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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六章 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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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公司,有个陆董吧,叫陆逊。”
曹局不紧不慢吃掉最后一块牛筒子骨,摘了一次性手套擦擦嘴开口。
吕蒙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这种场合,东西也不敢放开吃。眼见饭局快要结束,人家不开口也不好打扰人家吃饭,正心焦着,听见曹操发话,连忙放下手里碗筷。
“是,陆董目前在总部。”吕蒙不知道曹操问起陆逊是何用意,嘴上也就注意了些。
“你是他带出来的吧。”曹操两手交握于桌面上,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陆董……因为对我比较关心,特地要我来荆州这边锻炼一下。”真实原因自然很坑爹也很复杂,显然没必要跟眼前这人说。
曹操突然按桌子笑了,笑得毫无预兆。
“你,是一员虎将,负责披荆斩棘挨刀子;而你家陆董,就是背后那个不露头的军师喽。”
吕蒙还没想好怎么回他,就看曹操立刻收住笑容,眼神带精光看着他。
“我,想要你那个军师一见,当然,是晚上私下里见。”
晚上,私下里,对方还是男女通吃的曹局。
“……曹局,您要见陆董,一个电话的事儿,何必通过我呢?”吕蒙猜测他话里深意,也不好贸然瞎想,于是开始推。
“陆逊把你弄到荆州来,最后一搏的就是这敌后战场。我想,他不会拒绝跟我打好关系的,你说呢?”曹操狭眼,毫无压力地看着他。
曹操的用意吕蒙终于明了:找他来,是因为要让陆逊知道,他押的宝,荆州分部和吕蒙,都在他曹孟德的鼻息之下,要时刻挂心。
吕蒙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推到了类似拉皮条的位子上。
“不然,我先问问陆董的意思?”吕蒙干巴巴赔上个笑。
“请便。”曹操做了个手势,顺带还补了一句,“陆逊跟孙权……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把他推给我。”
吕蒙低头捂着话筒走出去:“喂,陆董……”
陆逊听了吕蒙惊恐的讲述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半晌道:“好啊,我去。”
“不是吧陆董,曹操他想……”吕蒙哼哧了半天,终究无法启齿。
“我知道。”陆逊轻轻笑了,“没什么,你不用操心。”
“陆董……”吕蒙可怜兮兮唤了他一声。
“你前一阵子跟我提到过,曹操有个相好是吧?记得去打点一下,送点东西什么的,不然人家不放行。”陆逊叮嘱。
“陆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陆逊好言劝他,声音无怨无忿,“记得给郭嘉送点好处,别因为这个闹得不好看。”
吕蒙有如醍醐灌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点钱,就想打发我?”郭嘉掂量下手里的份量,脸上流露出极度的不满。
“郭……郭处,”自从上次被严禁叫“郭部”,吕蒙就一直很纠结这个称呼的问题,好在郭嘉现在没心情跟他掰扯这些,“这事儿都是私下的交易,钱都是我们自己出的,也就……这么些。”
郭嘉哧哧笑了,一对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斜睨着他看:“你没钱,陆逊也没钱?他要是铁定了心勾搭曹操,还会舍不得这点银子?吕蒙,你藏了私货吧,想逼我去闹,好救下你们陆董?”
郭嘉抬屁股把那叠钱揣兜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悠悠然对天出了口气。
吕蒙突然觉得很无力,这个人,总是在漫不经心间能把人心看得透透,让人的一点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不过也是这个人,跟随曹操宦海沉浮多年,两人的位置一路保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小处风流,大处内敛,也可见这人的城府,深到了什么地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郭处啊,”吕蒙调整了下表情,从包里抽出另一沓票子双手递过,“不过郭处,那可是曹局,你真的半点不介意?”
“我介意得过来吗?”郭嘉一个兜揣不下了所以抬起腰换了一边,“行了,你得逞了,我还再坐一会儿,不送了啊。”
等吕蒙身影隐入夜色不见,郭嘉才缓缓,把自己摊到了椅背上。
街心公园绿化很好,这会儿吹过来风,带着林间特有的清新。
郭嘉深吸了几口气,腮帮子有些发酸。
“文若……能陪我出来喝一杯吗?”
荀彧记得第一次接到郭嘉这样的电话,是在曹操勾搭上第一任红二代时。那时候郭嘉还是个纯情的青年,一个人凄凄切切在那儿背《短歌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郭嘉爱酒,所以他来之前,还特地从家里拿了一坛老家酿的菊花酒。
算算,也正好是重阳将至。
“奉孝。”
郭嘉转过头来,目光好容易才对焦上他——和他手里的酒坛子。
“文若又给我带好东西来了。”
荀彧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凑近了闻一闻,没酒味,看来发的是人来疯。
“又有什么事刺激我们鬼才了,嗯?”
“文若你又换香水了,这次的挺好闻,比你带来的酒还香。”郭嘉答非所问,又把爪子偷偷朝那坛酒摸去。
荀彧捏着他手背上的皮拎起来,狠狠拧了一下:“你又在作,这么多年了还没玩够?”
郭嘉哎哟哎哟叫起来,水汪汪一双眼睛捂着手背:“你严刑逼供是不是?”
“我还用严刑逼供?什么事能难得住我们郭大仙啊,除了你那狗血的感情故事!是曹操又找了四儿了,还是又准备迎娶新一任红二代绿二代了?”
“没。我只是突然思考了一下人生,觉得很是迷惘。”郭嘉露出一副迷途路人的模样,“我为什么要跟这曹操这么多年?”
“你为什么要跟着,人家离婚又结婚好几轮了你还跟着,你就从来没想过这问题?”荀彧恨不得扇他圆鼓鼓的后脑勺,白瞎了那么大的脑容量,“当初上学时你就盯上他,每次考试就拿捏着次次比他高一分,后来怎么着了,你就次次比他低一分了,结果人家还更不爽了。”
“那是,他把我堵在小巷子里揍我,逼我发誓以后不许比他高,结果我比他低了他还是不愿意,我有啥办法。”
荀彧抹汗,你都能自己控制分数了,这个板叫得还不够?
“奉孝,凭你的才华,这些年做到中央去也不是问题,何必总是跟在曹操身边做个副职。”荀彧看向他眼神很有些复杂。
“文若你高看我了,我一个人不行,就我这性子,除了他也没人罩得住我。”郭嘉摇头,已经把酒坛子抱在了怀里。
荀彧眉头渐渐皱起,总是一派清明的脸上堆起层层的疑惑:“奉孝,我真的想不通。他,有家有室,为了仕途用尽手段,人和心一样都不在你这儿。这种沾了不知道多少层灰的感情,你为什么还能忍受?”
“文若啊文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洁癖。”郭嘉低头深情地看着酒坛,“我还记得你当年就因为曹操跟校花传了点绯闻,死活就跟他分了。”
荀彧哼了一声,神色中透出鄙夷。
“结果被我捡了个便宜。”郭嘉慢悠悠回忆,嘴角挂上一抹笑意。
“还便宜。这些年你没少在他身上花功夫,他几起几落你都陪着他,他怎么对你的?身边男人女人不断,半点节操都没有。”荀彧火气有点大,显然是想起了自己那段瞎了眼的岁月。
“可是,唯一一个没变过的就是我。”郭嘉接上。
“你……”荀彧抖着手指点他鼻头,“真想把你脑壳劈开,看看是不是只有一根筋,剩下的全是猪脑啊。”
“不是猪脑,是智商160的极品人脑。”郭嘉笑曰。
荀彧瞪了他一眼,眼见他笑嘻嘻拍开坛口泥封,凑上去闻酒香,哈喇子都快流了一地。
郭嘉死心眼至斯,他也无力回天,好在今晚目的达到,那人终于不像刚才那么失魂落魄。
是福是祸,还靠当局者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