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事》紫**果

3、第三章 火舞之谷

　　混沌之初，天地本为一体，星云混杂，阴阳不分，创/世之神于沉睡中醒来，昂头怒喝一声，挺起背脊，硬是以血肉之躯将天地撑起一片深邃的苍穹，黑发飞散是浩瀚的银河，笼罩了整个无边的大地。
　　神累了，汗滴撒下是蔚蓝的海洋，孕育了龙族的身影，神在他们背脊上留下一线的坚硬鳞片；神倦了，骨骼牢牢的筑起高大雪峰，是兽族衍生的摇篮，神赐给他们用以撕咬的尖厉犬齿；神贪恋这着一切的美好，视线到处，却是那飘渺的天空，无数羽族之人飞翔其上，神微笑着用笔在他们的胸膛上绘出那片绚烂的羽翼。
　　神终于倒在这片自己创立的土地上，消失得无声无息……只留下这三个最为接近神的种族。
　　可惜，神却忘了，忘了那掀开云层下，那雪峰阻隔，被水域隐藏的所在，忘了那层的浓厚雾气阻隔外的人界，忘了去赐福的平凡世界，任其自由衍生着，无法变幻，没有神力，有的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平凡寿命，天天焚香祷告却没有得到过神的眷顾。

　　“除开这人界，龙族掌管着水域，兽族统领了大地，我羽族便是这天空的主宰，共享这天地间所有的精华，虽各自为政却偶尔也会有所摩擦，但都自先帝涅槃后风平浪静了近五百年。”
　　“在吾帝未临之时，内政由风、云、雷、电、雨，五位长打理，以风长老为首；对外则是文、成、武、德四位王爷率我族的勇士捍卫，其中又以武王居长。”
　　“想当年，先帝统帅着我族精锐战士从九重天之上俯冲而下，仅仅几千羽族勇士便将屡犯我族的上万兽族人马杀得落花流水，飒爽英姿，自今都难以忘怀……”
　　白须飘然的帝师背着双手，目光迷离的讲述着往事，却是我从小便在父王那里听得烂熟的故事。偷偷看看凤翎……他用手支着头，眼眸半闭，神色丝毫没有对那越发激情澎湃的讲述而改变丝毫。
　　我就这样跟在凤翎身边已快一年了，大概是那日我的表现让他还较为满意，无人问津的日子变成了如今的陪伴，用膳，听课都有我陪着他一起度过……
　　“只可惜……兽王冥虎却趁先帝休憩之时用暗箭伤之，着实可恶！那厮竟然如今还逍遥于世……”
　　凤翎依旧未动，只是目光冷清而懒懒的斜靠在软榻之上，随意拨弄着手边的老旧书册。
　　“陛下，您可在听？”唠叨许久，帝师才察觉根本没有收到凤翎该有的回应。
　　“嗯，您请继续，”书册的一页被轻巧的撕扯下来，在灵巧的指尖折成小小的鸟雀，“本帝在听。”
　　“是，是……”帝师哽住，却忘了改如何讲下去，哭笑不得，“陛下……这个……”
　　“好看吗？”无视于帝师的尴尬，凤翎指尖轻弹……那纸做的鸟雀便拍拍翅膀飞翔起来，绕着凤翎转上一圈便落在我伸开的手心上。
　　“嗯？”对上他如水的翠色双眸，手心那鸟雀翅膀挥动，痒痒麻麻的，心头暖和得很，我不觉点头，“很美。”
　　“是吗？”淡淡的轻扯了唇角，风翎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倒是可以传递些消息，这便送你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好啊，”一年多的相处，让我和凤翎亲近了许多，虽然他的话语，他的一举一动依旧触动在我心头最柔软处，至少不再是处处小小翼翼，我看看他手中的书册……“那便叫书雀吧？”
　　“随你”凤翎无谓的点头，视线不再停留，显然已不想多谈。
　　“多谢，”不知为何，如此细微的动作已让我感到满足，书雀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灵力的气息，空灵而淡雅。

　　“陛下金安，”思量间，彩鹤的少年已在殿门外跪伏下来。
　　“说吧，”凤翎看着书，头也未抬，“时辰到了吗？是否今日又有哪位长老已将政事料理好，让本帝不用出席朝会了？”
　　“是，是雨长老吩咐，说怕陛下太过劳累，这些小事有他们处置便好，”淡淡的话语，让人听不出好恶，彩鹤突然觉得异常的冰冷，只有颤抖着将身体伏得更低。
　　“知道了，”风翎将书册扔到一旁，站起身来向殿外走去。
　　“陛下，您要去哪儿？”我忙将书雀小心放到怀中跟了上去。。
　　“是啊，”凤翎步伐一顿，他转头看我，“除了这里，我似乎无处可去？”
　　他在生气，虽然他此刻平静得如同千年冰潭，但我就是知道他在生气，压抑的怒火几乎燃烧了这个凌云宫，他也只还是这样的冷漠而淡然的面对，不知为何，我却发觉他的形单影只的孤单寂寞。
　　凤是九天神鸟，是羽族的主宰，而三界之中，也只有一只凤凰，注定了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去面对承受这一切？
　　“陛下，”突然觉得他淡漠得似乎要消失了，心头涌上的是极度的惶恐，全无思考间，我一把拉住他的手，依旧是冰冷的温度。
　　“……”凤翎没有说话，只是那金色的双眸已危险的眯起。
　　“我们……去散心吧？”不敢去看他拒绝的模样，我拉着他往外走，“我有个地方，一起去吧。”

　　在云中飞翔虽然是羽族凌云之上的畅快，但是奔兽的速度却是我烦闷之时最好的排解消遣，选了青马匹代步，没有要鹤卫的陪伴，只有我跟在凤翎身边，奔下凌云殿的长梯。
　　青马是尚未驯化的兽族，与寻常的马匹不同，格外的暴躁而难以驯服，偷偷看着身旁驰骋的身影，我才深知我永远都无法理解凤的力量，依旧单薄的身影，第一次骑上青马，风驰电掣般的与我不相上下，丝毫不落后。
　　就如此毫无顾忌的带着他穿过绿地，绕过山涧，在族人的惊呼间来到只有我一个人知晓的山谷。

　　春日的山谷已经是色彩缤纷，层层叠翠，阳光透过叶片洒落的光亮俏皮而新奇，细长的瀑布落入水塘的清脆格外的悦耳，
　　“到了！”我深深的呼吸一口那带着甜味的气息，才下马伸手小心的将凤翎扶下马背。
　　隐蔽的山谷，绿草氤氲出丝丝轻薄雾气，高大的树木不知已经经历了几千年的岁月，火红似火的花儿是绽放的红堇，仿佛是葱绿的山野里悠然吐出的烫手的火苗，是一树火焰似的灿烂繁花。
　　“这是红堇花谷，”我笑着看向凤翎，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以前不好好练武，被父王责罚之时都是来这里躲藏的，倒是景色不错？”

　　“羽族之人需百年才为成年是吗？”眼前的美景仿佛丝毫未入眼，虽早已知晓，凤翎的话语却依旧让我隐隐的失落。
　　是了，他又何尝注意过我？
　　“是，”我如平常那般回答仔细，“父王说过，成年后便可以真正飞翔了。”
　　“是吗？”我的回答似乎让他高兴了些，凤翎的眼眸总算多了些柔和，“这里不错，不过红堇花谷太过俗气，以后便为火舞之谷吧。”
　　“火舞……好啊，”只要他中意，又有何不可的，“陛下喜欢就好。”
　　“喜欢吗？”低喃着，凤翎弯腰捡起一朵火红的红堇玩弄在指间，“喜欢是什么意思？”
　　“喜欢……”既轻且沉的两个字让我红了脸，我努力盯着他手中的花朵，不敢再看他的翠色眼眸，“大概喜欢就是……想跟他分享所有美好的事情，不会让他受到伤害，愿意为他承担一切……的感觉吧……”
　　“哦？”突然转过身来，凤翎玩味的淡淡略微勾起一边的唇角，“那……你喜欢我？”