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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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英坐于凤凰花树下读一册经卷，神情专注，玄霄倚着树干低头看他。
听了一会，玄霄忍不住皱眉打断他，“这篇清心咒你念了不下十遍，我和你说了，我好得很，也清醒得很。”
慕容紫英眨了眨眼，“我是念给自己听，你多虑了。”
满树红火落下一抹，坠落在那人衣上，玄霄伸手想要拂去，慕容紫英却是将那一片花瓣捧在手里，小心翼翼。
玄霄凑过去揽住他的肩，慕容紫英指尖的白，掌心里凤凰花的红，全被玄霄一手握住。
冰封禁地那么多年，玄霄以为自己心里再不会有谁，也再不需要谁，这一刻却如同握住了一生的真实。
他问慕容紫英，“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怨我。”
慕容紫英笑了笑，“我现在的命，都是师叔赐予的，我哪还能怨你。”
他虽然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续命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怎会是儿戏，他自己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那玄霄为了救自己又是付出多少。
耗费修为又折损寿命，魔息相冲之苦，玄霄从不曾提起，慕容紫英几次问他，他也只是轻描淡写，“慕容紫英，与其担心我，你还不如好好照顾自己。”
他很认真的看着慕容紫英又说，“我不是要你的感激。”
慕容紫英眼光流动如同琉璃一般，“我知道，与命相争，本无对错，我对生死亦不强求，可是我现在想要好好活下去，我早已说过，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玄霄神色温柔，“慕容紫英，你记着你说过的话，承君一诺，必守一生，你从不食言，是不是。”
慕容紫英眼神笃定，“当然。”
玄霄笑了笑，“那就好。”
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渴望，命运共承，生死共担，竟也觉得是件万幸之事。
玄霄神色坦然，慕容紫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玄霄看他盯着自己，凑过去问他，“看什么呢。”
慕容紫英身体往后仰了仰，眼神却未回避，“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玄霄撑在他的身侧，倾身问他。
两人衣料错叠，慕容紫英难得促狭得说，“玄霄师叔，没人和你说过，你很好看么。”
玄霄一怔，显然是没料到他也会开玩笑，又眯起眼，“对师长不敬，真是该罚，我要罚你……”
慕容紫英推住他的肩，笑了笑说，“师叔还是过会再罚。”
门中弟子求见执剑长老，慕容紫英自禁地中出来，还未曾正式见过派中弟子，险些派中的弟子不敢相认。
慕容紫英银发宛若素雪，少年容貌却是依旧，气质也越发清冷异常显得不在俗世。
门中上下待他越发恭敬，慕容紫英很是哭笑不得，他回来和玄霄说，“我大概明白师叔的心情了。”
玄霄有些疑惑，慕容紫英无奈地说，“小师侄们简直礼貌得拘谨，似乎，还有点怕我。”
玄霄很耐心地给他解惑，“怕你，呵，他们的紫英小师叔总是面冷，笑都不愿多笑，小弟子们当然会怕。”
慕容紫英看着他，心里嘀咕，你还好意思说我。
玄霄忽然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慕容紫英一慌，连忙想要解释，玄霄却是拿起一卷书，“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省得那些小弟子心思不在课业上，老是围着你转。”
慕容紫英知道他话中意思，还是觉得很是别扭，他半天反应过来，玄霄刚才的回答，难道是在吃醋？
想到这里，慕容紫英更是别扭，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玄霄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那些长老还有小弟子们又有什么麻烦了，找你去一定没有好事。”
“师叔可知神魔之井。”
玄霄神色莫辩回答，“略有所知，神魔两界的通道，由两方派神将与魔将守卫，来往断绝并且瘴气密布，他们该不是让你去那吧，倒是会支使人。”
慕容紫英斟酌一番才说，“蜀山锁妖塔附近有异变之象，蜀山弟子来访说是怀疑与神魔两界封印有关，据说，魔界已有魔物来到人间。”
玄霄冷笑，“魔物，那不如让他们先抓了我，千刀万剐如何。”
玄霄身上泛出煞气，慕容紫英未有提防之心，一时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稳定心绪这才发现玄霄刻意隐藏的魔息之强，玄霄本已修为超脱凡人，如今更是同存仙魔之力。
这种失控的状态，慕容紫英心惊喊道，“师叔！”他急忙走过去想要让玄霄镇定下来，却被玄霄周身气流逼得难以靠近，顿时内心无力惶惑，径直从玄霄身后紧紧搂住，低声喃喃，“师叔，玄霄师叔，玄霄，玄霄……”
慕容紫英只觉得玄霄身上烫得厉害，却不敢以灵力助玄霄运气，只能看着玄霄自己捱过去，内心更是痛苦。
玄霄忽然推开他，慕容紫英怔得摔在地上，玄霄立刻阖上眼扶着身边桌子，强压魔息层层平复，最后一瞬，桌案在他手中“砰”得碎裂。
慕容紫英撑起身体看他，玄霄错愕盯着自己的手，掠到慕容紫英身边扶起他，神色不安，“我是不是伤到你了，慕容紫英，你和我说句话。”
慕容紫英伸手抱住他，“没事，我没事。”他抱着玄霄声音发颤，玄霄拍拍他的背倒是最先镇定下来，“我也没事，你不是还要下山，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东方殊那日和他说，魔息相冲不比阳炎焚心，后者靠自身修为还能控制，前者却是可能神智尽失，无人能克制。
玄霄，你现在救了慕容紫英，也许你有一天只会伤他更深，不过好在你已经和他命运相连，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可能活得好，这就是逆天违命的代价。
慕容紫英看他神色阴郁，深恐他又陷心魔之中，连忙说，“若是不便，我自然可以回禀掌门和长老，让其他弟子查勘。”
玄霄道，“慕容紫英，做事这么举棋不定可不像你。”
慕容紫英半晌道，“我们去蜀山，但是我想先知道，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不希望你再瞒我。”
他一直态度有礼，鲜少这般气势夺人，每到这种时候，玄霄都会觉得有意思，竟然没有立刻答话，慕容紫英又道，“不要瞒我什么事了，我会……”他说着垂眼，纤长的睫颤动，声音也轻了下去，“我也是会……伤心的。”
玄霄带着笑意应道，“我也的确该告诉你，毕竟，我们现在也是一条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