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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连环计中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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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看了一眼八贤王,将那小圆筒打开,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是包拯一看,却是脸色一变,忙将那绢纸递在八贤王的跟前,八贤王皱眉一看,瞬即怒道:“文彦博你好大的胆!”
文彦博一听这话,吓得连忙跪了下去:“下官不知王爷何意。”
八贤王却冷笑道:“你说这小贼在你府在行窃,为什么他身上没有窃得金银珠宝,却在嘴里含着这张庆州布防图!”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因为谁都知道,文彦博是个文臣,回京就职才没多久,是不可能拥有这张庆州布防图的!
此刻,我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的文彦博,又抬眼看了看一脸愤恨的薛奎,还有有一脸讶异的包拯、韩琦等众人,心里却暗道:好戏终于开始了。
文彦博听到庆州布防图几个字时,也是一脸的骇然,眉头紧锁,不由得回道:“王爷容禀,这庆州布防图为何会出现在这小贼的口中,以及这小贼今日为何会这么巧出现在臣的府中,臣确实不知啊。”
“哼,文大人这冤还是缓些叫吧,分明是有人今日一将这庆州布防图交于你,你就迫不急待地想将这绝密的军事情报带出,不想,却被展大人发现擒获,行迹才得已败露!”薛奎挥了挥手,不屑的眼神透出了一丝阴狠。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韩琦却突然出声说道:“薛大人此言差矣!文大人迫不急待地想要将这庆州布防图送出,是要传递与西夏,通敌判国吗?难道薛大人不觉得这个理由太好笑了些吗?”
的确,文彦博入朝为官多年,周转各地,官风清廉,而且入京之前是在成都任职,与西夏远隔千里,素无瓜葛,要说他与西夏人勾结,怕是无人能信。
但此刻我发现薛奎的目光却向我转了过来,心中却是一惊,果然就听薛奎冷冷地说道:“以前这么说,连我都不敢相信,可如今却不同,难道众位没有发现,一向以痴心长情而扬名的文大人,此次回京,身边却突然冒出来一位这貌若天仙的未婚妻吗?”
果然,众人的目光随着薛奎的话向我转了过来,我站在原处,淡淡地看着薛奎,听他得意地继续说道:“而他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位美貌女人,不是别人,却原是西夏王李元昊的宠妃!这也正是文彦博受美色所惑,通敌叛国的铁证!”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唯独只有文彦博没有看我,我却分明又看到他嘴角下隐藏的那丝得意。
我终于淡淡地笑了笑,启唇说道:“八贤王,我虽是个弱女子,可也不是能任人冤枉的,薛大人抛出的这西夏王宠妃这一说,不仅辱没了小女子的清誉,也辱没了文大人的清誉,不知薛大人这么说,可有真凭实据!”
八贤王看着我,眼神中突然有了一丝疑惑,也许是对我眼中此刻的平淡与镇定所疑惑,但薛奎怒道:“休要巧辩!你的身份,本官早有怀疑,遂暗中派人调查,才发现你根本就是西夏王李元昊的宠妃,是李元昊用来笼络文彦博的一颗棋子,而能证明你的真实身份的最好证据,就是你身边的那个护卫!”说罢,一挥手:“来人,将人带上来。”
其实到这个时候,我大概已经知道了文彦博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谋,我原本不想参与,只是想静静地看着文彦博的后着,怎么出奇不意的扳到薛奎,将薛奎置之死地。不想这么快,就牵扯上了我,还有我身边的人。
看着山遇少宗被两个人反手押了上来,不仅双手被缚,而且还被塞住了口舌,心中顿时也怒了,也顾不得慢慢看戏的想法,竟然抢步上前,想也未想,冲着他旁边的两人,抬手就是一人一巴掌:“滚开!”
两人肯定是会武功之人,原本不可能挨了我这一巴掌,但肯定是都没料到我一个弱女子模样的人,竟然会全然不顾身份的向他们出手,是以两人皆是一愣,下意识的松开了山遇少宗,我扶着山遇少宗上前一步,朝着八贤王福了一礼说道:“王爷容禀,不知我的护卫犯了哪条国法,竟让薛大人的手下给绑了,请王爷为小女子作主。”
八贤王一愣,知道我所言不差,望向薛奎,却听薛奎冷笑道:“哼,他哪里是什么小小的护卫,他分明是堂堂西夏王师的前锋少将山遇少宗!”说着话,又转头看向韩琦:“韩大人,你曾多少与西夏军交战,想必,除了狄大人,你也应该认识他吧!”
韩琦此刻也正打量着我身旁的山遇少宗,须臾却是微点了点头出声说道:“没错,他就是西夏王师的前锋少将山遇少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薛奎冷哼道:“西夏王师的前锋少将给你作护卫?李元昊也太舍得了吧……”
薛奎的话故意没有说完,但我相信,所有在场的人都已经相信了他先前一系列的说法,李元昊用一个美貌的西夏宠妃笼络了文彦博,为的就是猎取重要的军事情报。这个罪名开始渐渐清晰了起来。
文彦博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冷静地听着薛奎对他的指控,而且是出奇的冷静,在我看来,他是等着我开始为他挑开这幕大戏的真正序幕。
我抬手欲解开山遇少宗手上的绳索,旁边那两人似乎意欲阻止,却在扫了一眼薛奎后,不着痕迹的各自退开了一步。我解开山遇少宗手上的绳索,对他说道:“你山遇少宗也歹也是有名的少年将军,白白跟着我原本就委屈了你,如今还受这样的羞辱!”
山遇少宗手上的绳索一解开,立马向我跪了下来,急道:“小姐于少宗有恩,少宗怎能知恩不报,岂不枉为人!”
我扶他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奇怪的目光,最后落在八贤王的身上,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王爷容禀,原本小女子与文大人之间的私情,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公之与众,只是如今涉及到文大人与小女子的清白,是以小女子也只得不顾廉耻,在此说一说了……”
八贤王挥了挥手,示意我说下去,我于是接着说道:“小女子从来就不是什么西夏王的宠妃,我就是文大人失踪多年的未婚妻!”
在一片哗然声中,我不得提高了几声音量,接着说道:“众人皆知,我与文大人相识时,我本是原州城内的头牌舞姬,文大人对我虽然情有独衷,不顾众议,在他高中之时,便来钟乐坊下聘意欲迎娶我过门,但小女子自知自己的身份卑微,实在不能与文大人般配,所以才黯然离开,可没想到事隔多年后,我与文大人竟在洛阳重逢,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文大人竟为了我一直未娶,这样的情深意重,怎能不叫小女子感动,是以让答应跟随文大人进京完婚。原以为他与我二人之间的情谊,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之,没想到今日却……”
说到此处,薛奎早已按捺不住怒火,厉声出言打断了的陈述:“休得一派胡言!你说你原本就是文彦博那失踪多年的未婚妻?如何证明?”
我转眸看着韩琦、狄青两人,这两人此刻竟是同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我心下一叹,出声说道:“小女子作为文大人的未婚妻,虽然失踪多年,但却不是无人识得,在场在众位大人,原本也有几位是见过我的,只是一场事故,我容貌声音尽毁,我只是这么说,怕也是无人敢信……”
我微微一笑,转头却看向包拯身边的展昭,出声说道:“展大人,别来无恙?你的好兄弟张龙这些年可曾提及我这个故人?”
包拯闻言却是一惊,转头看着同样一脸惊骇的展昭,却见展照直直的望着我,一动不动,嘴唇嚅动,只听得见一个字:“……你……”
我并不理会,却转头看向韩琦,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道这些年,韩大人可探访过那被我叫作‘木头’的人?看看他是否如你羡慕他那样也羡慕着你……”
韩琦的反应比展照大了许多,竟然身形晃了晃,不自主的退开了一步,见了鬼似的猛盯着我说道:“……双儿……”
“……双儿……”在韩琦这话刚一落音,别一人却缓缓地重复了这两个字,我并未回头,却已经知道这声音来自狄青,但我却并未回头看他,也许是此刻的我,突然害怕看到他眼中会出现什么样的神色吧。
我再次微叹一口气,对着八贤王缓缓说道:“王爷明查秋毫,应该已经知道小女子的真正身份就是当年在原州城内的一名舞姬,如今蒙文大人不弃,跟随在文大人身边的一名普通宋人女子而已。我不是什么西夏王的宠妃,更不是什么奸细……至于我身边的这名护卫,不过是我曾有恩于他,他报恩而已。所以,我演不出什么通敌叛国的大戏,不过是些上得场面的情情爱爱罢了。”
说完,我看了一眼文彦博,这厮果然好算计,这戏才一开场,便将自己那痴心情长的美名大大的粉饰了一番,可是接下来,他将如何从这张庆州布防图开始,将一场情情爱爱的文戏唱成大反转的武戏呢。
说到此处,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薛奎一张老脸气得通红,一声怒喝抢白道:“就算你是宋人,可你身边的这护卫却终究是个西夏人,谁敢保证他不是潜入我大宋的奸细!”
我冷笑道:“薛大人可不要忘了当年山遇惟亮投宋被拒一事!”这件事虽然事后被我暗中周旋,但明里却是宋将无容人之量,而拒山遇惟亮一族于外的事实。这次跟随文彦博回京后,我就已经知道当初执意将山遇惟亮送回西夏的郭仓就是薛奎的得意门生,我眼下这么一说,果然把薛奎气得作不得声,一张老脸还始由红变青。
此时的文彦博终于不紧不慢的张了口:“王爷容禀,在下与未婚妻的事,原本难登大雅之堂,只是涉及清白,也就不得说一说了。只是这布防图文某拿来既无用处,又何须冒这么大风险,非得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被人给抖了出来呢?”
果然言辞犀利,表面说的谦逊有礼,实则就是在说,这没下家接手的东本再好,送给老子都不要!这明摆着就是有人要故意栽赃陷害老子,但却没想到时老子拿这个狗屁布防图毫无用处。
果然八贤王也转头看着一直咄咄逼人的薛奎:“文大人稍安勿躁,本王想这薛大人好像还有话说,且听他说完吧。”
薛奎发青的面上笼罩着一层阴狠的寒光,冷冷地说道:“这庆州布防图今日在这里出现,必定事出有因,必定这布防图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接触到的……”他说着话,眼光却慢慢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狄青身上。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转了过去。
狄青,才从庆州回京入枢密院,他不仅能接触到这庆州布防图,就算要他现画一张出来也是有可能的,而他与文彦博又同在惠州巢匪,如果二人私下真有什么不浅的交情,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此时包拯却开了口:“这庆州布防图就算出现在这黑衣人的嘴里,也不能说明这就一定是狄大人给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