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口》安*凝

20、杨念蓁

　　【杨念蓁：】

　　我被莫名其妙地带到餐馆的包间，被抽掉黑色头套看到雷博和叶霁琛的刹那，我突然有了非常不祥的预感。

　　之前我以为是单纯的绑架，这样也许受伤的只有我。可是现在，整个包间都凝固在肃杀之中。雷博的脸黑着，叶霁琛想对他对面的老头挥拳。糟了，真的糟了。

　　“黄叔……你放开她，一切好说。”雷博一副我平日里见不到的样子，英气挺拔，不怒而威，说起话来底气实足掷地有声，那霸气，我只在港片当中看过。瞧，这是我的男人，很棒的男人，很男人的男人，我心里骄傲着。

　　“呵呵，还是年轻啊。”叶霁琛对面的老头站起身走到雷博跟前拍拍他肩膀，“这是谁家的千金？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好歹我闺女的陪嫁很靠谱，你也需要不是么。”

　　原来是……我心里一疼，对上雷博深邃的眼眸。他眉头皱着，我想是我拖累了他，让他处在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硬要这样，我们还是免谈吧。琛子，把咱精心准备的资料收拾好，咱回。”我听见他这样说，心里庆幸他是舍不得我的，可是，那胖老头会就此罢手？恐怕不会吧，雷博，你别傻了，先答应他，再做计划不是更好么？！我被两个大汉架着，肩膀疼得说不出话来。我一个劲儿地看他，用眼睛跟他交流，可他那一字型的嘴唇好像是坚定要这样做。

　　叶霁琛出去了，包间门发出“碰”的巨响，此时此刻，雷博嘴角浮起一丝让人胆寒的笑意。

　　在我的面前，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是对胖老头的不屑，还是对自己决定的胸有成竹？我揣摩不透，今天在这里的雷博我仿佛根本就不认识。是我怎么了？还是他怎么了？

　　“放-开-她！”他看着我闭住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看向我身后的两个大汉了，而且……而且他的眼睛里射出如火的光芒，像个猛兽。

　　可是，大汉只是抖了一下，并没有松开我的意思。

　　这时，雷博以我无法理解的速度从裤管里拔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定睛一看，我见过，在我们的枕头下面，我曾经多次忌惮它的存在，我一直都怕它走火来着。

　　只是刹那，那枪就对准了胖老头的光秃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胖老头的手下呼啦都拔出了枪，接着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雷博这边的兄弟也拔出了枪。完了，这是□□的枪战么？我居然能看到今天这副场景。

　　“雷子别冲动。”胖老头无所顾忌地笑着说，好像他脑袋顶着的是玩具，“行，放开放开。”他随意地朝我摆摆手，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雷博似乎也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突然表现出一副狰狞的嘴脸，举枪的手微微动了动。可是就是这么个细微的举动，似乎都引起了胖老头手下人的不快。

　　余光中，右边的男人突然聚精会神，我吓出一身冷汗，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力量，将我引向雷博的前胸。

　　就那一瞬间，“叭”一声，像鞭炮打在了一块三合板从高层直落到地上。接着噼里啪啦一顿狂响，几乎要将我的鼓膜震破。

　　这时，我才感觉到右肩火烧火燎地疼，而且不像期待的那样会有好转。我和雷博跌倒在地上，我压在他身上，左耳似乎听见他的喘息和几乎被枪声盖住的呐喊。我害怕地睁开眼，眼前一片血红。

　　是的，我们中枪了。房间安静的刹那，我只听见雷博一个人的声音。

　　“羊羔，我爱你……”他虚弱地说，嘴角弯起不知死活的笑，让人看着心疼，又温暖。

　　我慌了，比上次他腿上受伤更慌，我颤抖着支撑起身子，忍着剧痛的右肩，开始疯狂地撕扯他身上的衣服。手抖得不能自制，抓了两下才抓起他棉质的衣角。

　　“雷博，没事的……有我……我在呢……我是医生！别忘了我是医生！雷博……”我一边忙碌一边大喊着。

　　我要让他相信，我可以止得住他左胸汩汩流出的鲜血。我是谁？我是医生，我学医就是专门为他的，这么关键的时刻，我一定要发挥出全部的所学，把我男人的命保住。

　　眼睛模糊了又清晰，人被逼到一定的境地，再柔弱的女子也会发狠。

　　“蓁蓁……让我看看你，蓁蓁……”雷博艰难地举起双手放在我的脸颊上。这厢死命地将布条在他身上缠紧，于胸部侧面系了个死结，我才有精力去看他久久注视我的眼睛。

　　他仿佛回到了只有我们相处时候的样子，他仿佛还是多年前，目光温柔，带着些许倦意，却不说话。

　　“雷博，你坚持住，霁琛听见枪声一定会报警打120的。”我的泪水被他的手指缓缓擦去，接着又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我已经让他去报警了……让我抱抱你，蓁蓁……”雷博气若游丝。

　　我不敢动他，只能任由他躺在地上，然后将我自己送到他的胸前。

　　“真好……真好……”我听见他口中若有若无的感叹，背上传来他轻柔的摩挲，还有温度。

　　这时，包间门被撞开，有人将我从雷博的身上拉升，我大叫着：“不要！不要！”就好像要把我和雷博永远分开一样。

　　“大嫂，大夫来了，咱们去医院。”叶霁琛将我抱住，任凭医生摆弄我的右肩，而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博让人用担架抬走。

　　后来我也上了救护车，只是和雷博不是一辆。一个女护士跟着我，在飞驰的车上帮我处理伤口。我听见此起彼伏的单调鸣笛声，仔细地分辨雷博的车是在我的前面还是后面，可是怎么都分辨不出。

　　“护士，我丈夫呢？”我只能问身边的人。

　　“他们速度快，放心吧。”她还挺会宽慰人。

　　我的心虽然不安，但听她这么一说，总觉得会有希望，况且还有叶霁琛陪着他。

　　我的伤不重，听护士说是子弹擦破了肩膀，没有伤到骨头。伤口已经缝合了，我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我丈夫呢？”她拿着病历即将离开的时候，我拉住她的手，“我丈夫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们在住院楼上做手术。”

　　“你能帮我去看看么？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他。”我挣扎着要坐起身，哀求她。

　　“好好好。”她急忙把我摁回床上，“你别乱动，我去看。”

　　“谢谢。”

　　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回来。不知怎么回事，我感觉累极了，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我的雷博，他还好么？我不要他出事，我们说好五一就结婚的，结婚之后会有宝宝，只属于我和雷博的小生命。ta会是我和雷博的结合体，是男孩的话，有着雷博一样明亮的眼睛，有着他一样聪慧的头脑和强健体魄。是女孩的话，用雷博的话说，就是有着我这样可爱的容貌，小小的固执，大大的毅力。

　　“雷太太，”正憧憬着，突然有人叫着我的名字走进来，我一看，是那个照顾我的小护士，“雷先生还在手术，您别急，情况不遭。”

　　“子弹停在胸腔里了么？离心脏多远？”我问她。

　　“具体我不清楚。”她脸上写满了抱歉。

　　算了，手术过程中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这个我知道。

　　松懈下来，躺在床上，一边祈祷雷博没事，一边继续憧憬我们美好的未来。雷博，你要坚持住，我们还有大半人生没走呢。等我换了角膜，我们就私奔吧，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没有危险，没有担心，哪怕只是平平淡淡地生活。

　　好像到了后半夜，视力不好，室内光线又暗，我看不清墙上的挂钟，只是听见安静的走廊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我没睡，左手按着右手刚拔了针头的手背，想要站起身来一探究竟，难道是雷博？他可以过来看我了？我的心脏噗噗乱跳，像是故意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向往，也像第一次他进入我的身体一样紧张和渴望。

　　病房门的毛玻璃上闪出一个黑色的头影，来者轻轻敲了敲门，但节奏很急促。

　　“进来！”我强迫自己镇定地喊道。

　　“大嫂。”是叶霁琛，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士。我失望地躺回床上，心里浮起阵阵不安，彩色的泡沫总归要破灭的，“那个……角膜提前到了，大嫂咱们去眼科医院吧。”

　　“不是说明天上午才做准备么？”上周听他说周一做移植手术的。

　　“是啊，”他说着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用我看不懂的表情，“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虽然他拉开的只是小缝，可我还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哦，已经是清晨了，那……，我焦急地看着叶霁琛，嘴巴却颤抖着，“雷博”这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用尽全力都出不来。

　　“哦，雷哥没事，已经转到ICU了。”叶霁琛知道我要问什么，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道。

　　我的心倏地放下，虽然是重症监护室，但是伤到左胸还能活下来，雷博，你是好样的。

　　“走吧。”我随意地扯了个笑，任由护士将我扶起，叶霁琛给我穿鞋。

　　我给自己打气：雷博，再看见你的时候，我的眼睛就跟正常人一样了，我们，都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