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好戏开锣 ...
-
文彦博自从端午节回来后，行踪一直有些神神秘秘的，虽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些什么，但我知道一定跟他那天跟狄青说的宴会有关。既然他也承认了是一场鸿门宴，只是不知道这场鸿门宴中谁是刘邦，谁是项羽。
把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来，走到院中，看着小院内那颗海棠树开得正好，便站在树下，初夏的阳光从花瓣的缝隙中透出来，带着花香，直直的照进我的心里。
不妨间，被身后人带入怀中，下颌搁在我的肩窝处，缓缓地将他的呼吸带入我的领子内，我意欲挣脱却被身后人抱得更紧了，不由得有些恼了：“三日后的宴会，你都安排好了？有功夫来我这里胡闹！”
身后之人呵呵一笑，胸膛贴在我的背脊上有些微微震动：“放心，都已经布置妥当了，你只管出席便是。”
我心却是一沉，转回头看向身后的文彦博，却见他此刻脸上分明闪耀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似笑非笑在看着我的眼眸：“别的我不问，你只告诉我，这宴会上，你要对付的是那薛奎还是狄青……或者二者兼顾……”说到此处，我突然心中一冷，脸上也冷了下来。
文彦博却伸手过来在我鼻尖上刮了一下，扬起眉头，幽幽地说道：“你还是担心我会对付狄青吧……”
我望着他的黑眸里此刻多了一丝飞扬跋扈的狠决之意，由不得正色道：“那薛奎与你之间的宿怨由来已久，上回洛阳的事，也并不是天衣无缝，他若真要暗中查证，怕也不难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只不过苦于没有实证罢了，但他要对付是你不可逆转的，只一条杀子之仇便让你与他之间注定是你死我活……但狄青素来耿直清廉，与朝臣一无瓜葛，二无结党，你怎么可以……”
文彦博此刻也敛了笑容，扳着我的肩膀将我拉转过去，面对着他，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愣怔片刻，却突然问道：“你还是如此关心他……那我问你，若我与他之间，只有一个能活，让你选的话，你选谁？”
我看着他此刻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份暴戾，突然明白文彦博虽然是一个文臣，但他心中却有着比任何一个武将都坚毅的狠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一切。
我蓦地一笑：“你与狄青之间永远不可能发生你死我活的争斗，所以这只是一个不可能有的假设……”顿了顿，我却突然话风一转，启唇问道：“这场争斗中，若是搭上我的性命，你也会按原计划进行下去吗？”
没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文彦博突然一愣，手臂一收，将我揽入怀中抱紧，声音从我的头顶传了过来：“正如你所说，没有这个假设……”
我与文彦博谁都无法回答对方的提问，其实是因为连我们自己都没办法回答吧，没有走到那一天，谁都无法预料自己的选择。
三日后，最先到达文府的却是包拯和他的夫人，而跟在他身边的青衣男子，一脸的英气，想来必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展昭。
我与展昭在惠州是‘碰’过面的，只是那时，我眼睛受伤，看不见他的容貌，直到我最后离开，也从未目睹过他的真容，只是听过他的声音而已，今日一见，却并不感到意外，似乎眼前的展昭就是我心目曾经想像的那个模样。
凶拯的夫人容貌秀丽，只是看起来身体有些孱弱，不时拿着手帕掩嘴轻咳。反倒是包拯的模样，真有些让我意外，没有想像中魁梧，个头虽高，却显得有些清瘦，不过面容上的坚毅与正直倒一览无遗。
看样子，他与文彦博之间颇为交好，彼此之间的言谈也没有太多的拘束与谦让，坦荡荡的君子之交让人心生佩服。
文彦博亲领着包拯进了园子，里面的几株海堂树开得正好，在初夏的阳光下，更显灿烂，而文彦博便在这些海棠树的四周摆了几桌酒席。
包拯见了也停下脚步，四下打量时，却听得文彦博对着包拯的夫人说道：“听说嫂夫人的旧疾犯了，这些日子可好些了吗？”
包夫人忙道：“我这咳疾是老毛病了，还好这些日子以来，天气渐暖，没怎么吃药，竟也就渐渐好些了……”
一阵寒喧后，就听得园子外有人来报：“韩大人、韩夫人到！”不多时，便果真看见文彦博领着韩琦和他的夫人进了园子。
韩琦原与韩剑是双生子，相貌多有相似，以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韩琦的时候，竟然将他错认成了韩剑。虽然事隔多年，我却没想，今日重见，他的容貌却已经与韩琦有了如此的不同。混迹官场多年的他，一脸的笑容，却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那似曾相似的剑眉星目下，流转着太多复杂的眼神，怎么也让人无法将当年那个因为了一场败仗而躲在无人处独自苦恼的少年联系起来。可见，这些年的官场生涯，带给人的是多大变化。
韩琦虽忙着与文彦博和包拯他们寒喧，竟也注意到了坐在包夫人身边的我的目光，回眸看了过来，却也只是一扫，没有任何情绪，又转开了眼。
他的夫人身材娇小，姿容秀丽，一双黛眉竟显其胜雪肌肤，待我迎了上去，与她见了一礼之后，却听她娇笑道：“原来你就是文大人的未婚妻？果然国色天香，值得文大人这么多年的等待。”
她这话一说，韩琦、包拯、文彦博都不由得转了头看了过来，我还未说话时，却听得韩琦已经微一蹙眉，冲我揖了一礼，淡淡地说道：“钟姑娘别介意，内子素来莽撞，口无遮拦，还请钟姑娘海涵。”
我微微一笑，拉着韩夫人的手说道：“韩夫人快人快语，甚是难得，韩大人如此说，真是过谦了。”
说着话，我领韩夫人坐在包夫人的身边，两人想是以前见过，倒也不见外，加上那韩夫人也是个真性子，拉着包夫人便聊了起来。
狄青和他的夫人来的时候，已经又有几位朝中官中领着自己的家眷到了，文彦博一起领着进了园子，我环视一周，心内暗忖，除了主角薛奎，差不多已经到齐了。正在想着，便听得园子外有人报道：“八贤王到，薛大人到！”
这一下，满园子的都是一惊，皆站了起来，看着文彦博毕恭毕敬地跟在一身着紫色锦袍的人身后走了进来，而在文彦博身旁的人正是薛奎。这八贤王虽然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是身姿挺峻，面容俊美，一身紫色锦衣将其衬得更是贵气十足。
八贤王微微含笑，缓缓示意：“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看着文彦博一脸的开心，我心中暗自思思量，估计他没有料到八贤王会大驾光临他的府上，这对于他这个韩中新贵来说，莫过于天大的荣耀了。
等到众人纷纷落座，文彦博见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到齐了，便一拍手，示意开席。随即一从奴婢鱼贯送菜肴上桌。一时水陆八珍，美味佳肴，在桌上悉数呈现。
文彦博亲自起身，为坐在首席上的各位贵客的酒杯斟满后，方走回自己的座位举杯朗声说道：“今日承蒙八贤王及各位贵客光临寒舍，在下略备薄酒，以示敬意，稍后，还有歌舞助兴，请各位务必尽欢，方不负良辰美景。”
说罢，又特地对着八贤王再敬了一杯：“八贤王亲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在下先行致谢。”八贤王微微笑着，回了一杯酒。
一时间，各酒席之间便也热闹了起来，各府家眷们看着八贤王都亲自来了文彦博的府邸，免不了窃窃私语几句，又纷纷转头打量着我，见我也仍旧面不改色，只是一派淡然，无甚异样，也就无趣了，继续与相熟的家眷推杯换盏去了。
须臾之间，已有一队美人鱼贯而出，开始为大家表演起歌舞来，舞姿虽然不自特别出色，但配上这院中纷飞的海棠花瓣，便也让人陶醉了三分。
此时又有琴音飘了出来，众人一瞧，正是一白衣女子坐到琴前，纤手扶琴，为那些跳舞的美人伴奏。这白衣女子虽然戴着头纱，我却一眼认出，正是莫离。因为，只有莫离的琴声，才能如此既旖旎婉转，又清新流畅，让人心神荡漾。
欣赏完歌舞琴曲，酒席上也吃得差不多了，文彦博便站起来对众人说道：“今日恰逢寒舍内各处的海棠花盛开，各位若是喜欢，不妨四处浏览一番。”这么一说，各府的家眷们倒也都站了起来，向府中各处走去。
我远远地跟在各府家眷的后面，就像我也是到这府中做客的人的一般，看着快人快语的韩夫正兴奋地和狄夫人说着什么，那狄青的夫原是个安静的人，此刻更是安静的听着韩夫的话，时不时点点头。那包夫人有咳疾，兴许是怕沾了花粉，加重了病情，是以并未走得很近，只是远远抬眼眼看着那些盛开的海棠花，微微笑着。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包夫立时就惊叫了起来：“什么人！”此言一出，众家眷们也皆是一惊，有些胆小的，便已经尖叫着围在了一处，府里的家丁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不想一道青色影子闪过，就看见有人在墙头打斗了起来。
不多时，还未看清究竟是何人在打斗时，战斗已经结束，只见一青衣人抓着一黑衣人从墙头上跳了下来，重重地将那黑衣人往地下一掷，那黑衣人便就地滚了一圈，蜷缩在在上，一副痛苦的模样。而那青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展昭。
这个动静出得不小，不仅各府家眷围了过来看热闹，就连八贤王也被吸引了过来，于是一众朝臣也就都跟了过来。
文彦博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脸色显得有些不自在，但却很快朝八贤王说道：“这小贼不长眼，打扰了各位的雅兴，真是失礼了。”说着就要吩咐人将那小贼捆下去抬走。
不想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薛奎却突然说道：“文大人今天府中宴客，守卫森严，这小贼却选择今日行窃，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立在那黑衣人身旁的展昭抬眼看了一眼包拯，然后冲那小贼踢了一脚，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还不从实招来！”
这包拯是开封府尹，这京城治安自然是归他管，是以展昭在得到包拯的默许后，审问那小贼两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料，那小贼却突然环顾了四周一眼，眉头一皱，脖子一梗，‘呯’地一声向后倒去，随即嘴角缓缓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如此一来，原来一宗极小的偷窃案，因为嫌疑人的突然这么‘壮烈’的畏罪自杀，却突然变得扑蒴迷离起来。
文彦博见状，连忙站了出来，想要命人将这黑衣人赶紧抬下去，不料那薛奎却突然对包拯说道：“包大人，你不觉得此时颇为古怪吗，还是请展大人查看查看，也好对王爷有所交待才是啊。”
包拯闻言，倒也爽快，示意展昭搜一搜那黑衣人尸体，展照上下细细搜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正要回话，突然想起什么，扳开那黑衣人的嘴，从满口未流尽的黑血中抠出一个小小的圆筒状的物体，仔细擦拭后，递在包拯的跟前。
包拯看了一眼八贤王，将那小圆筒打开，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是包拯一看，却是脸色一变，忙将那绢纸递在八贤王的跟前，八贤王皱眉一看，瞬即怒道：“文彦博你好大的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好戏开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