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ther Siberia》百合与茶书

4、第四章

　　博塔曼的黄昏似乎特别地长，从sulu和chekov达到房间算起已经过去大约一个地球时了，但窗外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褐色的余晖仿佛恒久地覆盖在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灰色土地上，就像一开始就没有过白昼，也不会有黑夜。
　　Sulu有些焦躁地站在窗前，他在路上设想了各种情况，包括拿出适当的能源来说服对方答应和chekov调换房间。但是他未曾想到的是，当自己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空无一人。
　　房间不大，在打开门的时候sulu就已经一览无余。房间设置是理所当然的简陋。紧挨着墙壁的上下铺，墙壁上有固定着的小型能源灯。一个公用的桌子和两把椅子，两个小橱柜。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台食品复制机。当然，屋子的内侧有个小洗手间。除此之外就没多余的，以及引人注目的东西了。
　　但是上铺的被子提醒着这儿的确有人居住，而且那个人不像是一个新人。Sulu觉得。虽然留在公共场合的东西很少，但是它们摆放的很生活化。毛巾搭在床铺的边缘，桌子上随意扔着一个装能源药丸的空盒。这个人并不像新人初到博塔曼那样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sulu的这位室友，很明显，他已经习惯居住于此。

　　Sulu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他转过头想跟chekov说话时，却发现chekov正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Chekov显然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他原本在收拾行李——虽然也没多少东西，其实就是一些衣物，但他坚持还拿上了一副国际象棋——不知不觉他停下动作，一心一意地看着窗外。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星球对他而言是新奇的，甚至是美丽的。
　　Chekov在星际学院读书的时候就对博塔曼上的能源很感兴趣，sulu知道这一点。就像sulu会为某一株新奇的齿叶植物、或者是某一朵花的蓓蕾而迷惑一样，chekov同样也有为之入迷的东西。他经常被空间场动方程，或者是飞船推进过程的压力变化曲线深深吸引住。虽然chekov没有说话，但sulu看到他发呆的神情，知道他一定正在心中构想并且模拟着能源反应过程的所有细节。
　　“小时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假想自己有一个哥哥，我把他叫做Piotr。”Chekov曾认真地告诉sulu：“可能因为我是独生子，而且那时没人愿意跟我打交道，我有些寂寞。”
　　“你讨厌那段日子，对吗？”sulu轻声问：“那段日子可真难熬，对吗？”
　　“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段时间真是糟糕透顶。不过当时自己并没那么觉得，因为有Piotr陪着我。”chekov对sulu说：“Piotr会陪我玩，他会跟我下象棋，而且他也喜欢‘射击克林贡’游戏。不过因为他比我大，所以Piotr自制力比我好。每次我请求他‘Piotr，请再跟我玩一局吧’，他就会说‘pasha，你应该去做作业了，要不妈妈会说我带坏你的。’”chekov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他抓了抓头发，他的卷发被抓的更加乱了。
　　然后chekov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sulu。当看见sulu的眼神温和而充满鼓励，他才继续往下说：“有时候当我去找他，但是他不在，我知道他大概是出去玩了。Piotr不像我，他一直很受欢迎的。对了，Piotr擅长打棒球，尤其是丢出滑球，这是他拿手的绝活。”chekov耸了耸肩：“我总是接不住球，但是Piotr从不笑话我。而且他赞同我对隔壁家Goncharenko的看法，”Chekov高兴地说：“Piotr也认为他是个只会以大欺小的混蛋。”
　　幼年的Chekov就是用这样的想象来面对一切他没有得到的东西。比如友情。虽然在进入星际学院后，他认识了sulu以及其他的朋友，但是chekov这种在想象中来虚构事情发生的能力还是保持了下来。

　　Sulu又看了看窗外，他不知道博塔曼的黄昏要持续多久，但拖下去对调换房间只会越来越不利，很有可能有些人为了保持体力已经打算睡觉了。于是sulu走到chekov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pavel。”
　　Sulu的声音让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Chekov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看着sulu，眼睛睁得很大，眼睛却没有对焦，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Sulu从没告诉chekov，他多么喜爱chekov这种茫然的神情。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pavel，来，拿上你的行李，我们去你的房间看看。”
　　Chekov应了一声，他将原本拿出的衣物又放了回去。“609。”他看着自己的身边标示牌，然后拿给sulu看。
　　“我们得上两层楼。”sulu拍了拍chekov的背：“快点，我们得抓紧时间。希望你的室友能安静呆在自己屋子里，不像我的室友那样到处乱跑。”

　　609的门开着，这是一个好兆头。至少表明chekov的室友在屋里，或者不会太远。
　　虽然门是开的，但Sulu敲了敲门。屋内那个人本来正在复制机前，他马上转过身，警惕地问：“谁？”
　　“嗨。”sulu客气地笑着，chekov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我叫sulu，Hikaru sulu。”他指着chekov：“他是我的朋友，chekov，pavel chekov。”
　　“Steven Plaut。”那个人没有表现特别的亲切。他怀疑地打量了下sulu两人，然后耸了耸肩，说：“那么你们是打算按照中产阶级的方式，过来认识认识新邻居吗？”
　　“啊？哈，当然不是。”sulu自我解嘲地笑了两声：“不，其实是这样的，plaut，我可以跟你换一下房间吗？你看，pavel是我的朋友，我们刚到这个星球，希望能互相照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Plaut抬起眼，他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他们。突然他咧嘴笑了笑：“搭档？”
　　Sulu犹豫了下，他从peterson的话里猜得出搭档是什么含义，那些暗藏在字面下的意思让sulu感到厌恶，但他依旧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是搭档。”
　　“这才下飞船多久……”plaut神情暧昧地笑了起来，他做出一个下流的手势，同时朝sulu挤了挤眼睛：“你这个聪明的家伙，手脚还真快。”
　　Chekov显然没明白plaut的意思，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看sulu，又看了看plaut。他隐约察觉到那个手势的含义并不友好，他也察觉到了plaut玩笑中那种恶意的触角。
　　Sulu拍了拍chekov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做声，然后他露出一脸笑容地对plaut说：“是的，所以，既然我和pavel是搭档，希望能够……”
　　“你当我是傻瓜么？”plaut突然收起了之前的笑，他毫无顾忌地打量着chekov，一直到chekov有些不自在地悄悄站在sulu的身后：“pavel chekov，新来的能源考察官，政府官员，有政府提供的固定能源配额。多么好的运气，他被分配到和我一个房间。小子，你以为我不是新来的，我的消息就会比别人晚一步吗？你想占这个便宜，但我不是傻瓜。”
　　“喂。”sulu还没来得及说话，chekov已经气呼呼地嚷着：“我和hikaru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从星际学院开始我们就……”
　　Sulu打断了chekov的话，他安抚地拍着chekov的手，然后以恳求的语气说：“我可以给你合适的能源份额，作为你愿意和我交换房间的谢意。”
　　Plaut没有搭理sulu，他盯着chekov，突然脸上浮现出夸张的假笑，以一种亲切的有些发腻的语气说：“小家伙，你应该试着认识新的朋友。”
　　“但你不会是我新的朋友。”Chekov一脸明显不想跟plaut说话的神情。
　　Plaut摇了摇头，他让自己的语调显得遗憾，但是他的眼神却毫不掩饰浓厚的嘲笑：“慢慢来，小家伙，别急着做结论。我们是室友，有的是时间。”
　　Sulu站到了plaut和chekov的中间，阻止plaut看向chekov的视线：“所以你无论如何是不肯换房间了？”
　　Plaut将视线收回，他看着sulu，撇了下嘴：“谁都不是傻瓜。”他朝前稍微凑过身体，带着神秘的表情刻意压低声音：“别想独吞，老兄，我们都知道你的打算，一个能源储备库，嘿，那个小家伙，他现在是你的搭档，没错，但没人规定不可以换搭档的，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独吞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sulu，他突然抓住plaut的衣领然后朝他的脸狠狠揍了一拳。Plaut被打得踉跄几步，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水，反而笑了起来：“这就对了。老兄，那种客客气气假模假样的话就收起来吧。这儿可是博塔曼，想要什么就得靠实力，”他停顿了下：“和运气说话。”
　　sulu还没来得及做声，plaut突然冲上去朝sulu的腹部狠狠一拳，在sulu脚步不稳时又狠狠朝他脸上揍了一拳。
　　Sulu朝后倒下的时候撞到了椅子，他跌坐在地上，抓住了床沿，挣扎了几下但是还是没能站起来。
　　“hikaru！”Chekov正想冲上去，sulu抓住椅子勉强站起来。
　　“站在那别动。”sulu冲chekov喊着。他看见chekov脸上呈现出吃惊和不解的神情，因为sulu从未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他说过话。
　　“pavel。”sulu让语气和缓：“站在那儿，别过来，我能解决。”
　　“对，小pavel。”plaut扭过头看着chekov，语气轻佻地说：“就站在那儿别动。作为你的室友，我应该承担起教导你如何在博塔曼生活的责任，第一个原则就是：你应该选一个更强壮的搭档。”
　　“我的室友只会是hikaru。”Chekov盯着plaut说。
　　“那可由不得你。”plaut突然咧嘴笑了，他的笑容让chekov打了个寒颤：“在博塔曼上，实力是一部分，运气也是一部分。你被分配到跟我同一间屋子，这就是我的运气。”

　　“plaut。”
　　Plaut转过身，看见sulu已经站起来了。他鼻青脸肿，但是脸上带着一个嘲弄的笑：“没错，运气也是一部分，不过我运气真不坏，plaut，看我捡到什么东西了。”
　　Plaut脸色变了。
　　Sulu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啊，一个能源存储器。”他耸了耸肩：“真要命，在博塔曼上，这玩意好像挺重要的，你不应该就这么把它放在椅子上。我要是不小心一脚踩下去，Plaut，你觉得会怎样？”
　　Plaut铁青着脸，好一会儿才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小子，你刚才是故意挑衅的。”
　　“因为你实在是个难以沟通的人。”sulu平静地说：“我知道每个人的能源存储器都是一一对应的。如果丢失了，或者因为意外事故不小心弄没了的话，”sulu看着chekov：“pavel，你是能源考察官，这种情况会怎样。”
　　“当地政府官员会提交申请，然后由星际联邦政府相应部门调出当事人的档案，将信息重新录入到新的能源存储器中，然后再分配给丢失者。”Chekov想也不想地很流利地背出。
　　“完成这些手续需要多久？”
　　“最早也要一个星期。”Chekov明白sulu的用意，欢快地回答。
　　“一个星期。”sulu盯着plaut，突然微笑起来：“一个星期的不吃不喝，plaut，不知道你会不会习惯。我都有点替你担心。”
　　Plaut脸上阴晴不定，他之前脸上那种虚伪的客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凶狠的神情：“我说，别玩过火。小子。”
　　“跟我调换房间，我把它完好地还给你。”
　　Plaut没有做声，他看着sulu，神情渐渐恢复了自然：“看来你以为现在你是发牌的人了，对吗？”
　　“我对这些没兴趣，我只想和pavel在一个房间。仅此而已。”sulu平静地说：“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要求。”
　　Plaut只是“啧啧”地摇着头：“‘我没有别的要求’，瞧瞧，听这语气，你挺得意的吧小子，你觉得现在自己是老大了？”他摇了摇头：“你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真可惜。”他耸了耸肩：“你可以踩烂那个存储器，没关系。干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sulu也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只是吓唬你吗？我从下飞船起就做好了心理准备，plaut，别把这当成过小学生的那种威胁。”
　　“不，我相信你是认真的。”plaut走到床边然后坐下，他看着sulu为了保持一定距离，有些紧张地退后两步。plaut愉快地笑了起来：“不过我想提醒你一句，sulu，你的行为毫无疑问地属于谋杀，因为你抢夺走我的能源存储器。在这个星球上，公开谋杀别人的人，其他人有权对他处于死刑。没错，我失去了我的能源存储器，但你马上就会死掉。我呢？我该怎么活下去，唉，别担心了，我有的是办法。比如考虑到我和你的搭档，可爱的小pavel居住在一个房间，因此善良的他一定不会拒绝和我分享能源。当然，如果他不听话，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吐出他的能源存储器。你以为我会死去吗？”plaut一脸轻蔑地摇了摇头。“可怜的sulu，如果你敢弄坏我的存储器，最先死掉的是你，然后呢，你的搭档能否活下去，那要看我的心情和他的运气。”
　　plaut一直显得粗野而且头脑简单，但现在他的神情变了。sulu从未见过一张脸能如此迅速地变得深沉而且充满心机。他狡猾地看着sulu，又补充一句：“博塔曼可不是靠两句狠话就能解决事情的地方。虽然我得承认，你的确有点头脑，但是——”他比划了个动作：“也只有这么一点了。”

　　Sulu紧紧捏着能源存储器，他不得不承认plaut说的都是事实，但同时他也不能将存储器乖乖地还给plaut，那意味着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要挟plaut了。
　　Plaut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时不时打量着他们两个人。Sulu手心有些发汗，他不敢去看chekov，他本来想保护chekov的，现在看来，也许这只是一句大话。
　　“hikaru？”
　　Sulu回过头，看见chekov已经走到自己身边。
　　“pavel。”他有些羞愧地轻声叫着chekov的名字。
　　“没什么大不了的。”Chekov神情并不沉重，他看着sulu，表情非常平静：“没关系，即使不住在一起也没什么，我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你的。”
　　“哈，真有趣。”plaut失笑起来：“我很久没见过这么天真的男孩子了。”他眯起眼睛，像是在仔细辨认chekov：“你介意说说你的办法吗？你要怎么保护sulu？他要么把能源存储器还给我，要么等着被大家审判后杀死。”
　　chekov冷淡地看着plaut夸张的笑，一直到他停住笑声：“如果你敢伤害sulu，哪怕是一分一毫。我会找任何人，任何能够杀掉你的人，或者是任何可以给你造成麻烦的人。”Chekov盯着plaut，一字一句地说：“他可以从我这儿分走任何他想要的能源份额。只要我还在博塔曼上活着，你就别想安心的生活。我的能源份额由政府提供，换句话说，是不会枯竭。你能怎样？只要稍微出一个意外，让你的能源份额出现两三天的空挡，你就只有躺在床上等死了。”
　　Plaut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他看着chekov，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我小看了你，小子。”
　　Chekov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悄悄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sulu的手。Sulu发现他的手其实冰冷，还在微微地发抖，但是chekov没有看sulu，他盯着plaut，嘴角呈现出坚毅与冷硬的线条：“在我们俄罗斯有一句话：不要去欺负友爱的兄弟，不要去侮辱忠诚的朋友，因为当你想对付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时候，你在和两个人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