也看在眼里，四人都颇有些担心，“展大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展昭笑笑，“我没事。”
展昭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从来都说没事，闹得现在他说没事大家反而更紧张，马汉一下跳起来，“莫不是病了？我去找公孙先生！”转身就往外跑。
展昭真是无奈了，一把拽住马汉，“我真的没事，刚刚不过想起些往事，想的出神了，对了，方才何事找我？”
马汉这才想起来，“哦，包大人叫你去书房。”
“好。”展昭拿了巨阙便往包大人书房去，马汉也随后跟着，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展大人当真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展昭失笑的停下步来，转身将手腕递给马汉，“不信你亲自看看。”
马汉还真的切起脉来，他们四人虽医术不精，但练武之人经脉气血之道多少都了解些，粗探之下除了些难除的旧伤，果然一切正常，才稍稍安心却又忽然问，“不是旧伤发作了吧？”
“有公孙先生在这些旧伤不碍的，放心吧。”展昭给了马汉一个安心的笑容才又举步往包大人书房去，马汉放下心来便也不再跟着，自去忙了。
书房的门开着，包大人在翻看刚结的两件卷宗，展昭抱拳见礼，“见过大人、公孙先生。”
不等包大人开口，公孙先生当先起身道，“展护卫不必多礼，”走过来拉着展昭一旁坐下，探手就切展昭的脉，展昭疑惑的看看公孙先生又看看包大人，包大人却没说话，望着公孙在等诊脉结果，过了一会公孙策笑着对包拯点点头，包拯才放心的一笑，“展护卫近日辛苦了，如今也无甚急案，本府向圣上为展护卫告了七日假。”
展昭一愣，他也知道自己近来时常收不住心神，如今竟惹得全府上下都为他担心，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心里却很暖，开封府里每个人待他都如亲人，他们的一句问候一个笑容都能让他满足，似是盼了千年等了万年一般，他要守护的不正是这样一方百姓吗，为此便是粉身碎骨又何惧，展昭略略低下头不让他们看见眼中的水汽，“让大人和先生担心了。”
公孙策看着展昭，心里却一酸，这孩子武功盖世铁骨傲然，但性子却这般温和柔软，偏偏又身在官场。公孙策拿出个小瓷瓶塞在展昭手里，“这几日展护卫若想出去走走也可，这药早晚各一粒，助你调理旧伤。”
“多谢先生。”展昭收好瓷瓶。
公孙策叹气，“你多爱惜自身些，就算是谢我了。”
展昭闻言笑笑，公孙策知道这话说也没用，却还是忍不住要说，包拯说，“如此展护卫便去休息吧。”
展昭起身行礼，“属下告退。”
展昭回房坐下，平日里忙的团团转，忽然闲下来竟有些茫然了，展昭整理了一下心绪，如此情形似是幼年时曾有过，总有些莫名的人或景闪过眼前，待仔细去探究却又全不见踪影，但随着年岁增长便再不曾出现过，不知为何这两年慢慢又再度出现，起初还只是偶有恍惚，最近几个月来却是严重了，梦里尽是些神仙人物，梦时能清楚的叫上他们的名字，醒来却又模糊去了，只是梦中的冰冷寂寥反而更加清晰。每当神思涣然时候展昭都莫名的不安，下意识的抗拒去想，仿佛知道一旦想起了，手中的温暖便要被冰冷取代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