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见（08射雕）》狗血小能手

7、不辨祸福（上）

　　黄蓉乍一看到站在林中的杨康，不禁一愣，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她也一眼认出了这个当年曾经咬碎了牙恨着的人。这个人，靖哥哥曾经掏出一颗真心来待他，把他看得比自己还要重，可他却一次一次把这真心摔在地上，就连最后，也非要用那决然一死，狠狠地在他心里刻上一道永远也好不了的伤口。
　　郭靖或许不明白，黄蓉却是一清二楚。
　　所以当她察觉杨康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时，并没有冒然上前，而是绕着他转了一圈，冷笑一声：“这十三年来你倒是没有变，还是这么年轻。”黄蓉一向自恃貌美，即便已经生育了一个九岁的女儿也仍是容颜不改，可她毕竟已近三十，此刻在十八岁的杨康面前竟显出老态，心里嫉恨至极。
　　她说完了话，见杨康并未回答，心知他必然是被点了哑穴，便出手解开他几个穴道，许开口说话。
　　“……黄姑娘。”杨康只犹豫了一刻，便开口问她，“郭靖可来了？”
　　黄蓉双眉一蹙厉声道：“你问他做什么？我现在已经是郭夫人。”
　　杨康听她语气，知道郭靖并没有同她一起来，内心有些失望。他方才看见黄蓉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喜，若是郭靖一起来了，由他出手想必更有可能救出杨过。此刻只有黄蓉一人，救不救杨过还在其次，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他可不会忘记日前自己在牛家村出手伤了的那位丐帮弟子。
　　杨康想了想，道：“郭夫人，我已经见过令嫒……还有令尊。”
　　黄蓉立刻问道：“是他点了你的穴道？”
　　“正是。”
　　“那他人呢？”
　　“追着一位道姑走了。”
　　黄蓉一听，就知道杨康口中的道姑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她就是远远听见打斗的声音才被引到这里。黄蓉转念又想，以她爹爹黄药师的脾气，见到杨康必定杀之而后快，现在手下留情必有缘故，自己在此处等着，总能等到爹爹，到时候再来计较杨康的死活也不算迟。
　　念及此，黄蓉突然出手击向杨康面门，见杨康纹丝不动，这才止住攻势，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并没有撒谎。”
　　杨康内心苦笑，面上却要做出和颜悦色的样子，放轻了声音说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只求你能解开我的穴道，让我远远走开，去过自己的日子。”
　　黄蓉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么？你当年为何要诈死……既然死了今日又为何要回来！”
　　杨康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是逼不得已。”
　　黄蓉道：“我今日正好有空，就听听你这个说来话长逼不得已。”
　　杨康道：“这里说话不便，我们不如换个地方？”
　　黄蓉道：“不必了，我就在这儿听你说罢。”

　　杨康见黄蓉并没有为他解穴的打算，只好换上一种法子，逼她出手伤了自己，然后借故装死，待伤口愈合，黄蓉离开后再去寻过儿。打定主意后，杨康就换了嘲弄的声音：“你这趟一个人来，恐怕是瞒着大哥吧？”
　　黄蓉哪会上他的当，随口道：“我是来寻爹爹，靖哥哥往别处找了。”
　　杨康道：“那是自然，你武功这么高，大哥怎么会担心你不肯让你一个人来寻爹爹呢？”
　　黄蓉恨道：“不要一口一个大哥叫得这么亲热！……当初是谁说了改邪归正，又是谁日前杀了我丐帮弟子！”
　　杨康见黄蓉已有怒色，又道：“他是我大哥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叫他。是了，我杀了你丐帮弟子你不用为他报仇么？还是说，堂堂丐帮帮主东邪黄药师之女竟会怕了我不成？又或者……是你怕大哥知道了恨你？”
　　即便黄蓉聪慧至极，此刻也难免着了他的道新仇旧恨怒上心头，她自恃内功已臻化境，不屑于去伤被人点了穴道的杨康，打狗棒出手就要解开他穴道，再打断他手足。却有一颗小石子破空而来，打歪她手中棒子。
　　“爹爹，你为何要阻我教训这个奸邪小人！”
　　出手的青袍怪人摘去脸上面具，正是东邪黄药师，他摇头道：“我并非要阻你，是你上了这小子的当。”
　　黄药师随手拉折一段树枝在杨康手臂稍一用力，便深入寸许，杨康疼得脸色发白，眉头紧锁，呼痛声却不肯出口，跟随而来的程英在一边看得难过，揪住黄药师衣角轻声央求道，公公不要。
　　然而片刻间又惊呼出声，饶是黄蓉也倒抽了一口气。
　　树枝拔出后，伤口自顾自地合拢起来，竟像有看不见的丝线穿梭其中，片刻间恢复如初，杨康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虽知道自己身负异能，却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伤愈合得如此之快，更令他惊讶的是穴道阻滞居然瞬间畅通，他悄悄动了动脚趾，活动自如。
　　黄蓉已经色变：“这……这是怎么回事？”
　　黄药师笑道：“我也是恰好看见，才发现这怪状。”
　　黄蓉思索了片刻，抽出身上携着的匕首正要再试，程英却挡在了杨康身前，盈盈双目直看着黄蓉道：“就算不会受伤，他疼得这么厉害，莫要再伤他了。”
　　黄蓉心中一动，竟想起穆念慈来，一时间百味杂陈，冷声朝杨康道：“你倒是厉害，到了这种时候还有人护着你。”
　　她转身又对爹爹说道：“你只知道他能伤口自愈，可不知道他还青春永驻，十几年过去，仍是个少年人吧？他就是当年的杨康！”
　　“杨康？”岂料黄药师并无反应，只反问她，“杨康是谁？”
　　黄蓉一愣，随即想到以父亲的性子根本不会费力去记这样一个小人物。一阵得意后道：“就是当年太湖陆家庄里梅师姐所收的那个徒弟！”
　　黄药师皱眉，他只对那人有个隐约印象，但若以黄蓉所说，这杨康应该已过而立之年，可他容貌体格分明还只是个刚刚长成的少年人。
　　难道是……长生不老？黄药师虽已看淡世事，却忽然想起桃花岛上爱妻的尸身，若他能伤口自愈，肉白骨活死人也并非毫无可能，有了这个念头，黄药师心中大喜，不禁笑出声来，他内力充沛，笑声渐高，声及数里。
　　另一处郭靖方问出杨过身份，又看见他双手漆黑，正要再行询问，就听见黄药师笑声，待辨出那是自己的泰山岳丈，便高兴地带着杨过去拜见他，想求黄药师为他解毒。

　　郭靖循着笑声而去，一路上杨过不断挣扎，直到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才停了下来。杨过眼尖，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爹爹，正要喊出口，就见郭靖顿住了脚步，表情惊诧，低呼了一声：“康弟！”
　　杨过不知为何，就将那句还没出口的爹爹咽了回去。
　　郭靖一顿之后，脚步更快，行动如风地近前却只看见黄蓉一人站在一颗栗树旁，笑着唤他：“靖哥哥，你来了。”
　　郭靖停下脚步，急切问道：“刚才康弟在这里？”
　　黄蓉恼极，却不得不温声答他：“哪里有你的康弟，方才只有我和爹爹在这里谈话，他看见你来就走了，想必是你看错了吧。”
　　郭靖不由大惑，但他生性忠厚，并没有对黄蓉起疑，只想着大概的确是自己看错了。
　　旁边的杨过却不屑地一嗤。
　　黄蓉这才把目光转向这个半大少年，问道：“靖哥哥，这个是……”话还没落，就想起方才尚在这里的杨康来，这少年长得和他真是相像。
　　这念头一经浮现，她就意识到眼前这少年的不屑是从何而来。若真如她所猜，这是杨康与穆念慈的孩儿，那他必定早已见过杨康，也已认出了刚刚在这里的就是杨康！
　　正如她所预料，郭靖面上现出喜色：“这是康弟的孩子，我取了名叫杨过的。”
　　黄蓉此时的打量恰好落在杨过一双漆黑的手掌上：“他可是中了毒？”
　　“正是，”郭靖道，“他中了冰魄银针之毒，我正想求你爹爹为他解毒。”
　　黄蓉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九花玉露丸，一边说着：“冰魄银针毒性狠厉，这九花玉露丸只能先压住他手上毒性，过会儿去客栈我为他写了药方再做打算。”一边用眼刀刮向杨过，施以警告。
　　杨过被这眼神一骇，要出口的话拐了个弯全都顺原路返回。他心里想着这个大婶不是好人，她的丈夫定也不是好人，自己落了虎狼窝可万不要让爹爹也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