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炊口绍

68、part68

　　Part68
　　【壹】
　　左眼没有见过右眼一面不懂安慰只懂陪它落泪。
　　——Will you love, honor, comfort, and cherish him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saking all others, keeping only unto him for as long as you both shall live ——Yes, I do.
　　等我到了可以结婚的时候，如果你问我是否愿意嫁给你？我会说I DO，我会告诉你我很幸福。
　　【贰】
　　亚久津打电话给浅川的时候，浅川不在。手机在桌子上不断嗡嗡震动着，迹部安安静静在看书，听见之后把声源一抓，才发现是找浅川的。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就要放开，随后动作一滞，又看了一眼。
　　要期末考试了，舅妈要浅川和迹部晚上在书房一起做作业。上一次这样还是为了好好辅导浅川，这一次两个人都是尖子生平分秋色。书房两张大书桌，浅川基本上在学校就把作业做完，回来对答案讨论几题，然后忙学生会的事情。迹部事情更多，看原版书当消遣，什么时候都有条不紊的。浅川觉得中学生有这样的能力和定力实属难得。
　　明樱以前就问过浅川，你们俩有没有恶作剧之吻里面入江直树和相原琴子那样？
　　浅川说，哪样？
　　明樱掐了她胳膊一把，就是他教你功课啊然后怎样怎样的。
　　浅川说，教我功课那当然有啦。不过你想的那种肯定没有。
　　明樱问到关键，你对亚久津有意思还是对迹部有意思？
　　浅川叹口气，按说以前的明浅川肯定是喜欢亚久津的了，现在也余情未了，每次看见他就会想起很多事情，心里变得特别柔软。可是不代表她也耳濡目染就喜欢亚久津了，现在亚久津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但至少是第一位的。如果不这样浅川的头就会很疼，因为原来残留的意识还是知道亚久津最重要，浅川猜想如果自己以后喜欢上别的什么人，一定会和一小股意识斗来斗去的。
　　别的什么人，比如说迹部。
　　浅川对他不是没有好感的，当然那是上辈子就积攒的好感。她已经不是个小女生了，精神上来说她比迹部大了好几岁，应该会喜欢更成熟一点的男生才对。但是现在朝夕相处，很多同人里就是嘛，连婴儿穿的也有，加起来不都三十好几了，尽管披着小姑娘的皮，怎么也不该还迷恋上初中生。想想就觉得挺奇怪的。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喜欢上初中生才对。况且迹部还是她表哥，虽然日本法律允许表兄妹通婚，不过她还是秉持中国观念的，以前明樱给她推荐网王同人的时候，几本人设是表兄妹的她就有点儿抵触，慢慢的也习惯了。浅川觉得自己在一片开放的土地上越来越保守了。这到底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
　　浅川反复考虑过两回，终于忍不住问明樱，她和忍足相处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尤其是这段时间。明樱知道浅川没事不过问她感情的问题，怕她伤心也绝口不提Simon。明樱心里清楚Simon已经成为过去也该成为过去，可那是她自己放开手的所以忘不了。她刚来的时候怕原来的藤堂明樱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要是现在和忍足分手到时候就不好办了，按照忍足的个性说不定那时候已经移情别恋了。但是最终还是决定分了，这是时势造人不得不分，而且关键忍足现在果然已经移情别恋了。明樱挺伤感地说，我们俩其实就是来收拾烂摊子的，而且麻烦帐还没算完，感情的事情我想先放一边，放着放着就这样了。
　　浅川说，你这就是缩头乌龟。明樱辩解，我看的那些同人也没几本是穿过来就有交往的呀！都是这坑爹的作者自己给自己挖个坑都不知道怎么跳出来了（炊口绍：冤枉！我哪知道你这么没用>0<）。
　　明樱继续说，不管怎么样，总之忍足已经喜欢上英子了，英子也喜欢他。两全齐美。就算藤堂明樱回来也不能横刀夺爱了，她要想把忍足重新抢回来都说不清楚她和英子谁是小三。
　　忍足魅力就那么大吗？浅川无语，头破血流了还抢。
　　你和迹部同一屋檐下当然不觉得了！亚久津你要怎么办？你们俩好纠结啊，就憋着一口气，敌不动我不动。
　　浅川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和亚久津绝对不是明樱狠心跟忍足说分手那样能解决的。而且时间越长越懂他们一路走来不容易，越舍不得那么说，可越是明白也越是知道这样拖下去对亚久津不公平，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她会喜欢上亚久津吗？那样亚久津一定会察觉出来的。
　　考完试就要放假，出去玩的机会多了，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亚久津。
　　听说闵涵范也喜欢明浅川。不过没什么动静。浅川替原主人烦恼着。
　　算了，先搞定文化祭和期末考吧。
　　浅川去洗澡了，手机放在桌上，亚久津给她发了条短信，又打来电话。他很少深夜打电话来。
　　他是想跟她说几句话。很多时候每个人都这样，刚打电话时有些紧张，响了不接反而执着起来。
　　迹部看屏幕显示亚久津来电，响了两声。

　　说到这个电话，是星期天的时候，以前的朋友过生日，浅川也受邀去了。
　　亚久津也会来，浅川到了那里才知道。
　　亚久津加入网球部没有多久，水平却突飞猛进，现在已经很难看出来他是个新手，天生的体质和运动细胞让网球场上很多老鸟都败北在他手下。不过他太凶神恶煞了，训练的时候只有千石敢跟他搭档。比如现在，他就一个人。
　　千石绕到他后面，亚久津瞥了一眼没说话。千石做挥拍练习，一边对亚久津说，等会一起去。
　　亚久津看了他一眼。
　　千石终于不怀好意地笑着拍了他一把，亚久津眼一瞪，千石一点也不害怕，指了指球场外面，“你看谁来了。”
　　他意有所指，亚久津顿了一下，把眼光投向铁丝网那里。浅川凭网站着，见他看过来，浅浅地一笑。

　　刚才到了约定的地方，人没到齐，千石来了一趟说要回山吹跟亚久津一起来，正是加训的时候。看见浅川，千石犹豫了一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很久没有见到那个人，她本应该觉得早见晚见无所谓，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坐在千石的机车后座很快到了山吹，偌大的校园里只有网球部在加训，浅川跟着千石到了场地外面，果然看见亚久津。
　　他正在练习，面沉如水，看不出想什么。身高鹤立鸡群，可就算满场同样身高的人，她还是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浅川抓住铁丝网的手攥紧了些，风把衣摆吹起来，她默默伸手按下。
　　千石对他说了什么，亚久津终于看过来。浅川按下衣角抬起头，凭网站着，视线与他相撞。亚久津暗沉的眸色顿时一亮，把拍子往千石那里一抛就疾步出来了。
　　训练到一半怎么能出去？可是谁敢管他？
　　浅川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
　　“等会一起去？”她说。
　　“嗯。”
　　“我看你训练吧。是不是快了？”
　　“嗯。”见她笑，他脑子一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个给你。”她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献宝似的。
　　栗子蛋糕，鲜奶油膏挤在栗子酱的表面和周围，嵌上小块果仁巧克力。
　　千石看见了，不平地在心里呐喊：我只有鲜奶蛋糕！哇，这家伙就有精挑细选的栗子蛋糕。突然好想吃什锦烧，还是自己买给自己吃吧。

　　“……谢谢。”
　　“快去练习啦，练完快点吃，然后我们走。”
　　“好。”
　　她坐在观众席上看他练习。
　　微博上的段子说，球场上一个刚才还表现平平的男生，突然精神百倍球技过人，一定是他喜欢的女生路过了。
　　亚久津仁突然打得这么有劲……千石观棋不语，嘿嘿地笑。
　　一阵风，浅川拢了拢发丝。身边忽然有人坐下。
　　“您好……”她喃喃出口。
　　是位年轻的女子，酒红色短发，蹬着细细的高跟，看起来有些疲倦了，微微一笑却很是温柔妩媚，怎么这么眼熟？
　　“你好，也来探班了？”她笑了，往场内挥动手臂，“阿仁！”
　　浅川一愣。千石挥拍的动作停下，球场上的人都看过来。
　　亚久津缓缓回身，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士兴冲冲地又喊了一声：“阿仁，我来接你啦。”
　　阿仁？我来接你啦？哇，球场上的人鸡皮疙瘩像节操一样往地上掉。敢这么对亚久津说话？这是何方圣神？
　　而且，亚久津的女朋友，不该是旁边那位么？
　　浅川看着身边对她绽放出好大一朵笑容的女子，不禁有些恍然。众人都呆若木鸡地看看她，再看看浅川，最后又看亚久津。
　　亚久津怔了怔，半晌，缓缓吐出一句：“老太婆……”
　　老太婆？！千石傻眼。亚久津，你就是这么叫你妈的？

　　那天，亚久津跟着他妈妈回去了，生日宴时也没回来。后来听千石说，亚久津的妈妈以前没有来过网球部探班。
　　浅川听了，终于想起来这位妈妈叫做优纪。
　　优纪笑着对她说，“也来探班了？
　　也来探班了？不是“也是来探班吗”？她们以前认识吗？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亚久津握着电话，浅川不接，也许不在。
　　本想挂断，电话却突然通了，他心中一喜。
　　“摩西摩西……”
　　亚久津喉头一哽，接电话的是个男声。

　　迹部听了电话，对方听得是男生，迟疑一秒道：“请浅川听电话。”
　　“她不在，等会回来我会替你转告。”
　　亚久津打电话多少年没这么客气，回答说，“好的，麻烦了。”就挂了电话。
　　迹部把手机放回远处。

　　【叁】
　　浅川前一天睡迟了，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不知不觉就合了眼，脑袋一低一低的，手放在膝盖上老是往下掉。拐弯的时候，身体也随着惯性晃了一下。头渐渐开始晃得厉害了。
　　迹部看见她困倦的样子，皱了皱眉。浅川的脑袋快要撞到车窗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塞了个抱枕上去。她于是整个人靠向软软的垫子，头枕在上面，颠啊颠的真的昏昏沉沉睡着了。
　　迹部见她睡着，自己抄手坐着。到了学校，他拍拍她，“醒了。”
　　“嗯……”还是很困，又抓紧时间眯了几秒。

　　到了学校，明樱看她实在困得厉害，连抬眼皮都觉得费劲，交完作业把书往面前一摊就趴在上面打瞌睡了。难得这样。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看电影……”浅川费力地让自己清醒，看着她。
　　“看……电影？”明樱瞪大眼睛，“那个？”
　　“嗯。”她复趴下去，声音低低的，“我想起来很多以前的事情。”
　　浅川不禁困倦，而且有些低落。明樱手拍拍她的背，“你睡吧。”
　　看“电影”的时候，想逃脱也不行。浅川一整晚被梦靥困扰，无数画面于脑海中闪回，一睁眼，房间空落落的，眼皮很沉，极倦了要合上睡去，真的闭眼又噩梦缠身。
　　噩梦是指做内容恐怖的梦，并引起焦虑恐惧为主要表现的睡眠障碍。
　　所以这些也不能算是噩梦。过去的场景让她害怕，这些场景出现在梦中，成为困扰她的噩梦。明浅川如何在单亲家庭长大到父母全都离开她身边。住在妈妈的好友家里有一个和她不对盘的表哥。如何认识亚久津习惯了亚久津在身边又离开亚久津。如何在立海大叱咤风云成为神奈川的太妹头子又去了冰帝销声匿迹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如何来她怎样离开明樱又跟着她到了这个世界怎么和忍足搞不明白。浅川明樱英子梨华。迹部明榆亚久津不知火。神奈川立海大。东京冰帝。还有很多很多来不及想起名字的面孔，都是过去的可怕回忆，对原来的明浅川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交际，现在的浅川却无所适从。如果不是迹部家把她带回来，现在她还会在立海大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仁王一家已经仁至义尽了，甚至为了照顾好她还把仁王从原来的圈子带到另一个圈子。幸亏仁王在立海大过得不错，也幸亏那时候没人知道她和他是一家。浅川在梦里冷汗淋漓，那些过去经不起考验，如果被人挖掘出来，仁王即使远在立海大也难免受到流言蜚语影响。迹部也会被牵扯进来，她很抗拒自己的事情牵连到现在的家。迹部家可谓毫不排斥地全心全意包容了她，尽管她本来就应该在这里，她本就应该得到他们的照顾，但不代表家人就该包容她的错误她的一切。也许一开始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她会跟现在很不一样，可如果可以选择，无论哪个浅川都不会舍弃自己的过去。因为过去里有亚久津，虽然那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亚久津怎么办？仁王、甚至迹部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浅川都没有太大关系，只有亚久津深深眷恋从前的浅川，如果让他知道……
　　浅川在梦里思维飘忽，又替明樱开始担心起来。明樱跟随着她到了这里，过去难舍难分让她痛苦，明樱在那里有亲人和爱人，浅川应对新身体的过去已经如此艰难，明樱又是怎么捱过来的？来这里之后有跟她过不去又关心她的弟弟，还有正交往的忍足。明樱鼓起多大勇气才向忍足说的分手，说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起Simon？浅川在梦中满头大汗眉头紧皱，明樱现在对忍足是什么感觉？浅川上次做的那个忍足到病房告白的梦有什么寓意？看见英子和忍足同进同出明樱心里是怎么想的？忍足心里还有明樱吗有的吧？如果明樱回心转意还想和忍足在一起，浅川该怎么办？她一定会义无反顾支持可英子怎么办？英子和梨华一样，虽然浅川才认识她们没有多久，已经深深扎根在她心里。如果明樱担心这个原因，隐藏了自己的感情怎么办？她可以为朋友黯然离开Simon身边，怎么就不可能再傻傻地离忍足越来越远？如果忍足还念旧情，知道明樱的心思，会不会离开英子？英子怎么办？浅川觉得整个人像是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漂流不到头，要把回忆都回忆殆尽，怎么也到不了出口。这梦实在做得痛苦。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了。
　　睡着以前，最后一个画面，是熄灯入睡前的经历。

　　浅川进了书房，迹部看见她说道，“刚才有电话找你。”指了指手机。
　　“噢。”浅川打开通讯记录，慢慢走出书房到了自己房间露台。
　　亚久津的电话。

　　亚久津跟着优纪回家，手插裤袋，背着网球包，运动后微微出汗，猿背蜂腰，琼鼻薄唇。银色头发立着，瞳仁黑曜石似的。
　　优纪见他低头不语的样子，想起刚才的情景，抿嘴笑笑。
　　“阿仁？”
　　“什么事？”他抬头，没有不耐。
　　“刚才那个女孩儿，是阿仁的女朋友吗？”
　　走之前，优纪到了场边，要和阿仁回家。阿仁去看浅川在的方向，浅川朝他笑，又点头，阿仁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亚久津听完，只是低头往前走，看起来也不像默认。
　　“是阿仁喜欢的女生吗？”
　　这一回，又等待数秒，清楚地听见了，“嗯。”
　　笑起来。让阿仁承认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阿仁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不知对方的心意如何？也来探阿仁的班，应该是有意思的吧。
　　亚久津边走边想起，等会还有生日宴。先回一趟家换衣服好了。
　　只是这一回去就没能再赴约。

　　浅川拨通亚久津的电话。
　　他要给她解释星期天的爽约，其实千石已经告诉过她了。
　　优纪突然发烧，为了照顾她，亚久津匆匆给寿星打了电话请假，就送优纪去了医院。
　　浅川和千石去了生日宴，给亚久津拨电话，总是没人接。
　　事后亚久津才发现手机里浅川的未接来电，觉得应该解释，周一晚上才给她打了电话。
　　亚久津低沉的嗓音慢慢地跟她说清楚这样一件事。其实就算他不专程打电话来她也不会怪他的，亚久津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很能理解亚久津称呼优纪为老太婆，又急匆匆地送她去医院是什么心情。
　　他没说几句话，也没有把语气放严重以病情求得她心软。他只是觉得，应该让她知道有这样一件事情。
　　“……她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亚久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说完听见浅川那里没动静，他顿时有些懊悔，说这些干什么呢。
　　“我……”
　　“你……”两个人又同时开口。
　　浅川的声音好特别。是清甜的。
　　“你说吧。”她先开口。
　　“浅川。”他叫她名字，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嗯。”她倚着栏杆笑了，“我听着呢。”

　　迹部走到楼下，看见浅川站在二楼房间露台上，边打电话，边露出清浅的笑意。他刚才觉得心有些乱，就出来走走。本来要去游泳，走到这里又搁置了这个计划。虽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可是笑着的样子他看见了。这几天忙期末考试又忙文化祭，工作交接搞得每个人都难免心烦意乱。两个人在书房各自做自己的，迹部偶尔抬头看，浅川都皱着眉头支着手肘，头发散下来，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见她投入的样子，他也很快回到工作，有时候高度集中实在累了，就停下来看书。他习惯了临近考试每天帮她检查作业，从前她没跳级的时候母亲要求是这样，现在母亲不作要求也是这样。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讨论一番，大多数时候是他对，她苦苦思索一番再动笔修改，左手抓着修正带，右手转笔转啊转的。有时候想得深了抓着他的笔走回自己的区域，等他要用的时候随手拿起手边她落在他桌上的笔，两个人都没发现，然后她开始收拾桌面作业准备开始做学生会的工作的时候才注意到。见他正忙，再蹑手蹑脚过来，把笔一换。有一次他左手拿着文件靠在椅背上，右手举着笔半天没有落下，想得太入神没察觉到她走过来，直到她抽出他手心里的笔，又放了一支进去。
　　她没看见，她转过身轻轻走回去的时候，他唇边漾开的笑意。

　　浅川听见电话那头的呼吸，直到一呼一吸都清晰了，他才重新开口。
　　亚久津又把这话说了一次。上次说完她就傻眼了。
　　“浅川，我们交往吧。”
　　我们交往吧。她在梦里陷入这句话的梦境，反复翻转。已经深夜，居然一直在做梦，没有好好睡着。
　　她该说什么？亚久津的面庞隐匿在黑夜之后，终于把梦做完。浅川可以入睡了。

　　明樱看着浅川趴在桌上就昏昏睡去，替她打好掩护，自己准备拿本书看。余光瞥见迹部伏案写字的动作，她顿了顿，把书抽出来。

　　浅川真佩服自己，趴在桌上也这么快就睡着了。她想到很多，想得最多的还是昨天晚上最后的那个梦。梦里她把真实给篡改了。
　　昨晚亚久津和她通了电话。他说，“……她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浅川大大一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亚久津就接话说下去，“我没有说话……后来，回家之后她就发烧了，我打了电话请假，又送她去医院。”
　　浅川不知道他沉默的几秒是想说什么。亚久津说完，好像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就说，“晚安。”
　　“嗯，你也晚安。”她愣愣地听见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亚久津叹了口气，为什么他就是不敢把优纪问他是否喜欢浅川之后他的回答告诉浅川呢。可是话已经出去了，他只好收尾说晚安。
　　今天听了她的声音。他突然想到这句话，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浅川睡了一个早自修，醒过来已经精神振作不少。面前多了一本同学的本子。
　　她不清楚情况，正好打铃了，明樱的声音混在一下子吵嚷起来的教室大背景里：“刚才课代表转达灭绝师太的旨意，昨天的默写今天互批。他把你那份批好了，你签好名交掉就行了。”
　　浅川拉开笔袋取了支笔，一边翻开本子一边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他是谁？”
　　“迹部啊。”
　　早晨那个抱枕的触感犹在，她猝不及防抬头去看，他不在座位上，阳光笼罩在空空的座位周围。英子见她看过来，笑得眼睛弯弯的，变出三个好大的果冻，要过来三个人吃。
　　手里的那支笔啪地掉在纸页上，昨天晚上它曾被另一个人握在手里，然后被她从他手心里悄悄抽走。
　　“浅川，葡萄椰果，白桃还有蜜柑，你要吃哪个？”明樱问。
　　“蜜柑我要了！”英子说。
　　“那我要葡萄椰果。”明樱想了想。
　　“浅川白桃给你咯！”英子就坐在迹部的椅子上，朝着他们，已经把果冻封口膜撕开了，然后吸果汁，“你在想什么啊？”
　　浅川回神，也撕开封口，力道没控制好，果汁一下子飚了出来。她狼狈地低头审视自己，大部分洒在桌上和本子上了。旁边递来纸巾。
　　英子看见迹部回来，只好咬着果冻回到自己的座位，空气里一股水果的香甜味道。浅川接过他递的纸巾，一个劲地低头擦着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