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GL》北冥之鱼

15、黑马武状元

　　潞王满面喜色，来到擂台正中，朗声宣布，
　　“今日通济堂馆主冯绍宁技压群雄，又德才兼备、人品出众，在场众人皆可为证！故本王宣布——”
　　话音将落，一束人影如疾风跃上擂台，同时低磁而瑰魅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畔——王爷且慢！
　　潞王一惊，众人也是始料未及。但见来者，挺拔修曼，一身暗纹锦缎墨衣甚是合体，腰间扎一根宽绸墨带，脚上一双暗纹的薄底儿皂靴。往脸上看去，却是极年轻的面容，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小麦肤色，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神采而魅惑。
　　少年向潞王一抱拳，“王爷，金科状元即墨染，愿向冯馆主讨教几招。”话语间，薄唇轻启，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股似笑非笑的邪魅。在近处的潞王与绍宁看得真切，这少年右脸颊上有一处刀疤，虽然不长，却十分清晰。潞王不仅微微皱起眉头——
　　“噢……你就是金科的武状元？”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这位不请自到的不速之客，众人心里各怀心事。一时间台上下肃然安静。
　　“不才正是小人。”潞王爷不悦看在眼里，少年倒不见怪，微微一笑，“特地为郡主而来！”
　　“既如此……比试吧。”再怎么不悦，也不能当众有失公平，潞王只好退回原位，不过是再比一局——金科武状元，不过是冯绍宁没有参加武试罢了。
　　冯绍宁，众人心中的无冕之王。这个武状元即墨染，不是自取其辱么？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小郡主朝台下嗔视一眼，蹙起秀眉，哪儿来个多事的武状元，不知天高地厚，多此一举！眼看就要订婚给意中人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实在是没有好耐心！咏宁没好气的小声嘟囔道：“比了也是白比！”
　　但见绍宁儒雅一笑，冲那少年一抱拳，“在下能与状元切磋，甚感荣幸。请即墨兄不吝赐教。”说着挽了个剑花，潇洒随意——请。谦和之态令观者慨叹，若世上真有谦谦君子，唯冯氏公子是也！
　　墨衣少年一抿嘴角，抬手处，“仓”的一声背后宝剑夺鞘而出，霎时冷锋四射，寒气逼人。好剑！长剑三尺七寸，宽两寸，是一柄玄铁古剑。古剑雕龙纹，通体漆黑，唯剑柄缠红线百匝，看似已跟随主人多年。再看少年，剑尖拄地，慵懒恣意，并无半点先发制人之势。绍宁无奈一笑，扬手向少年刺去。
　　绍民天香对视一眼，心中暗喜，天赐良机。
　　那少年不慌不忙，眼看剑尖只剩两寸就要刺中，陡然发力躬身，如狡兔一跃而起，避开锋芒，同时腕子一抖，斗转星移，玄铁剑“潜龙”空中反向绍宁袭去。二人斗在一处。但见两把利剑，锋芒交错，寒光四射；二人身法更是轻灵飘渺，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在场无不屏气凝神，偌大的擂台，除了“唰唰”的剑气和偶尔剑刃相碰的金属声响，竟悄无声息。
　　不愧是武状元。众人皆叹。
　　那少年虽持重剑玄铁，却身法轻灵迅捷，招招实用，看似后发制人、实则锐利勇猛，实力不可小觑。绍宁本就有意保留，只用招式不用内力，想对方是武状元身份，打成平手合乎情理，待抓住机会再露个破绽，天衣无缝。于是二人纠战到一百回合也未分高下。不知不觉竟过了半个多时辰。说起来这少年功夫不差，不过绍宁感觉不到他有任何内力，许是此人只对外家身法有所修为。绍宁一面出招拆招，一面又担心那少年哪招应付不周输了比试，心下寻思，还是瞅准时机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逮了个空机，腾空而起，一招“凤舞九天”直取少年面门；少年亦瞬刹间腾起，余光一瞥，遂勾起嘴角，细长的凤眼流光异彩——手起剑落。
　　二人飘逸身姿在空中交错而过，翩然落在台板上，相背而立，声息皆无，唯有半根淡蓝绸带飘飘然从空中坠落。
　　片刻后，众人一阵唏嘘。
　　只见少年身躯轻盈一转，抬手处，“仓啷”一声宝剑入鞘。即墨染勾起嘴角，右脸蛋上一个浅浅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就连一双迷离凤眼也眯成得意的弧度，从两道眸缝中透射出幽幽魅光。
　　绍宁亦收了蓝冰，缓缓转身，不自然的笑了笑，俊美的白玉面堂上略显尴尬，绍宁冲即墨染一抱拳，缓声说道，“多谢即墨兄手下留情。”
　　“承让。”即墨染轻松一笑，磁音瑰魅。
　　听到“承让”二字心里轻颤了一下，绍宁正色道：“即墨兄的玄铁剑法炉火纯青，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即墨兄不愧为金科武魁，实至名归。”

　　呵！金科的武状元胜了通济堂冯先生！真是瞬息万变、始料未及，一时间大伙儿尚未清醒明白，仿佛眼前还残留着方才的刀光剑影、精彩绝伦！沉默了一刻后，台下突然像炸开了锅，众人如梦初醒，感慨沸腾一片！有替即墨染叫好的，有替冯绍宁惋惜的……绍民和天香私底下勾了勾手指，两颗悬而未决的心总算是重新放回肚里了。表面上还要装作惊讶诧异，神情中充满了替绍宁的遗憾惋惜——就看潞王爷怎么说。

　　潞王神色凝重，踱着千钧重的步子来在场中央。先望了望绍宁，失望遗憾的眼神自不必说，目光中难掩嗔怒埋怨；又望了望即墨染，一脸无奈又不得不勉强撑起一副笑容来。潞王清了清嗓子，嘶哑的声音响起在擂台，犹如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
　　“既然状元技高一筹……那就如事先约定——”
　　还未等“当选郡马”四字从潞王口中说出来，咏宁已经“腾”地从闺阁中站起身来，拂袖离去，转身处，泪如泉涌。
　　扭过头的最后一眼，绍宁望见那抹湿红的剪水双眸中分明的幽怨和绝望。
　　咬了咬嘴唇，绍宁低下头，再不做声。

　　人群中，一抹瘦小的青衫身影一晃，消失不见。嘴角处挂了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