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最是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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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归墟，上古禁术，玄霄滴血结印，东方殊点四十九盏明灯于一侧，中燃命香，慕容紫英身在阵中沉睡，恍若未觉。
石洞之中，光华烁烁。
玄霄见他这样，顿时内心十分软化，慕容紫英最脆弱最坚强的一面，从来都是送给了自己。
东方殊见他心神动荡，冷语道，“你可专心一点，你的命，他的命，现在都在你手里。”
血色沿绕冰蓝色阵心走过大半圈，托浮于慕容紫英身下，四十九盏明灯相继熄灭，火焰跳动不安，玄霄脸色苍白，却不光是因为失血，血色走过一圈，东方殊低喝，“停！”
玄霄带着慕容紫英跃于阵外，东方殊挥灭命香，四十九盏明灯近熄三分之一。
东方殊命洞外等候之人撤去所摆之物，玄霄看了来人一眼，“我还记得你的酒。”
来人竟是“有酒”酒肆的老板娘。
胭脂笑着掩面，“原来是二位道长，小女子当日有幸得见，至今不敢忘怀。”
胭脂撤去灯与香，又重新奉上一盘棋，这才施礼退下。
东方殊敲了敲棋盘问玄霄，“有兴趣么。”
玄霄扶慕容紫英躺在身侧，似乎并没有显出行完阵法的疲惫，他抬手落下一颗黑子，东方殊勾唇笑了笑，“呵，让你问问题果然很难，搞不好还会搭上我的命，还是我自己老实交待吧。”
玄霄转脸看他，神色不屑。
琼华早课结束，一众弟子鱼贯而出，卓光执剑于前，行至承天剑台，却被辰涵拦住脚步，“你又要去剑林。”
卓光转脸抿唇说，“我不去剑林，我回屋子里。”
辰涵冷笑他，“你每次一说谎就不敢看人眼睛，回屋子里是吧，我也同路，一起走啊。”
他说着抓住卓光的手拖着就走，卓光挣了一下没使上力有些恼道，“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我去剑林怎么了，我去看紫英师叔！”
辰涵回过头笑意更冷，“说你笨，你还蠢，你一个人怎么过剑林，就你那点修为，上次被魁召打得抱头鼠窜，差点命都没了，还不知道吸取教训。”
卓光有些沮丧的说，“我也不知道师叔在禁地里怎样，他在里面待了一月有余。”
辰涵松开抓着卓光的手，面无表情的说，“师门长辈里，紫英师叔剑术超绝鲜有人比，玄霄师公更是同修阴阳冰火的不世之才，我可能不如你了解的内情多，但我也明白，人贵自救，他们既然有意瞒着我们，必是不愿我们干涉，我们也不能干涉。”
卓光看辰涵慢慢往前走，又听他说，“卓光，你自己不也说过吗，紫英师叔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外人干涉也没用。”
“辰涵。”卓光忽然喊他，辰涵回头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这家伙真是迂，怎么还不开窍。
卓光吸了口气才说，“辰涵，其实我也是想了好久，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明日我打算下山修行，已经秉过师父和威仪长老，他们也已应许，我总要在下山前见过紫英师叔一面
辰涵怔了一下，挑眉问他，“下山，你现在就觉得有本事下山了，前两天和我比试，是觉得输的不够惨！”
卓光每次被他冷嘲热讽都要脸红脖子粗，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光是直勾勾看着辰涵，辰涵看他眼睛盯着自己，终于有些不自在，背过身，“看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卓光眉眼低顺，“你说得对，我总是没什么精进之处，辰涵你在师兄弟中，无论术法剑艺学识都是各中翘楚，同辈师兄弟们也多能独当一面，那日，我与前辈们谈话，方知修行不能困于方寸之地，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辰涵看他这样，反而替他有些心酸，终于抿唇道，“我也是随口说说，你入门较晚，能有这番成果已经不易，罢了，你既要去后山禁地，我陪你走一趟吧，见不见得上，全看你的造化了。”
辰涵快行两步用上身法已经走出老远，卓光反应过来追上前去，问道，“辰涵，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总是帮着我。”
辰涵没有回头，他自幼师从琼华，已有十余载之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对于仙家神魔来说，十余载算不来什么，可是一个普通人有多少个十年。
“不知道，也许是觉得你比我勇敢吧。”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卓光还在疑惑，两人已在禁地之前，守门弟子拦住他们道：“门中规定，本派弟子不得入内。”
卓光拱手道，“弟子明日即将下山，然心中尚一事牵挂，欲向师长求解，还望海涵，若此举唐突，师叔师公不愿答应，卓光也绝不敢强求。”
他跪地行叩拜之礼，辰涵立在他身侧未言一句。
玄霄和慕容紫英从东海归来，已在禁地月余未踏出一步，上次卓光偷偷入内惊动魁召，派中已然加强防守，偷渡不成，明闯更是不用提。
守门弟子好言低声相劝，“师长们在禁地中从未踏出一步，你们就是在这里喊，他们也未必会见你们一面或者应上一句，你们还是快走吧，不要落其他同门的闲话。”
相持之下，禁地中传音而出，是门中传音之术，慕容紫英声音清婉道，“卓光，你既要下山，师叔也有话交待，你进来吧。”
卓光走入禁地，石洞中冰霜苦寒，他先看到了盘膝而坐的玄霄，神色似是入定，脸色隐约有些青白，像是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和往日光景不同，卓光记得前几次见到玄霄，他皆是周身阳炎流动。
他一时怕打搅这人，只敢立在一侧，玄霄没有睁眼看他，却是对他道，“稍安勿躁。”
慕容紫英从一侧绕出，卸下身上剑闸，卓光看着他，顿时瞪眼失语。
师叔，你、你怎会鬓发皆白！
慕容紫英对他比了个手势，卓光连忙捂住嘴，慕容紫英虽然清减颇多，人却较之往日更加灵力充沛。
他指尖搭在卓光肩上，拍了拍轻声道，“莫哭，不过白了发而已。”
慕容紫英从剑闸中取出一柄长剑，双手捧于卓光面前，卓光顿时跪下，眼中隐隐泪光，慕容紫英温言道，“你我情若师徒，我曾答应你亲自授艺，却是诸多耽搁，这柄剑是我近年来心境异变，重省悟道所铸，虽非完满。”
“你天资聪颖，奈何缺乏定性，他日若想真有所成，必严加修行，卓光，光大琼华重任终将落在尔辈弟子身上，师叔既是嘱咐也是拜托。”
卓光跪身双手捧剑，慕容紫英缓缓拂过剑身，“卓光我虽爱剑，却也不能保证出剑无错，剑意通心，全看所用之人，希你谨记，善用手中之剑，莫伤人伤己。”
“你且去吧。”
卓光三叩出门，慕容紫英轻轻叹息，玄霄终于道，“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慕容紫英一袭银发，如若积雪，敛眉，“从东海归来在此地，大约月余。”
玄霄抬眼看他，忽然一笑，“紫英，你到我身边来坐下。”
慕容紫英心中一颤，玄霄极少这般亲昵称呼他，此时却眼光温情，似乎在看着一件珍宝。
慕容紫英坐在他身侧，玄霄托起他的脸，指尖绕起他的发，“一个月，从回来到今日你白了一头的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说得就是这样么。”说着又似是随意道，“俗世人家有结发一说。”
慕容紫英顿时神色闪烁，玄霄便贴着他的脖颈笑出了声，“慕容紫英，你不曾有道号，是琼华俗家弟子，听说你还贵为王室后裔。”
慕容紫英有些不解，“师叔是何意。”
玄霄扣住慕容紫衣的下颚，亲吻至深，慕容紫英发出低低的呜咽，玄霄却不松手，他环过慕容紫英的肩拥住，目光在自己刚刚亲吻过的唇上流连，“你说，我是不是高攀了。”
慕容紫英脸色又是一变，玄霄的眼光逼视过去，这样专注的神色，反倒让慕容紫英镇定下来，他笑着答道，“弟子已高堂不在，师叔身份在琼华至尊，紫英……”
玄霄等他说下去，慕容紫英却闭口不言了，玄霄笑得愈发厉害，他太久不曾真心的笑一笑，“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该是门当户对。”
慕容紫英立刻站起身，脸色窘迫道，“这不合礼法……这，师叔，我伤势已好大半，还是去禁地外侍……”
玄霄挑眉，“不许。”
“礼法算什么，把那套给我收起来，我现在可从来不搭理那套。”
慕容紫英抿唇看他，脸色通红，玄霄饶有兴味得对他道，“你哪也不能去，就待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最是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