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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晋见 ...

  •   一身鹤服的骆允处在这高墙深园里显得格外和谐,周身无时不刻散发着难掩的冷峻,仿佛他理应于皇宫乱世中倾尽一身似的。漆黑如子夜的眼眸深深得凝视着她,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在耀眼的光线下微微露出的奸诈熟悉得只让她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甩去脑海里奇怪的感觉,木涧凝憨笑睨着他,等他开口。
      “我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寻你的,且随我去面见皇上。”
      木涧凝点了点头,低头拂去身上残留的草叶,再抬首,发现骆允已经在数米之外了。低声咕哝着疾步追了上去,忽然脚步一怔,既然骆允是朝廷中人,那十四呢?应该也是个宗室子弟吧。
      “易十四的确不是一般身份,至于究竟是谁,等你面见皇上以后便会知晓。”骆允回头,了然地望着忽然停住的脚步的她,继续独自飘飘然得步于前方。
      木涧凝哑然得瞧着他的背影,敢情她的大脑与他的是一个构造?不然怎么她想什么骆允都像是自个儿的想法那样的清楚呢?

      令她意外的是,女帝没有在什么宫啊,什么殿那种电视里常见的正式场合面见她,左绕右逛了好半天,骆允才带她一道儿进了一座颇为优雅细致的寝宫。才至大门,门口依依静立着的女官就优雅得欠身问安“参见骆大人,沐王爷。”
      骆允点了点头,完全不顾身后之人,笔直往内室走去。木涧凝也懒得计较,只是赶忙快步跟上了他的脚步,相偕一同跨进了寝宫。
      初初见到贵妃椅上斜卧着休憩的女帝,木涧凝心里原本的羡慕一刹那间全都像清晨海空交接处的泡沫般,消失殆尽。
      睡梦中的女帝也不过30至40年岁,细眉微颦,病白的脸庞消瘦如刀削般深刻,几乎可以看见下颚骨骼的轮廓,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些微微凹却的痕迹。稍稍蜷缩的身子在睡梦中似乎也如同紧绷的弓弦般,瘦弱的背影让人的心也不由得揪紧起来。这是一个独自撑起一片天地的女子,虽然木涧凝原先不曾见过女帝,却也一直料想她是个享尽天下荣华,凌驾于所有男人之上的非凡女子。而如今看来,她才感觉到自己当初是多么天真,历史上多少昏君,作为一个男子,尚且不能保护自己的国民,保护自己的领土。而这个如水般的女子,却把一个偌大的凤曦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单就说此次出行,一路上,她所到之处,皆是了百姓的安居与乐业,商贸的繁荣,孩童的欢笑,甚至连街边也衣裳褴褛的乞丐,或者流民也鲜少看到。这一切似乎已经可以谈得上是真正的和谐社会了。
      就在她沉思那会儿,骆允轻步到了女帝榻旁,轻语了几句,不多会,女帝慢慢的展开了双眸,环绕了一周,最后视线全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原本灰褐色的眸子似是一下有了神采。
      木涧凝见状僵硬得福了福身,道“皇上吉祥。”
      女帝虚弱得微微抬手起身,木涧凝见了,心念未动,人却先行,几步上前,把锦榻上的羽枕调整了个角度,好让她躺得舒适些。
      女帝柔和得望着她熟捻的动作,淡淡一笑,“别忙活了,听说你有事要找朕商量,是么?”
      “恩。有点事,还是需要皇上的帮忙”既然女帝开口,木涧凝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索性口沫横飞得把近来所有的事儿一次性做了一个整体汇报,当然也提到了圣琴被劫之事。
      女帝的始终淡笑地望着她,待她停歇了下来,神情渐渐严谨了些,“凝儿,朕也有事需要托付于你,其实如若你答应了朕的条件,那你所请求之事不过是举手可成,你可愿替朕分忧,完成朕最后的嘱托?”
      “我愿意啊,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是不是能够替您做好。”
      女帝她若有若无得瞟了骆允一眼,道“朕希望你能娶朕最疼爱的皇子为王夫,继承朕的江山,朕想把画儿和天下都交托于你,朕相信你不会辜负朕的嘱托,一定能做得很好。”
      木涧凝顿觉不可思议得瞪圆了眼,“什么?”
      这个女帝是不是病得神志不清了,再怎么说来,她现在的身子怎么看也就是个18岁的黄毛丫头,她怎么放心把天下交托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娃手上,难道她不怕这片江山会在她手上彻底毁灭么?……
      所有混乱的想法一时间全部涌上了大脑,木涧凝像是停摆的钟表,楞愣得呆立在原地,只是乌黑的眼珠子难以置信得流连在女帝和骆允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久久没有搭话的骆允这才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对着她的星瞳“太医诊断,皇上的病已然病入膏肓,再难痊愈,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你好好考虑下吧。”
      木涧凝更为惊讶得回向女帝,望着她苍白的容颜,原先已经冲到口中的拒绝话语也刹时难以吐露出半句来。
      真是笑话,她怎么当得了皇帝呀,记得以前老妈总是说她稚气得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做事粗心又拖拖拉拉的,让人不得不操心。这样的她,女帝竟然还想让她继承皇位,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就算她病入膏肓,难道那些重臣也都疯了吗?他们会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凌驾于他们之下,向他们发号示令?
      “短时间内,你只需适时继承皇上的帝位即可,至于其他,会由我们四大宗族替你处理,往后你需要随太傅学习为君之道,学会如何处理政事,所以一切都无须担心,可以慢慢学来。”骆允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自卑与怀疑,适时回答。
      “没错,朕并不是一时冲动才作出如此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为,朕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早日成为一个优秀的君主,好好照顾画儿,那么朕也就没有……什么……什么……遗憾了。”话语最后完全不成了调子,女帝秀帕捂口,剧烈得咳嗽着,久久不能平静。
      木涧凝心里一急,瞧着她痛苦的模样,心里莫名一阵微痛,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来,为什么会这样?
      女帝渐渐平息了下来,虚弱得躺了回去,放下的秀白帕子上明显分布着片片惊人的红色团迹,那是……血迹。
      木涧凝吃惊的喘气,难道她得的是肺痨?
      女帝像是看到了她的目光,柔和得浅笑,“别伤心了。人谁无死,只是,朕走得稍稍早了些罢了。”
      木涧凝无力得握起了拳心,她对于医疗方面没有丝毫涉及,就算现代社会中肺痨完全可以治愈,可是如今她却不能用她现代的记忆去帮助这个为民操劳成疾的好皇帝,一个慈和的女人,本应风华正茂,却是眼前这副衰败模样的女子。
      看着她低声安慰自己的模样,木涧凝神情毅然,显然已做出某种决定,她直直得盯着女帝,想到琴最后无奈的拥抱,“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皇子,会努力学习,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可是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做好。”
      是的,仓促中决定了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可以做好,也不知道这样一来以后又会发生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让这个病如瘦丝的女人失望,难过,也不想圣琴再露出那种让人伤心的表情。也许,这是老天帮她下的决定,也许,这也是对大家都好的决定吧。
      “既然你答应了,那么……骆大人,拟旨!”
      骆允低低应了一声,谦逊得俯身后退了几步,继而转到了书案旁,写了些什么。
      女帝舒心一笑,“凝儿,那继位大典就于10日后举行,可好?”
      木涧凝松开了拳头,脑子里一片空白,象征性得恩哼了声,就没有了声响。
      好一会儿,她才恍过神来,垂下头,看不出任何表情“皇上,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告退了。”
      “去吧,好好准备10日后的大典吧。”
      早已回到女帝身边的骆允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得目送着她一步步走远。
      “你也喜欢这孩子,是么?”女帝微微抬首,浅笑道。
      骆允没有答话,只是合礼得鞠了个躬,也慢慢退了出去。

      木涧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就两个字,“继位”。
      不知不觉,眼前忽然出现一座蓝色的屏障,她抬起头,展少棋担忧的俊脸出现在她的前上方。
      “凝儿,怎么了?”
      木涧凝一见是他,原本紧绷的心弦刹那松弛了些,人也不禁虚软下来。展少棋赶忙扶起她“究竟出什么事了?”神色一片冷峻。
      木涧凝望着他苦笑,怔怔道“10日后,女帝就要传位于我。”
      展少棋两道修长的剑眉之间因她的话而撩起数道皱痕,“师傅曾说过,你并非池中之物,原来是这层意义。”
      木涧凝渐渐站稳了些,忽然想起与展少棋的婚约,差点又站不住了。槽糕了,她怎么忘记了自己早已有未婚夫了,怎么可以再迎娶女帝的儿子,王夫应该就是男尊中王后的意思吧。
      “表哥,你等我下,我回去趟,还有些事。”说着也不等展少棋有所询问,就大步飞快得往回跑去。
      渐渐临近了女帝寝宫,突然旁边一只大手猛然把她拉扯到了一边,木涧凝才要惊呼出声,却被那人先一步蒙上了秀口,回头一看,又是骆允。
      骆允见她不再挣扎,也就慢慢地放开了她,还没说话,木涧凝抢先道“我要见皇上,我已经有……。”
      骆允又是那种慢得让人心焦的语气“展少棋?”
      木涧凝一口气憋了住,楞楞得看着这个什么事儿都瞒不他的神仙,继而连连点头,“没错,我会辜负表哥的。”他们一路走来,是他抚平了她的焦虑和不安,是他陪自己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要不是有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又会发生什么,完全是她不敢想象的。
      “那圣琴呢?”
      一句话把木涧凝堵了个正着,又是只她宁愿死都不想伤害的小白兔。她颓然得靠在树干上,凄凄的凝视着骆允“那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骆允眼神一动,望着木涧凝脆弱的模样,他慢慢上前,冰冷得薄唇拂过她的脸颊,似乎像是沾染上了些许的温度,再引上唇角时,温热的唇瓣瞬间让木涧凝原先有些惨白的脸蛋成了一只煮了熟的虾子。
      她诧异得望着眼前依然波澜不兴的骆允,呆呆得靠着,像是一座生硬的雕像。
      “这样脸色就好多了。”
      木涧凝一听这话,几乎喷他一脸的口水,他就是为了让自己脸红才……才吻了她?
      骆允没有错过她呆楞如鹅的表情,眼角渐渐弯起,道“你可以先娶皇子为王夫,再纳你的表哥为夫妃即可。”
      “夫妃?是妃子么?”木涧凝久久得才反应过来,纳纳得问
      “可以如此道来。”
      木涧凝大汗,难道她早先的玩笑想法就要被应验了么?
      含笑看着木涧凝憨厚呆楞的表情,骆允索性又丢了颗火雷给她,“忘了告诉你,你要娶的皇子名叫易画,我相信这点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画?”待骆允慢悠悠得走远,木涧凝才意识到,画,她要找的画竟然就在这内宫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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