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三权蒙]侯门一入》菊花三弄

19、第十七章

　　孙权的电话到了晚上才打回来。
　　吕蒙接起，孙权懒懒不正经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什么事啊，找我？”
　　吕蒙本来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想想还是闭嘴。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确定的关系，按说就是睡了一觉的关系，两个大男人，跟查岗一样，总让他觉得别扭。
　　“哦，是这样……”
　　——陆逊临走前交代过，别跟孙权讲，他什么事都当真。
　　“没事，我……想你了哈哈。”
　　吕蒙硬着头皮说出这话，顾不上恶心自己，内心百转千回，纠结不已。
　　孙权很在乎陆逊，这个他清楚，要是知道陆逊这么做，肯定会立刻冲回来。冲回来以后会怎么样呢？质问他，抄家伙，去曹操那里砸场子要人？
　　这样的状况真的很让人难做，吕蒙觉得自己处在一个里外不是人的位子上。
　　况且，那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也让他心里暗暗存了份心思，偏不想让孙权知道这事。
　　曹操说的没错，他不是个圣人，也会有私心，也会介意自己在乎的人跟别人的关系。
　　好在孙权没觉得怎么样，听了吕蒙的话笑得□□：“蒙蒙，我也想你啊，许昌这边人长得好丑，我的眼睛都要瞎了。”
　　“颜控，跟我在一起怎么没瞎？”
　　“快了，深度近视了。”孙权哈哈大笑。
　　吕蒙对着话筒呵呵笑了几声，那笑意却一点也没蔓延到脸上去。
　　孙权平日里心思深沉，可是对他，总是没心没肺最最真实。而他，因为自己的那点私心，就瞒着他这么重要的事，真的好吗？
　　“瞎了就早点回来，别让我想死你了啊。”吕蒙暗暗咬了下嘴唇，狠心就要挂了电话。
　　“好的，爱你，晚安哦。”孙权对着话筒亲了一下。
　　吕蒙呆立，半晌才缓缓按下挂机键。

　　天色黑透，市区的霓虹把天际映出一片暧昧的红色。
　　有人沉着，叩响了一扇未知的房门；也有人辗转，反复看手机里早就存好的一条短信。

　　陆逊起身打开房门，放曹操进来。
　　房间是用陆逊的身份证开的，这也是曹操的惯例。
　　“曹局。”陆逊垂眼，露出公式化的浅笑。
　　曹操满意地端详陆逊。这份淡定虽然显得疏远，倒也比惊恐不定或者假笑谄媚来得舒服。
　　这叫他还真有点把持不住。
　　“曹局是要先洗澡，还是先喝点酒？”陆逊手撑着桌子，领口一颗扣子开着，底下锁骨若隐若现。
　　曹操抬手扇了他后脑勺一掌。
　　“小鹿，把我当什么人了，跟我装不认识？”
　　陆逊终于抬起眼睛，作恍然状看着曹操。
　　“曹伯伯。”

　　吕蒙在床上把自己拧成了麻花，最终还是摸索着把丢在一旁的手机和电池拼好，开机，屏幕一瞬间的光亮刺得眼角生疼。
　　写给孙权的短信就在眼前，很短，连一个屏幕都没占满。
　　吕蒙的手指在键盘上踟躇片刻，终于按下发送键，看屏幕上瞬间显示出发送成功的字样。
　　孙权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没法预测，总之他心安了，不会再脑内纠结到夜不成寐。
　　可是孙权那边却平静，吕蒙等了一会儿，手机没有动静。
　　可能，睡了吧。
　　吕蒙长呼一口气，那他就管不着了。

　　陆逊一个人披了件长风衣，仲秋的夜里很凉，风从衣摆下方灌进来，挡都挡不住。
　　离家里有七八站路的距离，陆逊用走的，也不觉得冷。
　　他本来就不怕冷，而且现在脑子里乱糟糟好像烧了一团火，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人不冷静，容易干错事。上一次这样，是在什么时候？
　　陆逊想不起来，怀里揣了一沓纸，硬硬的棱角硌着他的肋骨。
　　“——你信，或者不信，陆骏的死因，就在这儿。”
　　曹操说过这话，也不多做解释，就坐在那里等他开口。
　　陆骏，死于车祸后烧伤，肇事者交通违章，撞到了油箱，当场爆炸。
　　这是交管部门的文件，很薄的几张纸，轻飘飘记载着一场惨烈的意外。
　　厚的是一沓鉴定资料，用牛皮纸文件袋装着，封条那里早就磨损得烂糟糟。
　　“这里，完全没有刹车的痕迹。还有这里，车门一直是虚掩的，肇事司机明显早有准备。”
　　“曹伯伯，这些资料既没归入档案，也没任何印鉴，我怎么能确定它是真的？”陆逊手指绞在一起努力不让它抖，尽量轻描淡写地回道。
　　“因为我是当时建业交通局长，因为我当时好得跟孙坚穿一条裤子！”曹操话说到后半语气拔高，“这些证据，是他托我压下来的。”
　　“你……”陆逊脸色一下刷白，扶了桌角堪堪站稳。
　　父亲去世前曾经跟政府部门因为地皮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也是遭到了报复，本来划给的地块又被以公共规划的名义收回，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这个陆逊也是知道的。
　　可是……原来这还不是全部。
　　“也正如你所说，这些证据，早就没了任何说服力，到了法庭也是一样。所以我说，信或者不信，只看你。”
　　陆逊眼睛睁着，父亲那辆黑色的老式奥迪，支离破碎地印在有些陈旧的照片上，触目惊心。

　　“曹伯伯告诉我这个，有什么打算？”
　　“也没有什么，就是我现在不但早就不跟孙坚穿一条裤子，还准备让他没裤子穿。”曹操点根烟，捏在手上并不抽，“东吴地产反正已经不是你的东西，与其这样，何不让它消失得更有价值？”
　　夜风又起，卷起干枯的落叶，正打在陆逊的脸上。
　　陆逊抬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自家小区附近，此时已经不知是凌晨几点，楼里只有几家零落的灯光，突兀地亮着。
　　“相互利用，总好过一直被单方面利用，对不？”
　　陆逊深吸一口气，对，像他这种再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单元楼口站了个人，垂头靠着防盗大门，静静的像一座雕塑。
　　陆逊小心翼翼走近，努力分辨那人的面貌。
　　那人却兀自冲着他来了：“伯言，你没事吧！”
　　陆逊定睛一看，孙权正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他。
　　“没事。”陆逊拨开他，头也不回地刷卡上楼。
　　孙权呆立当场，陆逊的眼睛很好看，总是能第一时间吸引他的目光。这个眼神他很熟悉，只不过三年前是怨，现在则是一潭死寂。

　　等手上那根烟烧到了过滤嘴上，曹操终于心满意足地起身，把一口没吸过的烟狠狠摁灭。
　　当年要不是那个酒鬼要自己留下这沓废纸，事情恐怕还没那么顺利。
　　想到这里曹操突然想念起郭嘉，什么香水味都不如他骨子里那股淡淡的酒气来的撩人。
　　现在事情成了，美人走了，这让他心中既成就又空虚。
　　曹操推开门，走廊上正好迎面走过来一人。
　　“哟，我来看看，你会不会把持不住，把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给办了呢。”郭嘉背着手，似笑非笑从墙角拐出来。
　　刚刚被强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冒了上来。
　　曹操嘴角一咧，要说美人，这儿不就有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