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泉竹茶

9、台风

　　台风

　　高大的柳树对旁边的、比他还要高大一点的杨树说：我说，你能不能停止触摸我的头？
　　杨树叶摇动他的叶子算是耸了耸肩：当然，如果你答应我以后不再用你的柳条骚扰我的胸部的话。
　　柳树涨红了脸：那是风的错！谁愿意去碰你那难看的胸啊！
　　杨树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表示同意：或许是有点皮糙肉厚，但你不觉得它很强壮吗？
　　正说着，风又来了。
　　柳树无法控制自己的柳枝不要碰到杨树的胸部，只能别开眼睛不去看杨树玩味的笑。
　　杨树抬头看看天，天上有好多好多云，不可思议地连绵在一起，覆盖着整个天空。他忽然说：你知道吗？我听说地球是圆的。
　　柳树想做出一个嘲笑的表情，但是他失败了：这地方的树全知道地球是圆的。
　　杨树惊讶地说：不会吧？昨天还有粒随风到来的种子说地球是菱形的！
　　柳树努力收拢自己的柳枝，或者努力地让自己的柳枝从杨树的身边飘过去：也许因为种子的智力和视力还有待发育。
　　杨树哗哗地响了一阵：也就是说，当我们长得更高大的时候，或许就会知道其实地球是圆柱形的？
　　柳树成功地翻了个白眼：真了不起，你居然知道“圆柱形”这个词。
　　杨树笑得很愉快：谢谢夸奖。
　　然后他又抬头看看天。那好多好多的云就像是坐着卡车移动的士兵，刚才头顶上的那一卡车已经不知道移动到哪里去了。
　　台风又要来了。杨树说。
　　柳树没有回答。因为他还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柳枝不要碰到杨树的胸部。

　　台风来了。
　　他呼啸着穿过城市，粗暴地撞倒了好几根电线杆子，掀翻了好几个屋顶。
　　柳树和杨树也挺得非常艰难。
　　杨树努力地想靠近柳树，但可惜他最多只能把枝杈伸过去，却无法移动整个树干。他大声喊着：兄弟，你的腰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软，如果你再这么弯下去会断成两截的。
　　柳树很想回喊过去说他知道该怎么对付台风，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要被连根拔起了。见鬼！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台风，可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痛苦过。
　　杨树继续喊话：你说过你最讨厌肥皂剧的，难道你想让我们的故事悲剧收场吗！？
　　柳树用尽最后的力量：谁跟你、我们的故事啊！
　　风终于走了，雨水顺着树干，从杨树的头顶流到地面，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渗进去。
　　柳树一动不动地靠在杨树的身上。

　　太阳来了，带来了温暖和抚慰。
　　杨树嘶哑着声音：这是我头一次看见你的脚。
　　好半晌，柳树的声音从他胸口的位置传上来：那又怎么样？
　　他们又一次在台风中活了下来，但是柳树比较惨，他被拔出了一部分树根，并且不得已地倾靠在杨树身上。
　　杨树盯着柳树的树根：你知道吗，过去古代的女孩儿要是被人家看见了脚，就要嫁给那个人。
　　柳树突然很想咬杨树一口，要不干脆一头把杨树撞倒：然后？
　　杨树摸摸柳树的头：你得嫁给我。

　　（镜头慢慢拉开，只见两棵高大的树幸福地依偎在一起，于是这个故事结束了。）
　　（未公开画面：柳树骂街了：我是个男的！而且他妈的是棵树！）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去年的 台风 还有见天日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