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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乘龙快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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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抬眼看至不远处,早有精明的生意人,搭好了茶肆凉栅,为前来赏花的人提供茶水歇息之处,于是也走了进去,找了一处僻静的桌椅,要了茶水,坐下来。
“小姐,这便是名扬天下的洛阳牡丹啊,真是名不虚传,你看,那牡丹的颜色竟如此娇艳,让人看着就觉得欢喜……”冰兰第一次来洛阳,就见到这么多娇艳欲滴、国色天香的牡丹花,自然兴奋不已。倒是立在一旁的山遇少宗,并未有多大的兴致一般,只是习惯性地四下观望着赏花的人群。
见冰兰赏花的兴致正高,免不了指着一些牡丹对她轻言道:“这里的牡丹品种虽及不上先前白马寺的名贵,但胜在品种繁多,色泽亦多,以黄、绿、红为上品,其中又尤以黄、绿为贵,因牡丹花美而香,故有国色天香之称。”
冰兰拍手点头,眼睛却是望着那些牡丹花一动不动,我见状只好又笑道:“你若不嫌累,就四处再去转转好了……”
冰兰闻言,转头看着我,见我点头应允,遂欢天喜地的跳着出去了,见她的模样,我突然觉得似乎跟我自己当年的模样竟如此相似,由不得眼神一黯,低头拿起茶杯,放在唇边慢慢饮了起来。
不远处,赏花人群中的欢声笑语,仿佛离我很远似的,却又如此不依不饶的钻入我的耳中,一丝丝勾起心中深处那些久远的往事。
坐了一会儿,远远看见冰兰的身影,遂站起身来,竟意前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竟吸引得冰兰久久不回。不料,刚走出几步,却突然被身后一股力道撞了一下,还未及反应,另一侧已有一股力道将我扶住站稳,抬眼看见正是山遇少宗扶着我,正蹙眉看我的别一侧。
回眸一看,却是一身穿绿色长袍的男子,满身酒气,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手臂一挥,骂道:“什么人,不长眼睛,敢挡爷的路!”
我微一皱眉,退开一步,刚要说话,却见那男子却突然看着我的一愣,眼中的怒气也瞬间转为一种让我觉得很恶心的笑意,接着说道:“好美的小娘子,这是要去哪里啊,相逢即是有缘,不如陪我饮上一杯,才不负这赏水赏花赏美人啊……”
这绿衣男子说话之间,我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面纱刚才竟被这人撞掉了,眉头一蹙,正欲抬手拉上面纱,却见这厮竟欲伸手来拉我的肩膀!
“滚开!”随着山遇少宗的一声厉喝,他已然挡在我身前,挥手一掌,‘啪’地一声脆响,打向将那绿衣男子面颊!
那绿衣男子原本仗着几分酒意,想上前来调戏我的心,瞬间被山遇少宗的这一掌给打得消失殆尽,脸上顿时紫胀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反击时,却是被山遇少宗踹了一脚,顿时翻滚了出去。
那绿衣男人这时酒已醒了大半,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一面怒骂道:“什么人!敢打你薛大爷!”
我本不想多事,惹人注目,原想这等酒徒,让山遇少宗教训两下也就罢了,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他的骂声,又转回身来,冷冷地瞧着那绿衣男子。
此刻,已惊动了周围不少赏花的人,都围拢了过来,冲着那绿衣男子指指点点,那绿衣男子却是腰板一挺,啐道:“贱人!陪薛爷赏花,是天大的面子,别给脸不要脸……”说着,竟再次向我伸过手来!
我侧身一避,山遇少宗已是上前一步,一脚踹向那男子,这一次,那绿衣男子却也是有了防备,向后一跃,避开山遇少宗的脚,手臂猛地向前,抓向山遇少宗的腿间。
两人竟是动起手来,几招下来,山遇少宗逮住一个空档,横扫一腿,将那绿衣男子踢倒在地,并趁势上前,一脚踹向他的腹上。
‘啊’地一声叫后,那绿衣男子被山遇少宗踢出几尺开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一个跌撞,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想,这绿衣男子虽然没有爬起来,嘴里却不干不净的骂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你薛爷我?”再一次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一面推开围观的人群,一面接着叫嚣道:“……有种别走……你给我等着……”
看着那绿衣男子从人群中钻了出去,我摇头轻叹,转身朝着冰兰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山遇少宗顿了一顿,似乎有些不解,站在原处看着我。
我见山遇少宗没有跟上来,心中暗知,这山遇少宗自出生以来,便是西夏的贵族子弟,成年后又一直是四处征战的少年将军,哪里作过这种保镖护卫的锁事,听那绿衣男子叫嚣什么‘等着’,自然不疑有他的准备等他回来再战,以他的性子,哪里有过一个怕字,更何况是退缩!
思及此,我顿住身形,转身冲他轻言道:“你道他是说一不二的君子吗?不过是一酒色狂徒,你还真等他回来不成?”
听我这么一说,山遇少宗剑眉一蹙,转身跟着我上前而来。见状,我摇头轻笑,径自转身向前走去。
好容易找到冰兰,正说笑着要离开时,却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嚣:“就是他们!给我围起来!”
闻言一惊,转身看去,却见是刚才离去的那绿衣男子又找了回来,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十来个家丁模样的随从,瞬间冲了上来,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山遇少宗见状,立时也明白过来,刚才那人叫他等着的意思,眉间的怒气漫延开来,双拳紧握,似乎准备随时出击。
我环顾四周,见那十余名家丁气势汹汹的模样,心道就算山遇少宗再勇猛,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掌,何况还是二十掌!
心中一思虑,将惊恐之中的冰兰拉到身后,上前一步,正欲说话,那绿衣男子却见我走了出来,抢过话去说道:“好,薛爷大度,小娘子只要肯陪酒三杯,再舞上一曲陪罪,薛爷就放你们一马,否则……”言语之间的不怀好意,竟让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此话一出,山遇少宗已是按捺不住,挺身就欲上前,却被我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臂,他不敢强力挣脱,只得硬生生的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我。
我转头看着不远处渐渐靠近一群人,一转眼,对着那绿衣男子,冷声说道:“薛公子?”
那绿衣男子听我话音一出,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还未及说什么,就听得我接着说道:“要我斟酒跳舞陪罪?”
见他愣住,我冷声笑道:“你调戏我在先,仗奴行凶在后,却要我斟酒跳舞陪罪?不知是哪家的薛公子,这么大的排场啊……”
显然这自称姓薛的男子,并未注意到我这话中的暗机,只是仗着残余的几分酒意,得意的说道:“爷就是户部尚书薛尚书家的四公子,薛皓!”
此话一出,四周围观的人群却立时躁动起来,冲着这薛皓指指点点,待到薛皓反应过来被我阴了一把后,立时面露凶相,叫骂道:“识相的,就给薛爷过来……”说着,再次上前几步,就欲过来拉我,吓得冰兰‘啊’地一声尖叫。
我却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冷冷地望着这薛皓,这薛皓原本就要近得身前,不想一对上我的眼神,却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猛地停下了脚步,伸着手臂站在山遇少宗的左前方,定定地望着我。
我抬眸看了看人群外围走近的那些人,突然朗声说道:“户部尚书薛尚书家的四公子薛皓在这牡丹花会上调戏民女,仗奴行凶,如此放形浪骸,真是辱没了薛尚书家的家风,薛家大小姐虽已嫁得乘龙快婿,但也不能坐视不理吧!”
“放肆,休得胡言!”一声娇喝,从人群外围传来,围观的人群立时就让了一条间隙出来,一个粉衫华服女子领着两个侍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侧紧跟着一名青年男子,眉头微锁,抬眸向我们边打量过来。待这四人刚走近,又有几名青年男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站在这些人身后。
那薛皓一个愣怔,回过神来,转头看见这些人,却也是一惊,几步上前,走到那领着的女子身旁,正欲说话,却见那女子却是瞪着我,启唇道:“姑娘真是好一张利嘴,只言片语,便将我薛府轻而易举的置于这流言之中了!”
我轻‘哦’了一声,冷声道:“是流言,还是亲眼所见,我想,公道自在人心,不是靠我一张嘴就能说清楚的吧!”
果然,我如此一说,四周的围观人群立时又开始指指点点起来,那粉衣女子一怒,正要说话,却被他身旁的男子轻揽,挡在身前,抢先一步,冲我一揖礼,出声说道:“内弟无礼在先,还请姑娘多多海涵!”
我看着那彬彬有礼的男子站直了身子,却是一声冷笑:“欧阳修,你果然好风度,娶了薛家大小姐,这惺惺作态的功夫,真是更甚当年!”
没错,眼前这个彬彬有礼,豁达有度的人俊朗男子,正是多年不见的欧阳修!自刚才远远在人群外围看到他携这粉衣女子向这边走来,我就认出了他,并且立时就猜到,他身边的女子正是薛奎的大女儿,薛蓉,薛家的四公子薛皓的亲姐姐。
青怡,还有她那个被接走的儿子,脑子里瞬间涌出的旧事,立刻让我心生冷意,话峰如剑,直指欧阳修。
此时的欧阳修,已是小有名气,不仅是薛奎薛尚书的乘龙快婿,而且正是这洛阳的留守推官,洛阳留守钱惟演推崇备至的青年才俊!
不想,此时,被我如此一说,不仅欧阳修本人,就连他身后的那几名男子也皆是一愣,薛蓉更是气得一张俏脸胀得通红,急道:“信口胡言!你是何人,胆敢……”
那欧阳修却是沉得住气,冲着我又是一揖,慢慢说道:“姑娘何出此言?欧阳修自问与姑娘素未谋面,并无恩怨瓜葛,何来惺惺作态一说?”
这一次,我还未作声时,那薛蓉却早已按捺不住,拉过自己的丈夫:“夫君,你怎能自低身份,与这没教养的贱人多费口舌!她分明就是在……”
我冷哼一声,出声打断了薛蓉的话:“没教养?薛大小姐……哦,不对,如今的欧阳夫人,你薛家教养好,怎么不自己生个儿子来好好教养一番,偏偏把这好教养用到别人的儿子身上!”
我此言一出,如平地地惊雷一般,不仅再次把欧阳修惊在当场愣住,就连薛蓉也是一脸鬼异的看着我,四周的围观人群也如炸开了锅一般,再次对着这人群中的欧阳修夫妇指指点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