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三生》郁非鱼

12、牛刀初试是为东风盛起

　　在心里，烟雨不太喜欢与沈惊鸿打交道。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带给烟雨的几乎都是坏事。第一次看到李继同发愁，第一次晚归被莫愁处罚，第一次落水，再说就是此人十句话只能听一句，但为什么要借他的酒楼经营呢？
　　烟雨心中也是打了小算盘。

　　自己初涉经营这块，说是想赚银子更多的是想玩一下，要是赚了固然是好，反正本钱、人力全是他的，自己只是花点心思。要是赔了，那就更好说了，烟雨可能会因为自己初涉商海就乘船而失落，但赔的是他的银子，这种人就应该多放放血。要我帮忙那可是后话了。
　　烟雨想着想着觉得整件事情不论如何自己都是赢家，不禁自顾自的乐起来。

　　影儿正坐在烟雨的对面，不禁也笑说：“小姐，跟沈公子见面这么高兴呀？你不是说有多讨厌他的吗？”
　　这丫头，还真无法无天了。烟雨收起笑脸，幽幽的说到：“影儿，你呆在我身边久了，估计去别家是不合适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影儿听到此话，先是一惊，然后忙道：“小姐，那沈公子再好，也配不上小姐的，你说是吧？”
　　这丫头，烟雨轻笑一声：这样违心的话也说了，还是不为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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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之后，烟雨又将自己想经营酒楼的事情告之莫愁了。

　　莫愁却心下不放心：“一个女孩子家在外总是不好的，为娘不能太放纵你了。”
　　烟雨忙辩道：“娘，洛城民风开化，我看到很多酒店也有女掌柜，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是大家闺秀与他人不同了。”
　　莫愁嘴巴张了张，没有做声，烟雨又道：“可我只是负责指导和菜式，绝不抛头露面，你看可好？”

　　冥冥之中，莫愁知道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不同的，自那日决定让烟雨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后，本来是由着她高兴就好。但这孩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太多，莫愁都招架不住，不禁轻说到：“胡闹，你厨房都没有进过几次，怎么管理好酒楼。”
　　但又怕挫伤了烟雨，接着道：“你要是想玩的话，可以找你李叔叔，去他的店铺看看。”烟雨心下可不高兴了，怎么觉得我就一定不行呢，这下要使杀手锏了。

　　烟雨正色到：“娘亲就这么不相信雨儿呀？要是我开的酒楼一个月不盈利的话，就罚我一……一个月不能出门。”
　　烟雨本想说一年的，无奈酒楼不盈利的可能性很大，我可不能冒这个险。
　　莫愁像是知道烟雨心中的想法，没好气的说：“一年。”

　　这个吗？烟雨眼珠转了又转不敢拍板，再看看莫愁一脸“毫无商量”可能的神情，遂一咬牙，烟雨答到：“好。”
　　“不能抛头露面，最多隔三天出门一次，在外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时辰，需要影儿贴身跟着，而且我还会派人随时查看你的动向。”莫愁一字一顿的说到。
　　烟雨一脸怀疑的看向莫愁，莫非她才是我现代的第一个徒弟，看到烟雨的样子，莫愁又冒出一句：“一个月之后不盈利，你就乖乖的给我收心。”

　　烟雨愣了愣，以前总觉得莫愁是像个仙一样的人物，不食人间烟火。但今天看来，难道是我错了。
　　莫愁有些无奈又有些矛盾，留下烟雨一个人。
　　“算你小学毕业吧。”烟雨垂头丧气的说。

　　而今晚，烟雨房间里面的灯到了子时还未熄灭。本来只是想随便玩玩，但现在酒楼盈利与否是与我的自由息息相关的，得好好琢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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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烟雨就正式着手了，她首先修书一封让人送到沈府，随即往尹二哥的望江楼而去。

　　刚到门口，掌柜就迎了上来：“莫公子来了，尹少爷在楼上雅间，我这就领你上去。”
　　为方便，烟雨仍是男装出来。
　　烟雨道：“多谢。”又接着说：“以后就叫我木公子吧。”说完一笑，留下不明所以的掌柜在后面。

　　烟雨上楼看到尹若风正立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连烟雨进门都没有听见。
　　烟雨叹了一口气，尹若风才猛地转过身来，看到烟雨忙笑道：“三妹过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身体好了就是心情不太好。”烟雨故意降低语调说到：“可是二哥被外面的景色迷去了，我来了好久都没发现。”

　　尹若风不禁轻笑，这种心性，到底是太孩子气了，还是过得太通透，反而对自己的心性放之任之呢？

　　“那二哥给你赔不是了。”尹若风说着要打揖。
　　烟雨忙上前一步挡住说：“二哥，不用不用，”说完正色到：“若二哥行我个方便，我就既往不咎。”
　　“你呀，”尹若风摇了摇头，“有何事？”

　　烟雨坐下来给自己和尹若风倒了一杯茶，然后将自己与沈惊鸿合办酒楼的事告之尹若风。尹若风听完后，一言不发，烟雨忽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满。

　　“三妹，你想经营着玩，二哥的酒楼任你选，再说大哥也会助你。你对沈惊鸿这个人谈不上了解，怎么能这么轻率。”
　　烟雨觉得有些窝心又有点委屈，但最终却是觉得有点无可奈何。她不好明说自己是怕二哥的酒楼亏本才选择沈家的产业做资本，但是，自己不是这个性子，又怎么有结拜这件事情呢？
　　想一出是一出才是自己呀。

　　尹若风像是洞悉了一样：“二哥的产业，就是亏了也是没有关系，你又何必如此见外。”
　　烟雨闻此自是十分感动的。从小到大，除了娘亲和姑姑之外，就是李继同和水星月对烟雨百般照顾。本只是半路出来的结拜，现在二哥对自己不计得失的照顾。
　　烟雨严肃说到：“二哥，我不是见外，我知道我如果向你提出经营要求你是会答应的。”
　　尹若风抬起了眼，收到烟雨肯定的目光，尹若风的脸色也缓和了。

　　烟雨接着说到：“但我不想一辈子都在家人和兄长的保护下生活，所以让自己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这样也才能更知道我自己的实力在那里。”
　　尹若风有点动容。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社会又有多少女子可以去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之前跟大哥谈过这个话题，三妹自是不同的。对她的不同，我又怎么能用自己的眼界来诘问她呢？

　　烟雨又接着说：“正如二哥你，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所以才没有来找你。”实在是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活得随意而表现得正常，也是需要太多理由和借口的。

　　听到这，尹若风不禁开怀一笑，这个三妹什么话到她嘴里，总是有个理出来。也许这是出自她的个性，也许出自她的真挚，也许出自一种我们谁也不知道的东西。
　　尹若风忍不住笑：“看来，我是要庆幸自己在三妹心中占了很重的位置。”
　　烟雨也仰头道：“本来就是，”转而又正色道：“不过，二哥，我还真有一事相求。”
　　尹若风问到：“何事？”
　　“借望江楼的厨房一用。”烟雨一脸得逞的笑。

　　足足弄了小半天，烟雨才弄好。

　　“二哥，你有口福了哦。”烟雨一边招呼着人把东西抬进来，一边说。适才她在望江楼的厨房里面，就是在准备火锅的锅底和食材，这不才弄好。
　　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烟雨又是一阵忙。

　　她吩咐先将架子搭好，幸好这望江楼有烤火的东西。但自己经营的酒楼中估计这个方法行不通，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制酒精的雏形，但价格非常昂贵，如果用这个方式开店，消费得起的人怕只是寥寥。
　　待烟雨将火锅搭好，尹若风仍是不解，指着白水和旁边的一盘盘生菜道：“三妹，莫不是想试试生吃的味道。”
　　烟雨只是含笑不语，影儿则一脸神秘的说：“尹公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二哥，你想吃什么？”烟雨指了指盘子中的菜。
　　尹若风无奈的笑道：“蔬菜，”说完还戏笑加了一句：“比较安全。”

　　烟雨把一些蔬菜加到汤里面，又给自己加了点香菇，对影儿说：“影儿，吃什么？”
　　影儿温顺的答到：“小姐和公子先用。”
　　“呦，你这丫头，平时问题很多的，怎么今天这么好招呼了，是不是看我二哥在这里呀？”
　　影儿唰的一下脸就红了，急了一下立马溜出去了。

　　“哎，”烟雨刚想喊她回来，又念道：“算了。”
　　说完又对尹若风道：“二哥，别介意哈，她脸皮薄。”
　　尹若风微笑带过，影儿，就是三妹身边那个似主仆似姐妹的丫头。

　　“啊，可以吃了。”蔬菜先煮好了，烟雨帮尹若风夹到他碗里，然后认真的看着他。
　　尹若风轻夹起碗里的食物，放入口中，咀嚼起来，而后是一脸的不平静。

　　烟雨殷切的看着他：“二哥，怎么样？”
　　尹若风抬起头问到：“你怎么做的？这是哪里学的？”
　　“如何？”
　　“胜在口味和吃法新颖。”尹若风赞赏的点头对烟雨说到。

　　“真的？”烟雨追问到。现代名菜，开水煮白菜，行内人都知道，味道都在这汤水里，今天这汤底烟雨可是不计成本的投入，总算是值得了。
　　“真的。”尹若风肯定。
　　“我太开心了。”烟雨喊到，又一个劲的往尹若风的碗里夹。
　　“二哥，吃吃这个……”
　　“二哥，尝尝这个……”
　　这样才对得起你家的食材呀。

　　尹若风也是一边吃一边点评，倒是让烟雨觉得自己找的这个试吃人太称职了。
　　越听烟雨就越开心，只要控制好成本，那酒店盈利就有望了。烟雨心想道，银子，自由，一切就全有了。

　　尹若风有点好奇：“三妹，我看你会不会太开心了？”又接着道：“不怕打击你，我满意可不是所有人都满意。”
　　烟雨手一挥：“哪里的话，二哥满意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现代经营理念，顾客可是上帝呀。

　　抬头望过去，烟雾萦绕的那头是三妹那张绝世的笑脸。尹若风一直觉得自己像在波涛汹涌的海上抓到一块礁石，就算是周围的环境再是起伏恶劣，只要有这块礁石，人也不会沉沦。但三妹，她只能是一根浮木，等待更坚固的依靠，或许是冰山。

　　尹若风对自己的眼光一向自信，想起大哥和那一面之缘的沈公子，想全身而退的最好方法就是在最初选择：不淌这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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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菜式试做成功，那厢也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
　　烟雨第二天就接到邀请，有人领烟雨去新店看一看。
　　“不错不错。”烟雨一边看一边说，沈惊鸿人不怎么样，办事却甚合心意。烟雨日前修书给沈惊鸿提了三个要求，没想到他都办到了。

　　第一个要求：以天价出售这个店面，并大贴告示宣传。
　　今天还没进店，就看到门前站了很多人。

　　“一万两银子出售本间酒楼。”这小子胆识到不小，不过可不就是天价。
　　但旁边却有人不解：“小姐，你不是说这是你今后要经营的铺子吗？为什么沈公子还要出售呀？”
　　烟雨想跟她说商业效应，但好像又讲不明白，只能问：“你说这个铺子一万两有人买吗？”
　　影儿忙说：“怎么可能？这个铺子虽是极好，但我知道一万两起码可以买十个铺子了。”
　　“嗯，”烟雨轻点了头：“那如果有人买了，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这个铺子又要卖什么？”
　　“肯定呀，”影儿答到：“十万两盘一个铺子，任谁都想知道这个掌柜葫芦里卖什么药？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呀。”
　　烟雨不禁黑线，看来与沈惊鸿那样的彻底商人交流起来比较方便。

　　“在开张之前就将顾客的口味吊起来，还怕开业的时候不门庭若市？”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哥。”烟雨惊喜的叫到。
　　“三妹，”沐逸飞轻笑：“这么新鲜的事情都不跟我说一声。”
　　烟雨忙笑答到：“这不是找不到大哥的人吗？现在就说，大哥正好帮我把把关。”说完两人让着进店里。

　　话说这沈惊鸿做得好的第二件事，就是安排了一个人给烟雨。

　　杨至中，他应该三十多岁的样子，不多言不多语，却行事迅速，执行力强，直叫烟雨满意。

　　而第三件事则是杨至中带过来一句话：“木小姐，”虽烟雨一声男装，但沈惊鸿早有交代，他停顿了也一下笑道：“公子说了，钱不成问题。”
　　就要这句话。“好，”烟雨爽快的答到，又忙带着大哥和影儿四处考察了。

　　“三妹，怎么对经营酒楼也如此上心？”沐逸飞问到。
　　“让大哥见笑了，”烟雨认真的说：“我只是什么都想去尝试一下。”
　　“哦？”沐逸飞不禁一挑眉，“那尝试完了这个还想尝试什么？”
　　“这个问题，”烟雨作沉思状，又一脸向往的看着沐逸飞说：“说不定像大哥一样四处闯荡。”
　　说完又轻摇了摇头，“不过，我可舍不得我娘，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有个令自己停留的理由，对于流浪的人来说，是一件最好的恩赐。”说完，沐逸飞向前走去。

　　这个大哥，时而玩笑时而深沉，哎，真是不明白，烟雨追了上去。

　　烟雨转了一圈之后，跟沐逸飞交流了一下意见，让影儿把杨至中叫上，几个人讨论起来。

　　烟雨拿出昨天自己连夜画好的布局图，又结合自己今天的考量做了一些修改，再事无巨细的说与杨至中听。
　　杨至中是越听越奇、越听越惊，起先还是先不多问，时不时点一下头。

　　但最后，纵使是杨至中也不禁说：“敢问姑娘为何如此规划，这银子哗哗外流还真让我心跳呀？”
　　烟雨眉一挑，轻笑道：“那这样我就更要花了，”看到一脸疑惑的杨至中，烟雨道：“我不这样花银子，你心不跳了该如何是好？”
　　又是让众人一阵笑。

　　最后，杨至中下去了，沐逸飞转向烟雨：“三妹，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明显跟一般人不同的东西。”烟雨挑眉笑道。
　　而看着烟雨眼中的神采，沐逸飞，忽然，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既欢心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