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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统万之战(五) ...

  •   “丁姑娘。”

      这招呼是如此的温文有礼,仿佛两人不是在堆满了牛粪的密室内外,不是在烽火连天的孤城之中,而是在王府深闺。

      丁月华还礼道:“钱大人请进。”却并不开门。

      钱明逸果然对这密室了如指掌,推门而入。

      “这所在真是别致。”钱明逸语带笑意,脸上却严严实实罩着一个青铜面具。

      “是钱大人匠心独运。”

      钱明逸哈哈一笑一扬横襕在这污秽之地席地而坐,还摆出一副邀请的姿态。

      丁月华微笑回礼也跟着坐下。

      “在下本欲求见圣上,谁知圣上却避而不见,所以特来请教姑娘。”

      “小女子如何能知天驾何处,实在爱莫能助。”

      “无妨。这种寻人跑腿之事自然有人代劳,在下已经广派人手在城中四处寻找,终会找到的。”

      “那小女子更无用武之地了,告辞。”

      钱明逸连连留客道:“丁姑娘此言差矣。昔杨柳依依,今雨雪霏霏,征人于途,相思遥递,你我皆是离人,何妨共饮一杯,以酒代泪?”

      “在这里?”

      “有何不可?”

      丁月华会意:“心雅地自洁,无物惹尘埃。”

      钱明逸变戏法般取出杯盏:“丁姑娘不介意跟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人共饮?”

      “我听说钱大人是大宋第一美男子,只怕一见倾心误了展昭。”

      钱明逸大笑着取下面具:“丁姑娘果然顽心不减。”

      丁月华知道此人容颜更甚展昭,早已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还是被他惊艳了,大宋第一绝非虚言。

      “大人跟尊夫人果然是一对。”

      “不知这世上还有她之时,我也以为活着无趣,一切唾手可得。我们各持白璧,寻找半生,终能白璧无缺。”

      “先生大幸。”

      “丁姑娘又何尝不是?”

      “丁月华有苦自知。”

      钱明逸似笑非笑的看她,脸上闪过疏旷落寞同情了解,许多许多无法言传的感情,最后目视空处自语:“至苦便是极乐。世间从无双全法,既得同心复同行。能够两心如一,已是无憾。”

      丁月华闻言一震,陷入怔忡。

      钱明逸却起身作个揖礼:“多谢丁姑娘,在下告辞。”

      “谢我何事?”丁月华愕然。

      “丁姑娘已经告诉我皇上的下落。”

      丁月华大惊,随即明白:“根本没有四处找寻皇上之人,你在试我?”

      我不见焦急你已经知道皇上不在城里?丁月华暗呼失算。

      钱明逸甚是欣慰的模样:“我这一生最讨厌的便是事事都要解释,好在对丁姑娘不必。”

      “钱大人,”丁月华扬扬手中的火石,一片黑暗中燃起一点星辰,她的一双眼睛顾盼流光比火焰流星都更加迷人,“听展昭说大人是一位难得的惜花君子?”

      轮到钱明逸愕然,谦道:“展大人过誉了。”

      他已经要退出密室之外。

      丁月华点燃了火绳,头顶上一声爆响,角楼密道四壁的干牛粪冰雹般坠下。

      钱明逸眼明手快,隔空运气将丁月华拉向自己,避进密室墙体一处凹陷之中,密室之中码放的所有牛粪瞬间尽数落下,塞满他们面前,两人以手护脸,此时钱明逸用手向外勉强挤出一点点生存空间。

      只差一秒丁月华就已经被活埋,而现在的区别是被活埋的是两个人。

      钱明逸嘻嘻一笑道:“没想到丁姑娘赌性如此之大。”

      丁月华亦是笑道:“谁骨子里没有几分好赌呢?只是委屈钱大人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今日竟要葬身牛粪之中。”

      钱明逸满不在乎道:“那倒无妨,虽为粪土所埋,只要自己不也跟着成了粪土便成。”

      丁月华登时肃然起敬:“钱大人一切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这句话?”

      “我只是在做一件我认为对的事。”

      “你这件对的事我和展昭必定反对到底,无论多么神圣的目的都不能以流血为代价,还是流别人的血。”

      钱明逸露出了欣赏的笑颜:“我们活着的每时每刻无不是因、无不是果,因果之论实非我等凡人能够参透,择善固执、各行其是罢了。”

      丁月华默然,她没有想到钱明逸的出手相救竟还有这样的深意。

      “能与钱先生这样的智者共处一室,耳提面命,丁月华获益良多。”

      “可惜,”钱明逸袖中滑出那支胡笳,“你我相处的时间不多了,此间狭小,很快你就会窒息而亡,而我也只不过能比你活得久一点点而已。”

      城中士兵倾巢而出对付妹勒去了,谁也不会知道在统万的小小角落里,会有两个人已在生死边缘。

      胡笳声动,在最狭小黑暗的空间里燃亮了大漠无边无际的胸怀。。。

      只道天地远,不效儿女悲。回首向来时,已是岁月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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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8.2.10 3:45 (宋宝元元年正月初四寅时)

      展昭一拧马头往东南奔去,茫茫四顾漫山遍野尽是敌人,雪花落到脸颊上越来越大,他一仰头纷纷玉絮里十数只秃鹫就在夜空中时高时低的盘旋。

      原野上厚重的血腥味刺激得它们格外兴奋,不时的直直冲下来,却被为首的一只体型特别巨大的鹫鸣叫喝止,为此纷纷发出不忿的叫嚣。

      巨鹫却毫不理睬,骄傲的飞得更高,人类自诩万物的王者,我们却是王者的入殓师,人间每一次的厮杀都是我们的饕餮盛宴,我们不曾被喂得脑满肠肥,可也从来不会饿死,这是人类和入殓师共同的宿命,既然如此又何必心急?

      它在万尺高空俯视正在卖力厮杀的双方,耐心的等待一方完全的倒下,那时才是宴会的开始。鹫王在蝼蚁一般的生命中,发现了一个紫色光点,它冷冷的看着那光点向东南移动,渐渐抹上浓重的血色,凌厉的剑锋所指凝聚起逼人的杀气。

      如山的尸体堆在马蹄下,仿佛往生路上的步步莲花,割肉喂鹰的佛陀似已敞开衣襟等待它。

      杀人的佛陀,慈悲的王者,这才是它的目标。

      鹫王兴奋的一声厉叫,引来那紫眸的一瞬注目,美丽的眼睛里坚定背后浓浓的悲哀,凌乱的血衣上一重又一重死亡的气息,让它极欲嗜血,食腐的古老铁律在心里一点点动摇。

      这美味让最冷静残酷的鹫王也按捺不住,振翅扑去。

      超过两米的翼展激起的狂风仿佛从天而降的龙卷,疾如撕裂天空的闪电,耳朵不安的跃动、巨阙还在与敌人紧紧纠缠,展昭料到了敌人的埋伏、料到了战斗的惨烈、料到再战片刻自己便可掩藏剑光在夜幕中消失,却完全料不到造化的神奇。

      秃鹫瞬间就扑到了展昭头上,那是重重的一击,鹫血的腥气直冲鼻端。

      腥辣灼热的鹫血迎头浇下,迷了他的眼睛,就在他听风辨位迎战敌人之时,满耳的飒飒箭响在身边刮过,敌人惊慌尖叫成一片。

      待展昭一睁眼,一群黑衣白翎的骑兵汹涌而来,将他裹在当中旋风般北上,正屠杀得起兴的西夏人措手不及,不知深浅之下被冲开一条血路来。

      展昭亦是惊疑不定,回头一望,黑衣骑士潮水般涌过之后,一个一身玄衣,脸戴青铜面具之人挽弓勒马,目视他们远去,两人目光相触,那隐隐的自信霸气再非初见的那个少年。

      欧阳?

      难道展某自以为是的奇谋根本都在沈君冉意料之中?

      皇上呢?展昭悚然心惊。

      在黑衣骑士之中果然有一个人在向他挥手,那是张载,他和皇上正与两名玄衣战士共骑而行。

      他们已被裹挟,怎么办?应当怎么办?

      能不能强行带着皇上走?欧阳会是什么反应?

      “接住!”

      展昭一瞬犹疑,青面客扔出一团黑影,呼呼突破雪帐而来,待他擒下此物,不禁怔住了,竟是李崇思!

      这一延迟,黑衣白羽的骑队已经过了无定河,展昭失去了突围最后的机会。

      功亏一篑?展昭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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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8.2.10 4:35 (宋宝元元年正月初四寅时)

      青面客带着手下迅速撤离,一路北望,直到展昭进了朝宋门,沈君冉的飞鸽传书正在此时送至。

      “你擅作主张,相助展昭,后果极其严重!北上兵力减弱,破坏我军突袭歼敌之计,提前暴露飞云骑的实力会让夏军提高警觉,不妥之极!速速东归,共商对策!”

      沈君冉的震怒本在欧阳的意料之中,展昭战死、赵祯被刺、范雍大败是她预想的结局,而后再是飞云骑重创鸣沙夏军,夏竦挥军复仇,赚尽人望,自己所为自然让她极为不满,欧阳不由苦笑。

      可是,展大叔不能死。

      欧阳不动声色,烧去纸条道:“向夫人回复,欧阳已有良策可以一石二鸟,请夫人拭目以待。”

      截获赵祯的奇功他却只字未提,赵祯的生死干系太大,如今局势未明,若是夫人知道了逼他下手,这杀与不杀实在叫人踌躇,不如暂且放他一马。

      “兄弟们,换上夏军军服,从这一刻起全部只许说西夏话,向着南面慢慢潜行,等待命令。”

      飞云骑对这道命令很是诧异,可却毫不犹豫的立即执行。

      飞云骑想不到,西夏人就更加想不到。

      沈君冉为了让飞云骑习惯与夏军作战、无惧夏军,在飞云骑中专门选了一万人每日穿着夏军服色,说西夏话,如今正好用来行此挑拨之计。

      “报!头儿,可哈吉吉已在横山之中整装待发。”

      青面客道:“再查。”

      “报!狄青以两百多人的代价让妹勒折损三千多人,妹勒已经撤至服凉门外五百步。”

      “好。”

      “报!卫慕天已下令打扫战场,范雍五万人马伤亡散失近半。”

      “好。”

      “报!护送展昭回城的兄弟已在统万发出信号,平安抵达。”

      “好!”

      “报!可哈吉吉离开横山山麓,秘密南下。”

      青面客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喝道:“兄弟们,即刻南下!路上所遇民宅,杀死老人,掳走壮丁女人孩子,把边民往南面赶,能带走的牲口粮食全部带走,能拆的房屋全部拆毁!从这一刻起,我们已是夏军!”

      此令一出,飞云骑一片西夏话的低低议论,却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三千多人马散乱开去,蝗虫般向南疾飞,却保持着惊人一致的速度。

      青面客冷面如霜,寒星般的双眼更是冷酷。

      可哈吉吉被元昊耍弄一番,就快要军粮断绝,想趁着宋军大败之机南下打草,可惜,他万万不会想到已经被人先下手为强,而他会发现抢在他前面的正是元昊的亲卫铁鹞子,再让他知道元昊之前偷粮的诡计,兴庆与银州之间的裂痕便是永远不能弥合。

      元昊不会傻到承担这样的后果,他必会把整件事推到卫慕天身上,毕竟卫慕天才是伏击赵祯一役的直接策划者,他也绝不会退还可哈吉吉的军粮,只会让人彻查卫慕天,如此一来卫慕天又如何西去与鸣沙夏军会合?

      缺粮的可哈吉吉再次被劫了军粮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元昊又会怎么安抚他,欧阳已经不必理会,总之,元昊、卫慕天、可哈吉吉之间再也不会回到大战之前的关系了。

      敌人,当然是越乱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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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8.2.10 5:55 (宋宝元元年正月初四卯时)

      丁月华只觉得人中吃痛,勉力睁开双眼,为自己施术救治的竟是展昭。

      “你怎么还在城里?”

      展昭憾道:“被沈君冉识破了,派了欧阳把我们兜了回来。”

      “怎么可能?钱明逸是真要杀死皇上,欧阳怎会轻易放过你们?”丁月华这才想起,“钱明逸呢?”

      “我安排狄青在我南下之后去北角楼看看时已经预备要把你和他一起放出来。”展昭压低声音道,“狄青只见着白光一闪,人影子都没看清。冉大叔还在照样准备药布。”

      “他倒会装糊涂,我们也要装作不知?我们现在跟他只差一层窗户纸而已,一旦捅破,他必定立即发难,可这么自欺欺人又能拖得了多久?”

      展昭黯然道:“是啊,我们如今坐在火药桶上,生死只在转瞬。我费尽心机的一场空城计不过是竹篮打水,白白牺牲了两百个兄弟的性命。。。。。。”

      他嘴角的苦涩蔓延开去。

      丁月华劝道:“昭,你千万不要灰心,我们都已经尽力了,无奈天意如此。”

      展昭反而苦笑着安慰她:“你放心,我就在你面前抱怨两句罢了。”

      丁月华的表情突显尴尬。

      展昭循着她躲闪的目光回头,却正迎上窗前的赵祯,他极力用刻板严肃的表情掩饰痛苦,可惜在他越是想要隐瞒的人面前,他的痛苦越是暴露无遗。

      赵祯转身离开。

      “皇上预备要过其门不入?”展昭追了上去。

      “朕只要亲眼看到她没事就够了。”

      “展昭不会再让她有事。”

      赵祯停下来注视展昭,一字一句道:“朕也是。”

      “展护卫,你是何其幸运,能得此解语花相伴。可是朕却永远失去了角逐裙下的资格。”赵祯的恭喜说得如此苦涩。

      “皇上耿耿于怀的事展某从未在她面前提及半个字,她对受益哥的情义从来未变,变的是皇上自己罢了。”

      赵祯陡然大笑,边笑边远去。

      “朕不要这样的情义。”

      展昭叹息,皇上,你何日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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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8.2.10 10:45 (宋宝元元年正月初四时)

      西军

      战士们连夜苦战终于得了片刻休息,睡了几个时辰之后才有闲心庆祝前夜的大捷,军营里喧哗声一片。

      卫慕天马不停蹄奔回中帐向元昊复命,掀帘而入,元昊端坐正中并无半分喜色。

      “参见王兄。”

      “天弟辛苦了。”

      “臣弟职责所在。”

      元昊语转沉重:“昨夜怎会让展昭活着回去的?以至于我们除了打垮范雍之外几乎一无所获!”

      “展昭本是瓮中之鳖,可就在我们收网之时突然出现一队黑衣骑兵,救了他回城。”卫慕天说不清是憾是喜。

      “是些什么人?范仲淹?韩琦?还是夏竦?”

      “这队骑兵的战力远在寻常宋军之上,而且神出鬼没,与我军略一接触立即远遁,臣弟派人四处找寻,遇上了李崇思的人、也遇上了可哈吉吉的人,唯独这帮黑衣骑兵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么在两军之间消失了?”元昊浓眉深蹙,这一次出兵,越战越觉得敌人深不可测,也许可以学着可哈吉吉南下打草,见好就收?

      一名亲卫急冲冲进来禀报打断了他的思路:“大王,治冻伤的药出事了。”

      元昊与卫慕天同时一惊而起,喝问:“出了何事?”

      “昨夜大战,许多弟兄在雪中冻伤,用了卫慕将军献的药膏,结果。。。。。。”那人忐忑的看了上座几人一眼,“结果今日弟兄们的伤口纷纷溃烂,比之之前更是严重百倍,已经有人痛得自断手臂。”

      “混帐!”元昊大怒,拂向案上杯盏,正好飞向那禀报的亲兵,“姓田的本王要杀了你!”

      卫慕天颓然跌坐:“果然是计。。。。。。”

      元昊指着那亲兵道:“你,立即去点算中毒人数,传令所有军中大夫让他们在半个时辰之内拿出办法解救中毒的战士,否则本王让他们尝尝做奴隶的滋味!所有药膏即刻销毁!”

      “领命!”

      卫慕天道:“王兄,应立即将田神医押解来此,解药恐怕要着落在她身上。”

      “准。”

      元昊开始沉默,直盯着帐门空处,丝毫不眨的眼睛和微微颤动的发辫泄露出他的愤怒,卫慕天太了解这个表兄,他的雷霆之怒后面必定跟着狂风暴雨般的报复,他的每一个对手都已经被这愤怒绞得粉碎。

      “我错了。”元昊的话让人吃惊,“错在明明知道沈君冉的存在仍然以赵祯为对手,也许因为她是个女人,也许因为她几乎从不露面也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战绩,她躲在展昭耀眼的宝剑之后一次又一次的暗算,我还在一次又一次的上当。”

      元昊“锵”的一声拔出漆黑的湛卢,从头劈下,极慢极慢、极重极重,仿佛面前的空气就是那无处不在的敌人。

      湛卢回鞘。

      “召南来客卿。”元昊下令之后,又看着卫慕天,“天弟,不是王兄不信任你,只是战时一切必须谨慎,委屈了。”

      不必他直言,卫慕天当然知道,王兄是在怀疑自己是否与田神医勾结,想要做西夏第二个李继捧,他只怕是要将自己拘禁。

      “一切但凭王兄吩咐。”此刻的卫慕天分外的谦卑恭顺,仿佛那豪气干云的狂笑、横扫千军的霸气可以一瞬抹去。

      卫慕天出门之后与奉诏而来的钱彦远遥遥相望,两人彼此打量了一眼,卫慕天装作不识低头离开。

      钱彦远一入中帐出语惊人:“卫慕天绝不能再留。”

      元昊淡淡问道:“为何?天弟对本王一向忠心耿耿。”

      “他已经知道大王对他起了杀机。”

      元昊以目再问。

      “刚才在军中他远远见了我却装作不识,我沿运河一路追杀他,他应该已经认出了我,脸上竟无丝毫讶异。。。。。。”

      元昊打断道:“本王知道了。”

      “大王要当心打虎不成反被虎噬。”

      “够了。”元昊喝道,“本王叫你来是要知道沈君冉其人。”

      “她的事钱某并不熟知。”

      元昊脸现怒色。

      “可她既是在下弟妹,亦是在下小姨,从子飞和君爻那里我倒也听过只言片语,反目成仇之后也领教过她不少手段。”钱彦远道,“此姝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她的继母凌紫烟将其弟沈墨害得容颜尽毁,君爻因此与姓凌的势成水火,沈君冉却能侍奉仇人近十年,还从凌紫烟那里学了一身本领。”

      元昊道:“那凌紫烟是何结局?”

      “她突然疯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人知道底细,可到现在都还好好活着。”钱彦远没有细说,元昊已经猜到这凌紫烟的下场绝不是简单的疯了就可以了结。

      “长久的隐忍,突然发难,然后一击即中。”元昊在沉思。

      她有耐心用数年时间在这蛮荒之地挖掘地道、储备军需,可她绝不会只做这一件事。

      “沈君冉与钱明逸是否有一支私军?”元昊瞪视钱彦远发问。

      钱彦远一愕没有立即回答。

      “子高兄,到了如此地步你我若还不能开诚布公那就是自取灭亡,本王许诺的江南之地也将成为一纸空谈。”

      他十分诚恳,也十分强硬。

      钱彦远道:“他们自五年之前开始开支不断增加,如此巨款确实足以养上数万人。。。。。。”

      元昊呵呵冷笑,对钱彦远的不满溢于言表,他盯着帐中地图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可哈吉吉自银州南下,同时韩琦领着延安府的兵马北上包抄兜截,范雍刚刚在统万城下吃了大亏,西北卫慕氏的征西大军正向东急行,统万以南集结的军队越来越密集,那么沈君冉在哪里?

      “马上让可哈吉吉报上确切位置。”

      1038.2.10 13:15 (宋宝元元年正月初四时)

      暗卫禀道:“大王,可哈大人的先头部队刚过龙州。”

      “可是打草的大军已经西去,往靖边方向逼近,这中间差着半个时辰的路程,其中必定有诈。”元昊用手指丈量着这两处,沉声道,“沈君冉的人不是凭空消失了,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凭空消失。她只是变成了可哈吉吉的影子,站在南下大军之前,让我们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他厉声问:“谁离靖边最近?”

      “浪讹遇移。”

      “以飞鸽传书通知可哈吉吉,让他加速行军,摆脱背后的韩琦,追上他前面的那股宋军。同时让浪讹遇移沿红柳河斜插桑城阻截敌军。”

      暗卫犹豫片刻,问道:“大王,浪讹遇移只有一千铁鹞子,可宋军人数还不清楚,会不会。。。。。。”

      元昊毫无惧意:“一者出其不意,二者前后夹击,宋军必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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