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GL》北冥之鱼

14、比武招亲

　　“哦……原来是咏宁这个小丫头！”
　　公主府内，天香提着根紫皮甘蔗绕着“罪人”踱来走去，一旁绍民沉着一张俊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不是啊，嫂子！”绍宁皱起俊眉，急急申辩。这会儿要说急，她绍宁可是比谁都急，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大考不中也就罢了，偏又来了更糟糕棘手的——
　　“还狡辩个什么啊你，我说嘛，你怎么突然神经发作非要去考状元，原来是想当郡马爷啊！看来，这半年，你和咏宁小丫头已经是暗许芳心、私定终生了啊？考不中不要紧，再来个比武招亲……嗯……你别说，还真是天衣无缝呢，这天下武功能赶上你的——”瞟了一眼坐着的绍民，“还没有主儿的名草，还真难找……”
　　肩头后背没少挨甘蔗的“拷问”。
　　“——哎呀嫂子！真的不是啊！我跟咏宁，我，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郡马啊！我可以对天发誓！”绍宁一张白净面堂急得通红，竖起三指——天地良心，阿弥陀佛！
　　“好了！”绍民低斥一声，从座位上起身来在近前，“绍宁，对我和你嫂子，还有什么好欺瞒？”一双朗目黑瞳直盯绍宁的眼睛，映照着此刻心湖的五味杂陈。
　　“哥，真的不是那样的，我对咏宁，真的没有，没有……那种、那种感觉。”绍宁望着胞姐的瞳眸，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一张俊俏脸儿上满是冤枉委屈。
　　“那你对谁有那种、那种、那种感觉啊？”天香随地啐了口甘蔗渣，不以为然的追问道。
　　“哎呀，没有谁啦！我也愁啊！”任再怎样好脾气的绍宁也被问得羞恼了。
　　绍民叹了口气，罢了。这半年来陪同绍宁也没少登潞王府的大门，那咏宁郡主对绍宁的情意自然是看在眼里，心知肚明。“那便是郡主暗许与你了。”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可是，“看来郡主是非你不嫁，潞王也是非你这个女婿不招了。”此番潞王府明知绍宁落榜，却大告天下、比武招亲，就是摆明了给绍宁一个机会，名正言顺的做潞王府的郡马啊！
　　“受之不能、却之又不恭，更何况此诏一出，关系郡主一生幸福……潞王府是孤注一掷，却陷绍宁于绝境！真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那也只能让贤啊。”天香抬眼望了望两人，都是眉头紧锁。“既然不想娶，那也不能勉强啊。要是你也喜欢咏宁小丫头还好，还可以试婚一试，说不定，咳，她知道了也能喜欢你，也能两情相悦呢。”天香望了望自己的爱人，两人相视而笑，灵犀的勾了勾嘴角。“不过你又不喜欢她，一切都是白说。连冒险的机会也没有了。”天香翻了个白眼，又一个东方家的痴情种，这一对儿姓冯的女人，可真是上天派下来的狐狸精！
　　“也只好如此了。”绍民叹了口气，愁上俊眉。
　　“我知道了。”绍宁一脸无奈地瘪了瘪嘴。

　　八月初八，一清早，绍民夫妻和绍宁三人整装待发，绍宁一身素白衣裤，腰间一根宽布藏青锦缎腰带，与宝蓝外袍相得益彰，就连素白靴袜——也是那一天那个人小舟上所赠之物。唉，若她得知我去打擂，又该作何感想……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绍宁沉下眼神，望了望手中的“蓝冰”，仿佛和它和她有关的故事还在昨夜，昨夜，又是第几个难眠夜了……唉！

　　一路无话，用不多时，已来在潞王府邸。当下王府前已是门庭若市，府前广场上支好了偌大擂台，约摸有两丈多高，五丈见方，好不气派！擂台周围已经被慕名前来观战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个层层叠叠、水泄不通。

　　台下人们议论纷纷：
　　“哎哎，今儿可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么，谁赢了谁就是潞王府的郡马爷啊！真是一步登天啊！”
　　“听说咏宁郡主不但人长得漂亮，娇美可人、温柔娴淑，还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呢！潞王爷也真舍得摆这擂台啊！你说这万一让个熊瞎子、癞蛤蟆捡去了王爷还不把肠子悔青了！”
　　“得了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这郡马啊，潞王府早就有了人选了。这比武招亲啊只不过走个过场。堂堂潞王爷要是没这点儿把握，敢把宝贝女儿扔出来给你们抢？瞧好吧你们，绝对花无旁落！”
　　“哎哎哎，你打哪儿听说的啊你？！那郡马是谁啊？是谁啊？！”
　　“嘘——嘘——我悄悄告诉你们吧，通济堂的馆长、金科落榜的无冕先生——冯绍宁。”
　　“真假啊？懵我们的吧你！”
　　“不信拉倒！走着瞧吧你们……”
　　“……”

　　绍宁皱了皱眉头，本不想听这些闲言碎语，无奈习武之人耳力难屏，心下烦躁。绍宁丹田较力，舌尖一顶上牙膛，跃地而起，直直腾上两丈多高的擂台，足尖落地处，声息皆无；素白的薄底儿单靴不惹半点尘埃。
　　“好轻功！”台上东方瑞一声称赞，两步来在近前，冲绍宁一抱拳，“冯兄！盼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哪里哪里。小王爷抬举在下了。”绍宁赶紧抱剑还礼，看潞王也走了近来，连道了声：“王爷！”
　　“哈哈哈哈！绍宁，来得好，来得好啊！”潞王精神矍铄、中气十足。正说话间，台下“噌，噌——”又跳上两抹人影来，二人都是极好的轻功造诣，众人定睛瞧看，一白一粉，正是当朝驸马冯绍民和天香公主。
　　众人礼毕，分宾主落了座。

　　“吉时已到。”有司仪官大声宣布着。潞王整了整衣襟，来到台中央，朝四下一摆手，台下很快安静下来，众人竖耳倾听。
　　“今日，我潞王府小女咏宁郡主比武招亲。”潞王目光炯炯、掷地有声，“凡天下英杰之士，无论出身门户、富贵贫贱、功名与否，只要打赢擂台，便可娶小女为妻，绝不食言！刀剑无眼、点到为止！下面本王宣布，比试开始！”
　　潞王说完，只见从台后走上前一名妙龄女子，紫衫霞帔、柳弱婵风、步履姗然，恬静静坐稳在单阁内。有眼力好的尚能辨清美颜娇容，肤白如雪、眉目含情、一双玲珑慧眼加上精致小巧的鼻唇，如画中女子，确是位小美人儿呢！

　　话音刚落，台下即刻又沸腾开来、议论纷纭。不多时，便有壮士勇将纷纷上台，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美人前程一并收获的巨诱，所以台上人拼得分外卖力！
　　“通州杨传武壮士胜！”
　　“利州扬威镖局谢大勇镖师胜！”
　　“昆仑派□□少侠胜！”
　　“清心教教主玄空真人胜！”
　　……
　　真是三教九流，各路人马齐聚京城。
　　“呵，道士也来招郡马？还说清静无为，这修的是什么道嘛！”台下围观众人七嘴八舌。那个又说，咳，什么清心教、欲仙帮，都是一路货色！你不知道吧，这个玄空真人就是先朝那个阴阳国师玄明道长的师弟，呵，好戏还在后头呢！没准儿最后让丐帮的叫花子打赢了去！
　　……
　　“凤凰城城主郭长风胜！”
　　“凤凰城城主郭长风再胜！”
　　“郭城主又胜！”
　　你方唱罢我登场，台上风水轮回，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斗下去十五六位好汉。台上剩一位英雄，连胜三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月曜西壤凤凰城的城主郭长风，江湖人送绰号：双面达摩。只因此人使一对雌雄鸳鸯锏，又是黑白两道，纵横江湖十余年文治武功独占一方，颇有些建树。江湖人都知道凤凰城不好惹，当年郭老爷子官拜月曜镇西大将军，屯兵凤凰城，此地朝秦暮楚，西壤月曜、南接红焱，常受红焱乱兵侵犯。朝廷派重兵把守，不想守将却私通红焱，两面受禄，更用朝廷和江湖结交的势力，圆独霸一方之野心。天高皇帝远，朝廷也只能望洋兴叹。待郭长风接管凤凰城，苦心经营十余年，凤凰城更是兵精将广、实难撼动了。
　　“还有没有人挑战凤凰城主郭长风？”那郭长风手持双锏立于台中央，威风八面。下面鸦雀无声。
　　“还有没有人攻擂？”冯绍民剑眉紧锁。想这郭长风，已年近四十，堂下有妻、膝下有子，竟来打一个芳华女子的擂台，分明内有蹊跷。又想起前些日子朝廷扣了一批私通红焱的货物，人马钱粮共三百石，足足够一个封疆大吏一年的俸饷！
　　“哈哈哈哈！”只听台中央郭长风仰天大笑，“人道英雄出少年，岂料月曜无能贤！想我郭长风年逾不惑，在涵阳城妙龄郡主的擂台上，竟遇不上一个敢和我过招的对手！堂堂月曜，妄称大国！”
　　“放肆！郭长风，你黑白两道、通敌叛国，朝廷近年不剿灭你凤凰城且让你苟延残喘，你竟敢来涵阳潞王府大放厥词！”冯绍民陡然威立，严词喝令！众人抬眼望去，一道月白清瘦的身影高高在上，清凛威严，不正是月曜的奇男儿，少年得志的丞相大人！
　　郭长风抬头看去，“呵！若我没猜错，你就是驸马冯绍民吧！”郭长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是个人才！可惜你已娶妻——不过没关系，我郭长风明人不做暗事，今日我来打擂不为自己，是为我那不孝儿娶妻添子的！你我较量武功，若你胜了我，我郭长风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绝无二话；若是我郭长风赢了，咏宁郡主就要嫁与凤凰城给我儿为妻！”
　　“呸！哪儿来的混账东西！想和驸马过招，先要问我的甘蔗允不允！”说话间天香“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柳眉倒竖、秀眼圆睁，紫皮甘蔗直指郭长风，就要跳下场去——
　　“天香！”绍民急急一把拽住天香手臂，语气轻而急：“你不是他的对手。”
　　一抹蓝衫飘然落下，双足沾地，纹丝无声
　　正当所有潞王府的人都蹙眉攥拳之际，绍宁跳入台中，一袭宝蓝长袍，手持蓝冰剑，若天外飞仙，飘逸脱俗。潞王和东方瑞见绍宁“千呼万唤始出来”，总算平息了一点怒气；咏宁见了那抹俊美潇洒的身姿，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踏实了些。
　　只听一道清朗低磁的嗓音：“月曜通济堂冯绍宁愿意讨教！”说话间，绍宁持蓝冰剑一抱拳，冲郭长风一挑俊眉，儒雅而傲然。凤凰城主定睛打量，奇！这般容貌……又抬眼望了望驸马，一模一样！
　　“这位便是驸马的胞弟了。呵呵，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郭长风今日不虚此行！既然如此，我们闲话免谈，冯兄弟——请吧！”
　　“请！”只听“仓”的一声，蓝冰出鞘，绍宁纵身一跃，剑锋直指郭长风面门而去。身法之快，令当众瞠目。
　　“好身法！”郭长风急喝一声，赶忙持双锏接剑，剑未触锏，绍宁手腕一转，改刺下腹，郭长风变换步法，急退三步，剑尖不及；绍宁白靴碾地，修身一拧，剑走偏锋，横扫千军——郭长风身形难避，幸而眼疾手快，抬锏来挡，绍宁避开蛮力，手腕轻灵一抖，蓝冰如蛟龙潜海，直取双腿空挡……
　　武家讲，一分长一分强。锏本就是短兵，有棱无刃，近搏之器，厚积薄发，取胜以浑厚武力；而剑乃短兵之祖，道艺精深，变幻莫测，轻便迅捷，易攻亦守，而攻防易位时，双刃之利尽显。以双刃拨千斤，加之上层身法，娴熟技艺，以攻为守，纵使对方有千钧难敌之力、万夫不当之勇，也能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仅十几招，郭长风已然应付艰难，鼻洼鬓角渗出一层汗水来，对绍宁的凌厉攻势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心底暗叹：果然厉害！自知不是绍宁对手，捡了个空挡，闪身跳出圈外。
　　绍宁见状也跳出圈外，收回蓝冰，交予单手。
　　“少侠果然名不虚传！呵呵！”郭长风持双锏朝绍宁一抱拳，“少侠剑法超群，我郭长风甘拜下风！”只见郭长风向台上各位呼了一句，“月曜各位，后会有期！”遂跳下台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抹黑衣一匹墨麟（郭长风之坐骑，有名的黑马）策马扬鞭，飞奔出人们视线。
　　众人唏嘘不已。更惊叹于刚刚上演的精彩一幕。少年才俊的通济堂冯先生，短短一刻时间内便完成逆转，亦为月曜众人赢回颜面，不仅满堂喝彩！
　　绍宁冲台下众人抱了抱拳，以示谦逊。吁了口气，又抬眼望向台上，潞王、小王爷皆大欢颜，更有一道默默关切的目光暗含秋水。看着那人为自己打拼，担当、潇洒、如此出众、顶级英俊……那抹甜蜜幸福是唯待嫁少女痴望自家情郎所独有的。
　　花无旁落。
　　看来冯绍宁，是今天最后的赢家了。
　　绍民天香对望一眼，命中注定么——也许这下地狱的事儿，命里该由冯姓人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