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远古人》羽悠悠

3、远古03

　　血气太重了，云熙脑袋发懵，直想晕血。

　　她爬起来，捂住鼻子小跑过去，脚尖踢在那男人的肩膀上：“你还活着吗？也是穿越过来的吗？说话呀……”

　　这个人很魁梧，胸前壁垒分明，乱发与满脸络腮长胡子遮住了容貌，猛一看有点儿像印加人。但云熙一厢情愿认定他同为“穿越人士”。因为眼前原始野人模样的男性一点都不像周口店山顶洞人那样下颚突出、脑门扁平。从一个服装设计师的角度来打量，云熙认为他的身材比例够资格当男模了。

　　任凭她怎么踢喊，地上的男人毫无反应。

　　云熙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很弱。检查四肢之后，发觉他的伤口似乎是在背后。云熙抬头看看周围的地形，原来前面有座高崖。

　　这人大概因坠崖而受伤。

　　“先帮你止血吧。喂，你再坚持一下！振作！”云熙试着去推他，死沉死沉，根本推不动。

　　生拉硬扯只会让他的伤口撕裂更大，加速死亡。无奈之余，云熙不得不考虑放弃。

　　她握着火把，安静地陪这名素昧平生的男人坐了一会儿：“阿弥陀佛，生死有命，黄泉路上一路走好。卫云熙祝你下辈子……呃，就投胎作个超级名模好啦。以你的身材，简直就是我们设计师的活动衣架。其实在这荒蛮之地混生活，早晚都有遇难那一天。唉，大家都穿越了，同悲哀吧。我心里也不好受，还要时刻保持乐观的微笑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所以，现在我得钓鱼保命去了，安息吧，兄弟。愿真主保佑你，愿佛祖保佑你，愿上帝与你同在。”

　　大概心里憋了话，云熙不知不觉说了一大堆。说完，她心底轻松许多。

　　云熙摘下一片阔叶，覆在那男人脸上，弯腰鞠躬权作送别仪式。

　　这名男子的出现至少传递给云熙一个很有用的信息：血腥气味扩散了许久，却未引来鳄鱼或猛兽撕咬，说明周围比较安全。

　　大脑一运转，云熙也觉得饿了……她摇摇头，不该浪费太多力气思考和说话，太耗卡路里。

　　银白色的钓鱼钩随即甩进水中央。云熙垒起三块鹅卵石，固定住她简易且原生态的钓竿。盯了一会儿水面，瞧不出涟漪。好吧，钓鱼很考验耐心。

　　云熙等着鱼儿上钩，三两步又徘徊到那名野男人身边。

　　他还在呼吸，还是条鲜活的生命。再救一救？

　　再救一救。

　　云熙极不情愿地再次消耗了她宝贵的卡路里。动一刻钟的脑子，就相当于拳击手训练一小时的消耗量啊……她还想存着体力活命，实在耗不起。

　　云熙握着那野人的手腕，搭住脉门，飞快地想办法。

　　人工呼吸绝对无效，得尽快止血才能活命。必须让他翻个身缠绷带，是撬？还是推？

　　“预备，翻！”云熙在尽她最后的努力，可是这人死了一般，个头又大，实在挪不动。

　　“对不起，得罪了！”云熙一手握住他的小臂搭在自己肩上，另一手举着滚烫炽热的火把。上牙一咬下牙，火把捅到了他粗砥带茧的手掌心。

　　那人喉咙里似乎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皮肉的焦糊味瞬时升腾起来，伴着周围黏稠咸腥的血气，让云熙的鼻子受到了刺激，胃里直恶心。云熙想吐，干呕了两声，强自忍耐下来。

　　云熙又压低火把往下碰了一碰，这次烫到了他的肉。

　　十指连心，痛感沿着神经窜上去，那个野男人口中“啊——啊——”叫出声来。

　　“很好，痛醒你了。预备，翻！”云熙撒手扔了火把，抱住他的膀子竭尽全力往自己这边翻。趁这人被火烧痛了有一丁点知觉，抓紧机会把他翻过来。

　　男人在昏迷中痉挛了，身子蜷曲成大虾米，手指和髯须抖个不停。

　　云熙气喘吁吁，仰倒在地上，被翻转过来的大个子男人压住了半边身子。

　　歇了一口气，云熙挣扎着钻出来，绕到后面朝他腰里踹一脚，总算让这濒死的野人面朝河滩背朝天了。他背后的伤口很醒目，血不停顺着脊梁往下淌。

　　“原来尖石扎进背里……该说你倒霉坠崖呢还是幸运遇到好心人呢？不过，你弄脏了我的裙子。”云熙浑身蹭满了湿泥和血水，湿嗒嗒贴在身上，很难受。

　　她摘下另一只耳环，掖好下半幅短裙，把自己腰腹间的那截布料裁下来，撕成几片长布条。

　　因近处的河水不清澈，云熙没有为他冲洗伤口。拿火把在他背后小心燎两下，云熙直接拔出那块险些致命的尖石，捆上一层布，就地捡了片扁平的鹅卵石压在血窟窿上，再缠紧绷带。

　　如是，一圈一圈绕完她手里的布条，云熙才挽个活袢，抬臂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那男人又陷入昏迷之中，嘴巴微微张着，被灼烧过手心的胳膊哆哆嗦嗦，手上自然也出了血。

　　云熙拍拍他的后背，皱眉暗自叹息：如此壮实的雄性，险些死在这条河沟子里，生命真脆弱。而她们姐妹不过是弱小女性，求生更不容易。

　　此地不宜久留，得尽快带妹妹走出这鬼地方，找个小村子安顿下来。

　　种田也好，做买卖也罢，给人打短工糊口她也乐意干。呆在荒林子里头，缺医少药的，还真成了原始人。当年鲁滨逊漂流到海岛还有枪枝弹药防身呢，她连把匕首都没。

　　云熙刚想休息一会儿缓缓力气，眼睛往钓鱼竿那边一扫，吃惊地发现她的竿子正在往河里跑……

　　树枝时沉时浮，被鱼咬着，眨眼没入水中。

　　“该死的鱼！吞钩可耻，赶紧游回来！”云熙有气无力，攥拳头喊了两声，站起来忿忿向河中扔鹅卵石：“还我耳环……”

　　她拖着酸麻的小腿往河边巡视，脚底板也痛得难受。

　　咬了鱼钩的那条鱼正在不远处拼命摆尾。它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吃的美味蚱蜢忽然长出大钳子，一咬下去就刺豁了唇。更倒霉的是，不知怎的，游着游着，它忽然感受到阻力拉住了它，游不动了。

　　树枝“钓竿”横着卡在石缝里，倒霉的鱼急得直吐泡泡。

　　云熙快步跑上前。碧水中银鳞隐约可见，看样子是条大家伙！云熙暗喜，小心抻拽她脆弱的钓鱼竿，估摸着收的差不多了，猛一下把它扯上浅滩。

　　鱼在乱石上拍着尾巴直跳，被云熙一石头砸晕过去。

　　“嗯哼，让你再逃。”她这才得意地拿草茎穿上她的猎物，在河边简单清理干净鱼腹。

　　只可惜没有葱、姜、蒜入味。云熙摘下片阔大的绿叶，将鱼包好，抓土和了点儿稀泥裹住它放到一边，撩河水洗洗身上的污泥。裙子涤搓不净血迹，只能由它留了几道淡红印子。

　　待要从上游灌些清水拿给妹妹喝时，云熙发现手边没有储水容器。她嘀咕着该找个椰子那样带壳的东西盛水，在周围寻了一小圈，没找见。

　　云熙怕妹妹等急了，无暇细找，匆匆拎上鱼，沿着标记往回走。

　　“露露！”云熙浑身是汗，把鱼丢进火堆，累得一屁股坐在岩石上起不来了。

　　看见云熙的衣服撕破半截，腿上还有红肿的血道，露露大吃一惊，忙过去察看：““……姐，你流血了？！伤到哪里？””

　　云熙摆手表示不要紧：“底下有个坠崖受伤的人，我帮他打绷带不小心蹭脏了裙子。先烤鱼，埋到火里去。”

　　好大一条！简直比超市里速冻出售的整条三文鱼还长。

　　“像叫花鸡那样烤？”露露很快明白过来，拨动火堆里的木块和白色灰烬把它覆盖住。篝火焖着大鱼，鱼腥味十分浓。这气味招引来了附近的几只鸟，盘恒在高地上方。

　　火光令它们不敢靠近。

　　云熙边同露露说着那个坠崖男人的事，边冲鸟投掷石子。轻声细语间，周围又恢复了平静，觊觎鲜鱼味道的飞鸟三三两两停在远处树枝上，低头啄羽毛。

　　四下空旷，只有烤鱼香气袅袅散出。蚂蚁成群结队从岩石下爬过，太阳已经偏西了，隐隐能听到风声中夹着鸟鸣兽吼。

　　焖熟的鲜鱼颇多汁水，不似干烤出来硬邦邦。敲碎泥块，清新的鱼香直勾馋虫。可惜没有调味品，入口很寡。但姐妹二人还是很开心地啃完了一整条鱼，几乎吃撑。

　　“饱了。”云熙丢掉鱼刺，告诉露露她们需要下去喝水。

　　云熙和露露抓起几把土倾在火堆上，又用石块砸压那些尚未熄灭的木炭。确认这里不会引起火灾之后，两个人才慢慢往谷底走。

　　露露很喜欢草丛中那些色泽鲜艳的花，撷了一朵大红色的夹在耳上，还问她姐姐哪些果子能吃，她想好好记下来，明早采果子当早饭。

　　“姐姐不知道啊，姐又不是植物学家……”云熙一边提醒妹妹注意路上的锯齿蕨类，一边捡了些枯枝。“露露，别碰任何浆果。我们只捕鱼吃，这样最保险。”

　　“姐，你离开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怕饿死，怕走不出去，怕被狮子老虎吃掉……现在好像不怎么害怕了。”露露连蹦带跳，像个参加野营的小游客。

　　云熙点点头。没错，不用害怕荒野。人也是大自然食物链里的一环，只要谨慎遵从自然的法则躲开猛兽，当然能生存下去。

　　云熙计划着用2天来准备烤鱼，然后背上食物，走出这里！

　　半坡上还有些太阳的余热，下到河边，只觉水汽阴冷。

　　云熙举着火把，带露露来到那男人面前。他依旧保持着云熙离开时的姿势，嘴唇因失血变得苍白，乱蓬蓬的头发沾了血水，一缕缕贴在颈后。

　　血迹已经凝固在沙石地上，几只硕大的赤色苍蝇飞来飞去，嗡嗡声十分喧嚣。

　　“死、死了吗？”露露吓得躲在云熙身后。

　　云熙挥舞火把驱走苍蝇，蹲下去检查了他的脉搏和呼吸，无奈地耸耸肩：“还活着。不过他可能摔折了骨头，或者跌破内脏。能否活下去全看命了。”

　　嘴上虽这样说，云熙还是给了那人最好的照顾。

　　她拧干裙布替他擦净背部污血，又卷起叶片一点点地喂水。

　　“姐，这个石镞跟课本里的插图一模一样。”露露拿着那人的武器玩了一会儿，忽发奇想，举起三棱石镞问云熙：“我们是不是穿越到原始社会了？”

　　“不可能，远古人长这样？”云熙纠正道：“他分明是个现代人。”

　　露露歪头认真回想片刻，说三万年前的远古人已经跟现代人类似，无论是相貌还是脑容量：“我记得特别清楚。老师就是这样讲的，还让我们看了一节课远古人纪录片。”

　　云熙给那男人涂驱蚊膏的动作登时停滞。

　　有了露露那句话，云熙再看身边的男人，左看右看都像野蛮的远古人。

　　“露露，老师还讲过什么？比如，远古有没有食人族……”云熙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说

　　存稿箱启动中
mua,爱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