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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皇宫之中皆是一派热闹忙碌的气氛,景阳宫也不例外。萝芸交待着太监们里里外外地打扫,又检查内务府发下来过冬的东西,还要准备备给给宫妃过节的礼物,特别是宝林的品阶低份例少,可愁坏她了。
      卉苧自然不知道这些,只当是每年过节宫中都如此,便全交给萝芸,自己则呆在房中写了几幅字,准备装裱好拿来送人。
      “禀宝林,白大人来请平安脉。”宫女通报给卉苧。
      以院判的身份,只给皇后和贵妃请脉,伯父此次前来必定有事与她相商,忙请他入内。
      见卉苧已屏退众人,白知洪便放心低声道:“此次皇上有意提拔白家,要写过苧儿了。”
      “伯父言重了,苧儿并未做什么。”
      “还有一事,”白知洪并未理会卉苧的冷淡疏离,忙继续道,“上次与苧儿说过的辰儿同承亲王一事,苧儿有何打算?”
      卉苧早猜到伯父前来是为了白辰的事,略略感到一丝烦闷。
      “等过了年再说吧。”她照实了说,如今各宫各院都在忙着过冬的事宜,自己此时的确不方便开这样的口。
      见白知洪仍是一副心不甘的样子,卉苧忍住不耐:“皇室的确需要白氏,此事并不难办,只怕承亲王性子执拗。”
      “此事由伯父出面,”白知洪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拍胸脯,“下月承亲王备宴,有意与各贵族交好,那时我再暗示他与辰儿之事,瞧着他态度再做安排。”
      “如此便好行妥当了。”卉苧想不到一向与世无争的卫熙也开始结交各氏族了,看来皇上的苦心没有白费,心知此事也成了大半,心底微酸,“切莫让辰儿受了委屈。”
      “这是自然。”
      此事两人像是说定了,而白知洪又转向另一个话题,似乎并未想要离开。
      “听说敬贵嫔复宠了”
      卉苧也讶异伯父对于宫中之事的清楚程度,却并未上心。
      “祥乐公主今年过年会回京,听说北蒙王也会来,是以天庆朝女婿的身份朝拜。皇上定要把敬贵嫔的面子做足了。”
      白知洪听了,感慨道:“没想到当年不起眼的祥乐公主如今竟有此能耐。”
      近年来西秦总扰天庆边境,皇上应是防着西秦与北蒙联合,先拉拢自己的女婿才能得以安心吧。卉苧能猜到皇上的想法,却仍觉得伤感,女子的婚姻总拿来用作筹码。
      白知洪见卉苧面露些许伤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苧儿在宫中多保重,如今时局多变。”
      “谢伯父关心,”毕竟是亲人,卉苧抿着嘴向伯父笑笑,“伯父亦好自为知,莫要急功近利。”
      听她这么说,白知洪脸上多了几分伤感,不免叹息。
      “你这么瞧伯父也是自然,”他自顾自地说,“伯父乃白氏一族的家主,一族兴存皆在伯父手中,伯父也不愿牺牲女儿们的幸福,可是这个世道手中没有一点权力只有被当做棋子。当年你父亲的事你是知道的,明白作个替罪羊,可是伯父却没法救他,连皇上也无法救他。。。”
      白知洪说得一脸伤感,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伤怀中。卉苧看着也难过,想到父亲的枉死再想到白氏一族,对伯父便再也责怪不起来,只望凭自己之力能帮得到伯父也算是心安了。
      “可就算是荣耀至刘氏,依旧是皇权的阻碍,总有一天也会如眼中钉一般被除去,白家没必要做到这般。”卉苧理性地提醒。
      “这是自然,白家不求荣宠,只望得个安然。”
      说完,两人皆叹息一声,包含了无限怅然。
      快过年的时候听说被派到湖北治理河道的太子和西北驻守的五皇子卫昴都要回宫了,此番回宫两人皆是带着功劳荣归,皇上也特赐御宴为两人洗尘。
      听说那日热闹非凡,永安城中万人空巷,皆为一睹太子和五皇子的风采,两人回到宫中也受到了百官的朝拜,皇上对两人也礼遇有加。
      晚上的赐宴,以卉苧的品级是无缘参加的,不过听说皇上封了五皇子为容亲王,还赐封地旬阳,却收回了他的兵权,引来莫氏一众大臣上表。太子治水有功,皇上命其专掌户、工两部,不管花费多大的人力财力也要根治临河水患,此后太子怕是要常往湖北跑,无力再过问朝堂之事了。
      朝臣皆怀疑储位有变,却揣摩不了圣意,如此这般也算是分解了两位皇子的势力。
      至此,皇上的众儿子,太子攻治水;容亲王收回兵权在京城做个闲人王爷;承亲王手握禁军大权却无氏族扶持;四皇子卫晞虽有宁妃娘家方氏支持却醉心与诗词书画;淑妃娘家李氏早投靠太子一党,早抛弃了七皇子卫晗这枚棋子;九皇子卫晖年纪尚幼,仍跟着太傅在皇上身边学习。如此一来,由哪位皇子继位更是让人看不清。
      除夕之夜是家宴,不仅后宫众妃、王爷家眷还有嫁出去的公主都欢聚一堂吃团圆饭。卉苧以前未见过的皇子和公主们总算是得以相见。
      虽然皇子们气度不凡,可是此次家宴北蒙王和祥乐公主才是重头戏。几年前西秦开始进犯我朝西北边境,此后连年战争,虽在去年打了次胜战,可如今这关头更是需要北蒙王的支持,以保东北边境的安宁。皇上特意赐酒,也给祥乐公主诸多赏赐,宴席上一派和乐融融。
      待到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卉苧突然听到自己被叫到,她原本躲到众妃嫔之中,以为无人发现,没想到皇上仍不忘在除夕与她喝一杯。
      当皇上叫到卉苧的时候,众人多不知她的身份以为只是普通宫妃,可是能在这种场合被皇上叫到说明在皇上心中亦是有一定地位的,不敢小觑。
      卉苧只得端着酒杯走上前,跪于殿前。
      “臣妾以薄酒一杯,恭祝皇上福寿安康,天庆嘉乐永安。”
      卫旸笑着看她仰头喝完酒,便把她唤到自己身旁,对着座下众人道:“白宝林为朕的福星,深得朕心啊。”转脸对着皇后,继续道,“便册其为修仪吧,皇后觉得如何?”
      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眼光,卫旸笑着又给卉苧一些赏赐。
      皇后更是瞠目结舌,皇上根本不是询问她的意思,而是告知她而已,这让她很生气。原以为白卉苧因为上次承亲王的事儿恩宠减弱,没想到皇上始终对其念念不忘。
      卫晟瞧不懂端坐在皇上旁边巧笑倩兮的女子,亦想不通她究竟用何手段让皇上迷恋至此,上次媚药的事件仍历历在目,又想到承亲王卫熙抱她离开的光景,忽然觉得这个女子不是那么简单,而令自己惊艳的白卉苧充满了谜团。
      第二日,皇宫里传遍了好消息。敬贵嫔册为敬昭媛,白宝林册为慧修仪。
      对于这个消息,大家还来不及作反应,皇上携皇子们祭祖祈福,而皇后则携后宫众妃宴请命妇。
      一日下来,卉苧几乎累得抬不起腰,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她见到了伯母与堂姐。虽然并未与她们说到话,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但是足以让她心里倍感温暖。
      待到大小宫宴、各种庆典全结束已是元宵以后,而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
      白知洪传来消息,承亲王不置可否,此事可行。卉苧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犹豫起来。
      自除夕见过皇上以后,卉苧很少得以面圣,怕是等皇上来景阳宫不知是何时,还是趁热打铁,先去找皇上说说卫熙和白辰的亲事。
      见到皇上,卉苧有几分放心,虽然近段时间非常忙碌,但皇上看起来依旧神色清爽,看来与近来朝堂上下一片和谐有关。
      “苧儿为何来了?”卫旸一如既往的和蔼。
      卉苧没有走上前和皇上亲昵,而是跪在大殿上,朗声道:“苧儿要向皇上讨个赏。”
      卫旸微微蹙了下眉,这孩子说正事的时候就变得一本正经了,无一点少女的天真无邪。不过卉苧清高倔强的样子与佟璟嫏几乎一摸一样,心里还是微微一动,笑着答道:“起身吧,朕准了。”
      卉苧依旧未动身形,只说道:“苧儿的堂妹白辰对承亲王一见倾心、不可自拔,自认蒲柳之姿配不上王爷,日日害相思,如今形销神毁。苧儿不忍妹妹这般可怜,才大胆向皇上讨个赐婚。”
      卫旸听她这么说倒是收住了笑意。当时册封卉苧是想弥补白氏和佟氏,亦想留卉苧在自己身边几年,待到卉苧有了意中人再想办法帮她脱了这身宫妃的枷锁。他心底最期盼的是卉苧同卫熙有感情,可如今看来卉苧对卫熙无意。
      “依熙儿的脾性,若不是他想要的,没人能逼他要。”卫旸尽量说得委婉,“就算是朕赐婚,只怕到时候也是白家女儿受累。”
      卉苧明白皇上的忧思,毕竟卫熙已经被皇上宠得太随心所欲了,还好自己先前已经让伯父探好了口气。
      “伯父眼见辰儿日渐萧索,亦是心疼无比,已向承亲王旁敲侧击暗示这一亲事,王爷并未反对。”
      卫旸没想到卉苧有备而来,有些为难,扪心自问因为对佟氏的愧疚才对卫熙最为宠溺,也使他成了现在这种性子。
      “苧儿,你与熙儿乃表兄妹,你大可去问问他的态度,若他同意,朕马上赐婚,如此可好?”
      卉苧能听出皇上语气中的为难,亦知道皇上有多在乎卫熙的感受,也不得不点了点头,看来只有靠自己去开口了。原以为自己铁了心,不去面对卫熙便能忍得住自己心里面的纠结,可事情到了这一步成败都在自己身上,只得靠自己冷静去面对了。
      于是,卉苧领着圣旨,出宫见承亲王。
      而此时,太子的暗卫亦向他禀报卉苧的行踪。
      到了承亲王府,并不像皇家贵胄那般华丽,不过是普通的大府院。官家领着卉苧左转右拐,终于到了卫熙的书房,而卉苧一路上都在沉思如何向卫熙开这个口,甚是纠结。
      见着卉苧出宫,卫熙心底有些不解,却未开口多问,只淡淡叫官家备茶。
      卉苧心里明白,卫熙在等她说明来意。可是一路上想好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暗骂自己无用。
      管家放好了茶便带着下人离开,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每次和卫熙呆在一起都有种来自心底的静谧,而这种安静并不会让人觉得尴尬,似乎是一种默契。卉苧来不及细细品味和卫熙相处时的感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哥哥。”
      这是卉苧第二次叫他“哥哥”,卫熙听着她这么柔柔地称呼,顿时觉得全身暖暖的,像是亲人的拥抱和母亲的轻抚。他难得带着亲切的笑,问卉苧:“妹妹前来所为何事?”
      “苧儿的堂妹,就是上次哥哥在宫中见过的白辰。”卉苧的思绪全乱了,开门见山地就开始说,“还记得么?”
      卫熙没见过这样的卉苧,脸微红,眼神闪躲,语序也混乱了,不过这个样子更像是一个少女。他含着微笑看着卉苧,点了点头。
      卉苧此刻更是不敢看卫熙的眼睛,视线微微避开:“她自见过哥哥以后,便对哥哥一见倾心、情根深种。”说到这儿,她不敢再说下去,整张脸已是张红了。
      “嗯。”卫熙似乎乐于看卉苧这副窘样。
      “不知哥哥对她是何感觉?”卉苧大着胆子问。
      卫熙这才想起,白知洪好像跟他提过与白家的亲事,那时自己正想拉拢一些氏族,白氏虽不是最有利的人选,不过依皇上对白氏的信任程度来说,也不失为好的选择。只是如今由卉苧来开这个口,他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具体为何不舒服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无感觉。”卫熙淡淡答道。
      卫熙的这一回答倒让卉苧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脑袋里搅成一团,理不出一丝清明,只得木头木脑地说:“辰儿是个好姑娘,长得美艳不说,心地善良、才华横溢。”
      “嗯。”卫熙见卉苧这副样子,心里更是不舒服,甚至有些生气。
      卉苧见卫熙这副样子也有些生气了,对上他的眼眸,大着胆子问:“那你愿不愿意娶她?”
      没想到卉苧能这么问他,卫熙一下子被问蒙了。
      “你今天是来做媒人的?”语气有些恶狠狠。
      “嗯。”卉苧觉得奇怪,自己说了半天,难道他才领悟到。
      这下换卉苧不敢答话了。
      “你关心我的亲事?”他恢复了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还有淡淡的慵懒。
      卉苧呆呆地想,怎么能不关心?如果白辰嫁给他总比其他人嫁给他好吧,可是为什么自己一想到他会娶别人就会隐隐感到心痛呢?
      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卫熙看不到卉苧眼底淡淡的忧伤,以为她专程这一行只是为了她妹妹的亲事,其实他明白在他心中娶谁都一样,没有一个女人能放在他心中,若是她要他娶白辰,那便娶吧。
      “你真的要我娶白辰?”卫熙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还要不停追问。
      “嗯。”
      卉苧开始感到害怕了,为什么在卫熙的追问下自己的心开始慢慢动摇,不能这样,于是她慌忙地回答他,生怕下一瞬间自己便会改变主意。
      “那好。依你所愿。”
      卫熙冷声说了这一句便再也不愿说话,他亦怕再多说一句便出卖了自己的情绪。
      卉苧听到卫熙答应了,竟没有一丝高兴,甚至有些意外,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如何,可是来不及她多想,卫熙一脸疏离的表情,让她不愿再多呆,只得愣愣说道:“既如此,便谢过王爷。先告辞了。”
      卉苧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承亲王府,一脑袋浑浑噩噩,如同上次被皇后罚跪,脑中一点不清明,也不清楚自己是喜是悲,只是觉得似乎做了一件很错的事,把她和卫熙的距离越拉越远,她似乎再也不能感受到来自他安全有力的拥抱。
      马车将会原路返回皇宫,卉苧呆呆坐在马车里,陷入自己的沉思,竟一点未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此处正是东街的一个僻静小巷,侍卫抄近路原想着能快些回到皇宫,没想刚行到小巷中,突然杀出几个黑衣人,惊得马长“吁”一声,连连往后退。卉苧正出神,被突如其来的慌乱吓得忙回神,马车一阵摇晃,她来不及掀开帘子看发生了什么事,便随着马车晃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四周安静极了,马车也未有一丝移动,仿佛静止了一般。这下卉苧心中没了底,怯生生掀开帘子,看到驾车的侍卫倒在地上,连马都已经被利刃割破颈喉倒在地上没动弹。她吓得脸色发白,双手颤抖不已,在视线所能及的地方皆无生命的迹象,于是便探出脑袋往四周看。
      马车两旁各立着两个手握利刃的黑衣人,看不清他们的眼神,不过一股肃杀之气弥漫了小巷。
      卉苧来不及思考便被其中一人击晕,然后便沉沉睡去。
      黑衣人驾着晕睡中的卉苧,踏上高墙,几个飞身,消失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只留一辆空马车和满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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