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倾天

11、恶斗

　　两女携手跳下，甫一落地，拓跋玉儿便觉得手中一沉，却是小雪不是因何身子一软便要倒下。她心中惊慌，连忙扶着小雪坐倒在礁石上，同时转头向陈靖仇叫道：“阿仇你快过来，小雪好像不舒服！”陈靖仇正持剑左右逡巡，防备恶龙突然来袭，听到拓跋玉儿的声音便也急忙往小雪处看来，脸上颇有关怀之色。
　　只见小雪双目紧闭，眉头皱起，脸色也白了下去。玉儿手扶着她，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颤抖，急道：“小雪，你怎么了？”小雪脸色苍白，半晌才低低道：“不、不碍事，我只是突然头痛了一下。”话虽如此，但小雪的异状却似越来越严重，几乎已是半晕迷了，三人又身处险地，陈靖仇四面看了一下，见礁石远处地势似是比周围低了下去，便于隐匿身形，便和拓跋玉儿一同把小雪扶过去休息。
　　二人半扶半抱着小雪，勉强向地势低洼处走去，便见礁石形状渐渐缩小，直至仅余砾石。而地势最凹陷处，却赫然已非石质，看上去似是一枚极大的贝壳形状，足有四五丈方圆，颜色雪白，微微地泛着光。两人也来不及诧异，便把小雪扶着躺下来休息。小雪倚在拓跋玉儿怀里略躺了一会，微微一翻身，拓跋玉儿感觉到了，便向陈靖仇道：“阿仇，小雪醒了！”陈靖仇也凑到二女身边，见小雪眼睫微微颤抖，确是醒了过来。二人见小雪眼睛眨了几眨便睁了开来，，面上都颇有喜色，小雪却突然坐起身来，惊叫道：“小心！”用力推开拓跋玉儿，另一手将宝环掷出，环上光芒亮起，抵住悄无声息袭来的一波水箭，整个人被这股大力推得又倒在地上，半晌难以起身。
　　陈靖仇大惊，急急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正是一团巨大黑雾，雾中亮起两处血红光芒，传出狰狞的喘息咆哮声。他心下知晓这只怕便是他们要找的恶龙，连忙凝神戒备。幸而为求偷袭成功，恶龙所用法术悄声无息，威力并不甚大，这才功亏一篑，被小雪勉力挡下。拓跋玉儿此刻也站到陈靖仇身边，二人各持兵刃，将小雪护在身后。
　　陈靖仇目光紧盯黑雾，却低声向拓跋玉儿道：“玉儿姐姐，你多照看一下小雪。”拓跋玉儿朝他横了一眼，哼道：“这用不着你提醒！”陈靖仇还没来得及反驳，前方黑雾中已然传出一阵低沉邪恶的笑声，轰隆隆地道：“大胆！擅闯本王的领地，活得不耐烦了么！”
　　拓跋玉儿手上柳叶刀一振，直指黑雾道：“你为了延年益寿，竟去生吞氐人族人，可有此事？”
　　“正是，这又有何不可？”
　　拓跋玉儿听它直承恶行，不由得一呆。她生于塞北，身边皆是慷慨豪迈之人，从来想不到竟有为恶至此之事，不由得大怒道：“你这家伙——太自私了！”那恶龙却似是拓跋玉儿说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狂笑不止，道：“这有什么？你们陆上人吃牛吃羊，本王吃几个氐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拓跋玉儿一时语塞，半晌只吐出一个字。陈靖仇忙向她低声道：“玉儿姐姐，不必多言，直接出手罢！”说完当先剑诀一引，地下便钻出大片荆棘藤蔓向恶龙缠去。拓跋玉儿立时醒悟，也拈起法诀直冲黑雾而去。
　　奇术尚未及身，黑雾攸地漫开，现出一条通体覆着黑色鳞片的蛟龙，长达数丈，身躯粗近二尺，龙头狰狞，吞吐黑气，龙尾一甩，水中凭空生出漩涡化解了二人的法术，反向他们冲去。二人随即各出奇术，与恶龙缠斗在一处。

　　那恶龙早在三人落下时便已发觉有人入侵海穴，悄悄由藏身之处只是来者实力深浅难测，它一时也不敢贸然出手。及至白发少女现出异状，三人行至海穴中央，方才放松警惕，恶龙便施偷袭。不料白发少女虽然行止有异，却颇为机警，本以为可以一击成功，竟被她掷出武器挡了下来。白发少女虽然挡下偷袭，但也受创于反挫之力，一时出不了手。另两人道行似也不低，还是速战速决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缠斗了一会，恶龙却是越来越心惊。斗法之中周围海水竟悄悄退去，原本威势甚大的水系奇术也受此影响，仅能发挥十之六七的威力；反观交手的这两个少男少女显然是有备而来，虽然年纪尚轻，道术已然不低。而以它之道行，竟看不出一旁白发少女的深浅。恶龙心下微有退意，因动手前一番对峙，它已然明了这三人是为氐人族之事而来。心中正盘算着此时若退让的话，以东海之大，谅此三人也无力追逐，此番耻辱日后倒要在氐人族身上找回来。
　　便在此时，水气终于退尽，恶龙只得以自身法力召出水气环绕围身，越来越是力不从心；但以陈靖仇与拓跋玉儿二人之力，终究难以与恶龙抗衡，这时也渐渐慢了下来。
　　忽地四周水气漫起，生出个巨大漩涡，将所有物事都往漩涡中间狂卷而去，若然卷入必死无疑，仇玉二人急忙自保，便顾不上与恶龙斗法。只这却是恶龙虚晃一招，瞧着威势甚大，实则只是为逼退二人，便可飘然远循而去，便在此时，异变陡生。
　　礁石上蓦然凭空长出尖利石锥，将恶龙围拢在内。恶龙并未想到小雪此刻已缓过劲来，登时吃了大亏，身上被石锥割伤数处。如此一来，恶龙去势被阻，更顾不上操控水气生出漩涡，陈靖仇与拓跋玉儿便缓出手来，奇术源源往恶龙身上招呼，只几下恶龙便伤得不轻。还不待恶龙反击，空中又忽地降下许多巨石，几乎将恶龙活埋在石堆中。但它为恶多年，自有其不凡之处，狂啸一声，巨尾一甩，将围压在身上的巨石击得四处飞散，余劲未消，连三人脚下的巨大贝壳也被击得粉碎。陈靖仇与拓跋玉儿站得较前，不及抵挡，各被乱石所伤，小雪因站在二人身后，并没受什么伤。
　　待碎石落尽后，恶龙伤痕累累地软垂在礁石上，几枝巨大的藤蔓贯穿了身躯，周身更有数不清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因水气退下的缘故，流出的血也如在陆上一般渗进石缝，并不漫开。明眼人一看，便知恶龙已是强弩之末。陈靖仇三人虽也各自受伤，但只是皮肉之伤，并不碍事。只是氐人女王曾叮嘱除恶务尽，三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却谁也不忍心给已无还手之力的恶龙致命一击。
　　恶龙见三人面面相觑，却忽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震得他们均是心头一寒。便听恶龙嘶声道：“怎么，下不了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